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褚蔚藍擼著狗,輕哼:“之前還說呢,養(yǎng)大了帶出來,陸慎非那逼面前溜一圈,喊喊名字,狗慎狗慎。” 從煦很確定了,知道得這么多,是我方親友沒錯。 從煦:“他見過狗了。我車禍住院,他一直陪我到出院。” 褚蔚藍驚愕地抬眼。 從煦淡定的:“放心,離婚的事我知道。” 褚蔚藍沉默了,過了片刻:“你變化很大。” 從煦聳肩。 褚蔚藍抬起目光,幽幽的,邊擼狗邊道:“想當初,他工作忙得要死,整周整月的加班出差不在,你要照看老人,還要顧及他的自尊心,避著他,在小區(qū)里幫人遛狗,賺點錢補家用。現(xiàn)在離婚了,他倒是放下工作,有時間趕回去陪你了。” 從煦的關注點不是陸慎非:“我遛狗?”補家用? “是啊,”褚蔚藍指指自己腿上的金毛:“我家哈力,就是你白天溜的。” 金毛很聰明,像是聽懂了,從褚蔚藍腿上下來,走到從煦身邊,抬爪子,碰了碰從煦的腿。 從煦伸手捏住狗爪,握了握,全是下意識的舉動。 褚蔚藍看著狗:“后來陸慎非mama走了,你們經(jīng)濟不緊張了,你就不干了,你又剛好介紹了小禹來我事務所工作,狗什么的,就換成小禹抽空幫我照顧。” 事務所? 從煦抬眼。 褚蔚藍點頭:“嗯,我以前是個律師。” 也是從煦最早的“主顧”。 以前住在從煦隔壁小區(qū),養(yǎng)了一條叫哈力的金毛。因為事務所工作忙,沒時間照顧狗,碰巧看到小區(qū)告示欄里幫遛狗的廣告,聯(lián)系了從煦。 熟識之后,從煦某天介紹方鉑禹進了蔚藍事務所,給褚蔚藍做助理律師。 也是褚蔚藍,親手帶出了方鉑禹。 方鉑禹客戶越來越多,賺了很多錢,褚蔚藍提他做了合伙人。 一年多前,褚蔚藍開刀住院,差點死在手術(shù)臺上,出院后便歇了下來,方鉑禹頂替他做了老板,為了方便接活兒,把蔚藍律師事務所換名,改成了鉑禹律師事務所。 從助理變合伙人變老板,如今,即將成為法定伴侶。 褚蔚藍卻道:“你知道兩個律師結(jié)婚有多麻煩嗎?” 從煦攤手,表示愿聞其詳。 褚蔚藍:“這還沒結(jié)婚,就已經(jīng)想到離婚了。”進而想到財產(chǎn)怎么分,進而想到公司歸誰,然后是陽臺的花花草草、狗…… 從煦不緊不慢:“我懷疑你在單身人士面前秀恩愛。” 褚蔚藍扭頭揚聲向屋內(nèi):“寶寶,別生氣了,我們吃飯!” 方鉑禹的聲音傳到陽臺:“你道歉。” 褚蔚藍:“對不起寶寶,剛剛是我錯了。” 從煦:“……” 從煦默默擼著狗:狗子,今天的狗糧,我和你共享。 等上了飯桌,褚蔚藍醒著酒,問從煦:“沒開車吧?” 從煦:“我爬來的?” 褚蔚藍:“喲喲,你腦子糊了,人很精神么。” 說著要給從煦倒酒。 從煦抬手在酒杯上一蓋:“我不喝。” 褚蔚藍一副“你來真的?”的表情,方鉑禹也覺得驚訝。 以前從煦可不會拒酒,都是喝完了住一晚上再回去,要么喊代駕。 從煦肯定的口氣:“我真不喝。” 方鉑禹和褚蔚藍對視一眼:“老褚開刀之后就不怎么喝了,我平常喝得少,除非應酬。” 抬手,指著餐廳的酒柜:“何況我們這兒的酒……” 褚蔚藍在從煦收回手的時候,把酒瓶湊過去,懸在杯口,傾斜慢倒:“基本都是你的。” 都是!? 都? 從煦抬眼望去,餐桌旁靠墻的深棕色酒柜,無論是交錯的格子層,還是帶著玻璃門的柜子、亦或是柜子臺面,一瓶又一瓶,光能夠看到的,少說就有七八十瓶。 基本全是他的?! 褚蔚藍給方鉑禹倒完酒,自己杯子里添了點,坐下:“你搬去郊區(qū)住,就把原來房子里的很多酒搬到我這里了,我裝修的時候,這柜子還是特意為你打的。” 方鉑禹:“不夠放。那些啤的、白的、黃的,就都扔了。”剩下這些偏貴的紅酒。 如果說書房的那一抽屜煙,從煦還能告訴自己,是為了心靜、寫書需要,那這些酒…… 從煦垂眸,看著杯身中紫紅色的葡萄酒:又是抽煙,又是酗酒,他可真是能耐了。 從煦不動聲色,回過神,還是把酒推開了,堅定的:“今天不喝,要開車,還得上班。” 褚蔚藍、方鉑禹驚訝:“上班,哪兒?” 從煦:“鹿橙。” 一聽是鹿橙,就要結(jié)婚的兩口子都默了。 褚蔚藍扭頭看方鉑禹:“你不是說,那逼準備和從煦分婚內(nèi)財產(chǎn)嗎?” 方鉑禹:“那逼是這么打算的。” 褚蔚藍:“那那逼把從煦弄過去上班干什么?” 兩人再齊齊轉(zhuǎn)頭看從煦。 從煦酒是不喝的,姿態(tài)是要做的,人往椅背一靠,手里托著紅酒杯,晃著,幽幽然地描繪了一幅畫面:“夕陽西下,我坐在自己的樓里,端著一杯濃茶、面朝窗外,隔壁、隔壁的隔壁,都是給我打工的老板。”嘆:“唉……” 爽。 褚蔚藍:“……” 方鉑禹:“……” 畫面過于真實。 飯畢,褚蔚藍翹著腳、剔著牙,問從煦:“忘掉以前的事,是什么感覺?” 還以為從煦要說什么“無事一身輕”,結(jié)果等來了句:“你不欠我錢吧?” 褚蔚藍:“滾蛋!帶上你的水果,滾蛋!” 笑罵過,聊起了正事。 褚蔚藍:“陸慎非給的資產(chǎn)表,我看過了,我和小禹討論了一下,主要看你的意思,你如果要錢,我們就現(xiàn)金流最大化,要是你還想分鹿橙……” 從煦一愣:“我可以分鹿橙?” “是。”褚蔚藍正色:“陸慎非給的資產(chǎn)表,上面就有鹿橙的股份,他的持股比例非常高,管理權(quán)也在他手里。只要背后沒什么亂七八糟的股權(quán)代持,鹿橙基本都是他的。” 說完,褚蔚藍感慨:“他愿意把公司拿出來分,就這一點,我還真要夸他。” 要知道這世上那么多公司、老板,離婚的時候愿意主動分家產(chǎn)的,就沒幾個。 拿整個公司出來分的,更是鳳毛麟角。 褚蔚藍雖說是我方人士,依舊忍不住吐槽:“他腦子是不是也瓦特了。” 從煦沒吭聲,說不意外多少覺得有些驚訝,說意外,又覺得都是在情理之中:陸慎非,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一起吃飯,拆個筷子,都要先遞過來。 會一直記得他喜歡什么。只要有,就會給。 凌晨趕回大學城看他的是陸慎非。 打工的時候,從品牌方那兒拿了好東西,自己不用,帶回來給他的,也是陸慎非。 至情至深,毫無保留。 從煦難得想起從前,出神地笑了笑,抬眼,亦變得正色,對褚蔚藍道:“既然要分財產(chǎn),分得明明白白,也不能只分他的,不分我的,對吧。”他又不是不賺錢。 褚蔚藍實在道:“離婚分財產(chǎn),與其說是分婚內(nèi)財產(chǎn),不如說是從賺得多的那個人手里分錢。”陸慎非家大業(yè)大,顯然是更有錢的那個。 從煦看著褚蔚藍,也沒聽誰提稿酬、版權(quán)費,暗道寫書的事,原來知道的人這么少,連褚蔚藍都不清楚。 從煦暫時沒有多言,只道:“都是婚內(nèi)財產(chǎn),該怎么分就怎么分,和誰錢多錢少沒關系。” 從煦沉穩(wěn)的:“我哪怕只有一毛錢,只要是婚內(nèi)財產(chǎn),我就和他分。” 褚蔚藍認可這個說法,也提醒從煦:“但如果他有婚內(nèi)債務……” 從煦端起茶,眼睛瞥旁邊,假裝沒聽到。 褚蔚藍笑得肩膀直顫:“你現(xiàn)在這樣子,還怪可愛的。” 從煦抿著茶,卻在想:看來他回頭也得整理份資產(chǎn)表出來。 從煦動作很快,在褚蔚藍那兒吃了飯、拿了請柬出來,回鹿橙的路上,邊開車邊給諸侯撥了個語音。 諸侯意外:“收益表?” 從煦:“六年內(nèi)的稿費、版權(quán)收益,能幫我拉個表出來嗎?” 劍虹有財務,諸侯:“這當然沒問題。”疑惑:“不過你要這個干什么?” 從煦含糊道:“我有點用,”又說:“也順便看看我這幾年到底賺了多少。” 諸侯爽快道:“這沒問題,我等會兒就和財務說。” 兩人聊完這個,話題自然過渡到版權(quán)的事。 諸侯:“鹿橙現(xiàn)在答應了你的三千萬,開始磨你本人了。想你做編劇,掛你的名字,這樣ip的熱度會更高。” 諸侯:“我反正是被《昨日月光2》搞了一次,有點怕了,但我們今天開會,幾個同事里,有人有句話說得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