第87節
從煦心道他才是那個孫子,到現在連家門都沒進成。 等終于進了門,從媽湊過來:“小陸……真沒回來?” 從煦也問:“我真是你親兒子?” 不是吧應該? 陸慎非才是。 后來聽從爸解釋,從煦才了解了兩口子的心路歷程: 車禍住院的時候,他們對陸慎非的態度很謹慎很保守,覺得要不是為了兒子,這輩子都不想再見這位前夫。 后來從煦回a市了,兩口子上上班養養狗,心態慢慢平和了,聊起來,提到從煦和陸慎非、兩人如何如何,就說隨他們,關鍵還是看他們自己。 再后來,就是富太太團集體勸從媽:兩人分掉,太可惜了,她們之前在醫院看過,都覺得小陸人很不錯。 按照她們的觀念和作風,這么好的‘半子’,如果分的時候不涉及原則問題,肯定是要讓自家孩子多爭取爭取的。 畢竟后半輩子沒人真的孤孤單單自己過,基本還是會再找的。 再找人,新的哪有舊的好?半路哪有原配的好? 再再然后,就是從煦和陸慎非的那條熱搜。 從爸的話:“你是不知道,你媽那一周都沒好好休息,整晚整晚睡不著。” “一面覺得小陸不好,討厭他。不是他,你哪兒會辭掉那么好的工作,還得照顧老人,弄得后來自己的精神狀態都不好。” “一方面呢,想想小陸的為人,又覺得真的不錯,也心軟,心疼那孩子。” “再想想你們以前感情也可以,重新走到一起,也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她不好干涉。” “反正啊,翻來翻去地想,想得頭發都掉了大把。” “最后也是心疼你,想著隨你吧,你高興怎么樣就怎么樣。” “你回來,又說兩個人,又說再打掃一個房間,她就猜到是小陸。” “你一進門她就問小陸,是怕你不好意思跟她提,她就索性主動點。” 可憐天下父母心。 從煦心底觸動:“對不起啊爸。”讓你們擔心了。 從爸擺擺手:“沒事兒。” 話鋒突轉,“所以小陸到底回來了沒有?” 從煦點頭。 從爸站起來就沖廚房喊:“回了,回了,說是回來了!” 從煦:“……”套話的? 從媽從廚房里出來,嗔從煦:“你這孩子,回來了就回來了,有什么不好告訴我們的。” 責備的語氣,“小陸過來,你爸媽難道還會不讓他進門嗎?” 說著彎腰摸了摸腳邊的狗慎,“是吧,小慎,再怎么樣,那畢竟也是你爸。” 從煦:“……”什么玩意兒? 于是問題又來了—— 從媽:“小陸在樓下吧?”肯定在樓下,不好意思上來。 從爸自覺起身,從媽指揮從爸:“你去廚房拿垃圾,就當是你下樓倒垃圾偶然‘巧’遇的,再‘順便’把他叫上來。” “爸媽,不用了。”從煦要給二老跪服了。 從媽又嗔:“怎么不用?這多自然。” 從煦坦白:“他不在樓下。” 從爸從媽:“?” 從煦:“他把我送到就走了。” 走了? 從爸:“走去哪兒?” 從煦:“他自己家,老房子。” 從爸從媽齊齊愣住。 從媽:“那房子都多少年沒住人了?還能住嗎?” 從爸蹙眉:“今年年初雨水多,老城好多地方都淹了,他們那平房在低洼,還不知道有沒有淹過,怎么住人? ” 從媽趕從煦:“去去去,趕緊過去看看,還坐著干嘛?真是。” 從爸也道:“你這孩子,一起回來的,是小陸你就直說是小陸好了,我們又不會把他怎么樣。他沒地方住,哪怕在家里打地鋪,也不能住老宅啊。” 兩分鐘之后,電梯內。 從煦一手從媽的奔馳車鑰匙,一手牽著狗慎。 狗慎很乖,大約是習慣了坐電梯,也被它爺爺奶奶教育得好,一進電梯就自覺找角落,安靜坐下。 從煦低頭看狗,狗慎也抬頭看他。 父子倆默默對視,仿佛在無聲交談: 粑粑,去哪兒呀? 帶你去找你陸叔叔。 但陸叔叔一點不自覺,在老宅見到了熱情撲過來的大金毛,擼擼腦袋,拍拍結實的厚毛脖子,欣慰地當著從煦的面道:“都這么大了,兒子。” 從煦無語,提醒他:“……我的狗!” 陸慎非抬抬眼,還在擼狗,邊擼邊道:“別這樣,我們這種離異家庭要特別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 從煦往周圍看看,彎腰拿起房門口一只隨手扔在地上的籃球,抬手要砸。 還沒砸,頓了頓,看著籃球,忽然覺得眼熟:不是吧?難道…… 陸慎非看向球,肯定了從煦的猜測:“嗯,高中那只。” 從煦拿著拍了兩下,驚訝這球的質量這么牛逼,都放著都多少年了,現在竟然還有氣,還能拍得起來。 拍了兩下,掌心往外,以標準的傳球姿勢傳給陸慎非,陸慎非單手接過。 這一瞬間,他們像同時回到了學生時代—— 穿著校服的從煦抱著球走進教室,咚咚兩下,抬手傳球,陸慎非動作敏捷地抬手接過。 從煦笑:“走啊,去打球。” “旁邊的球場不知道還在不在。”此刻,從煦和陸慎非對視了一眼,下意識提了句。 陸慎非抱著球:“去看看就知道了。” 從煦早忘了他過來這趟是帶著他爸媽賜予的使命的,陸慎非往外走,他自動跟上:“不打掃了?” 陸慎非:“回來再說。” 狗慎擺著大尾巴歡快地跟上兩人。 第60章 老宅旁邊那小球場出乎預料地健在著, 只是茍延殘喘的方式令人啼笑皆非—— 球場兩側畫了幾道白線,停著幾輛私家車,私家車那側的鐵絲攔網上掛著一個木牌, 木牌上書:監控已開,砸車必究。 中間空著小塊地, 籃筐那側后面的鐵絲攔網也掛著一個牌子, 寫著:籃球無情,概不負責。 可以想象這小小一塊球場經歷了怎樣的斗爭才迎來了如今的權利平衡。 差點沒把從煦笑死。 此刻球場倒是沒車也沒人, 上班的上班, 上學的上學, 剛好便宜了他們。 從煦拍著球, 示意陸慎非:“來來來。” 陸慎非撈袖子,大金毛甩著毛尾巴躍躍欲試。 這一打就停不下來, 手表摘了、手機放下, 連鞋都在網上買了叫同城快遞加急送過來。 換了鞋,更不可能停了, 連從媽打電話過來,從煦都要扯謊:“晚點回去, 我在幫忙打掃。” 從媽嗓子都尖了:“打掃什么打掃!” 從煦急著去打球,應付過去, 又道:“對了, 媽,我們晚上不回去吃了。” 從媽:“!!!” 從煦掛了電話, 撲回球場。 又打了會兒, 來了波抱著球的高中生,一看從煦和陸慎非這兩個生面孔就瞪眼,邊瞪邊道:“叔叔們哪兒的?” 陸慎非一個有兒子的老父親, 聽到這聲叔叔就把目光冷颼颼地瞄了過去,從煦在旁邊笑:“三中的。” 這年頭的小屁孩兒慣會學大人的老成,一聽就“喲”道:“校友啊哥哥,哪屆的?” 從煦不回他們是哪屆的,提了幾個三中老師的名字,還提了他們當年的高三班主任。 其中一個男人立刻道:“你們也是老徐帶的?!” “自己人,自己人!” 球就打上了。 一伙人打球肯定比兩個人打熱鬧,從煦和陸慎非就這么加入到一群年輕男孩兒的隊伍里,在小小的球場來回奔跑。 期間從煦被嫌棄技術不行,陸慎非被嫌棄沒有團隊精神。 從煦回他們:別廢話,打完了請你們喝水。 陸慎非回:那你們別擼我狗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