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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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煦:“我爸媽的?” 陸慎非:“嗯?!?/br> 從煦往后一靠:“不用問了,肯定是下午不來了,要陪他們寶貝狗孫子。” 陸慎非:“他們喜歡?!?/br> 從煦:“再喜歡,那也是狗子,我才是兒子。” 顏諾走回沙發(fā),低頭看手機(jī),余光向著病床:原來如此。 原來在等出院的,不止隱瞞了真相的眾人,還有以他寫書人的敏銳洞察力、全局觀,早就看出不對的從煦。 出院,所有人,都在等出院。 次日。 從煦的幾個近親,堂妹、表哥,舅舅、阿姨,魯達(dá)達(dá)、費(fèi)鵬程,全都來了。 一群人幫著忙活出院,前呼后擁、浩浩蕩蕩,就跟太上皇避暑結(jié)束回行宮似的。 最后從煦回家,坐的是從媽的車,一輛五十多萬的中配奔馳。 從媽負(fù)責(zé)開車,從爸副駕,從煦后排,其他人要么駕車跟在后面,要么幫完忙就走了。 這一路,從醫(yī)院到家其實不遠(yuǎn),從媽卻開得極其謹(jǐn)慎,從爸在旁邊做指導(dǎo)。 “后面沒車,變道,變道?!?/br> “你看地上的白線,是不是有個直行標(biāo)志還有個右拐,這條路就能直行,可以走?!?/br> “要跳黃燈了,別過了,紅燈等等吧。” 從煦好笑,傾身往前:“媽,你能不能開?” 從媽扭頭:“怎么不能開?我開得蠻好的,這車我一直開的。” 提到車,從煦:“這車我爸給你買的?” 從爸:“哪兒啊,你買的,去年你媽生日,你買了當(dāng)禮物送她的?!?/br> 從煦“嚯”了一聲:“這車幾十萬要吧,我可真有錢。” 從爸忽然噤聲。 過了一會兒,從媽:“小陸給你的錢,他在這方面對你一直很大方?!?/br> 從煦坐回后排,靠著椅背,沒說什么。 從爸卻對從媽道:“當(dāng)初說了讓你不要收?!标懮鞣堑腻X買的,“家里又不是沒錢。你要我給你買輛一樣的好了。” 從媽爭辯:“那怎么一樣?兒子買的就是兒子買的。”那是兒子的心意!花陸慎非的錢又怎么樣?不配嗎? 斗完兩句嘴,夫妻倆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從煦道:“收都收了,開都開了,沒什么。” 又說:“真是陸慎非的錢,就當(dāng)是我的心意,他孝敬你們的?!?/br> 從爸沒再說什么,從媽應(yīng)和:“對嘛。” 回了住處,從煦終于見到了家里現(xiàn)在住的房子。 三室,客廳很大,裝修雖然簡單,家具都是實木,很有質(zhì)感。 按照家里的習(xí)俗,住院回來進(jìn)家門之前,都要先剪一撮頭發(fā),丟在門外,去晦氣。 從煦的這一小撮頭發(fā)是從爸親手剪的,剪完從媽丟進(jìn)了特意擺在門口的垃圾桶,一丟完,兩口子眼里都是淚花。 命大,真的是命大。 從煦一手摟一個,安撫著,一起進(jìn)門。 樓道角落,幾個圍觀的鄰居低聲討論著: “唉,這次真的,也不怪老從他們要哭,兒子差點就沒了?!?/br> “是啊,那么大的車禍,聽說車都翻了?!?/br> “我老公還說,幸虧是輛七系,好車扛撞,我就覺得他胡說八道,這是車扛撞的問題么?!?/br> “是啊,撞得那么嚴(yán)重,再好的車也禁不住。” 魯達(dá)達(dá)已經(jīng)跟著進(jìn)了門,顏諾豎著耳朵默默地聽著,只覺得后怕,不遠(yuǎn)處的電梯廳,消防門一開一合。 陸慎非在樓道里抽了根煙,費(fèi)鵬程站在旁邊。 車禍有多嚴(yán)重,之前去車場見了那輛報廢的七系,就已經(jīng)可以猜出來了。 費(fèi)鵬程都要感慨:“這次真是命大,幸好沒事?!?/br> 陸慎非神色斂盡。 出院,回來了,離婚的事就要捅破了,費(fèi)鵬程:“你要等說破再走?要看從煦什么反應(yīng)嗎?”說完嘆氣。 陸慎非滅了煙,推開步梯間的窗戶,看著窗外,散著身上的煙味。 都已經(jīng)離婚了,費(fèi)鵬程提議:“要不現(xiàn)在就走吧。” 屋子里,從爸在洗水果,從媽把從煦醫(yī)院用的一些水杯、碗筷放進(jìn)水池。 合上門,兩口子低聲嘀咕: “直接說?” “要不然?寫封郵件?” “先吃午飯吧,這么多人,大家一起吃個午飯?!?/br> “也行,那就下午說?!?/br> 卻根本不用下午。 從煦進(jìn)了家門,知道哪間是自己的臥室,就推門進(jìn)去了。 和他想的一樣,除了床、衣柜,還有一個書桌。 桌子上擺著兩個文件袋,一個裝著從煦車禍時摔碎的手機(jī)、錢包、其他一些瑣碎物品,一個裝著系著白繩的牛皮紙袋。 魯達(dá)達(dá)整天忙東忙西到處跑到處飛,沒來過這邊,第一次來,進(jìn)了房間東瞧瞧、西瞄瞄,盯著床頭柜上從煦十八歲時的照片看。 從煦站在書桌邊,打開文件袋,看了一眼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機(jī),接著,打開了錢包。 錢包里有身份證、刻著他名字的銀行卡,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另外那個裝著牛皮紙袋的文件袋,從煦暫時沒動,先在桌前坐下,拉了拉桌子左手邊的幾個抽屜。 總共三個抽屜,最上面、最下面的都沒有鎖,中間的抽屜,上了鎖。 從煦一點不意外,因為這就是他從小到大的習(xí)慣,鎖抽屜只鎖中間一個,因為這點空間,足夠放一些他不想讓別人看到的私人物品了,而他爸媽一直很尊重他,從不亂翻他的東西。 至于鑰匙…… 從煦起身,打開了書桌側(cè)上方的書柜柜門,第二排,一摞書后,摸出了一把鑰匙。 魯達(dá)達(dá)看完照片,溜達(dá)過來,見從煦拿著鑰匙在開一層抽屜,探頭看去:“你干嘛?” 從煦沒應(yīng),擰開鎖拉開了抽屜,一打開,抽屜最上方,赫然是一本紅色封面的證件。 證件封面上,端端正正的三個字:離婚證。 第11章 從煦只是失憶,不是換了芯子,他自己什么情況,自己最了解。 是在什么時候察覺不對的? 最早的時候,剛醒來沒多久。 因為他有一個和陸慎非有關(guān)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他的手臂內(nèi)側(cè),有一個糊掉的紋身。 那是高中,還是同學(xué)朋友的時候,從煦對陸慎非暗自的宵想。 因為太喜歡,輾轉(zhuǎn)難以按捺,自己拿著攢的錢,悄悄找了個紋身館,想在上臂內(nèi)側(cè),近肩膀的地方,紋一個不起眼的鹿(陸)。 紋身師看起來不錯,給從煦看設(shè)計的時候,在紙上畫了一個簡單的鹿頭。 結(jié)果誰成想,紋身的水平極其菜鳥,紋著紋著,紋成了指甲蓋大的一團(tuán)漿糊。 從煦當(dāng)年哭笑不得。 但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紋成什么樣,并沒有那么重要。 后來那個紋身,便像一塊胎記,一直跟著他,從高中到大學(xué)。 他誰都沒有提過,父母、親友、陸慎非本人,都不清楚,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哪怕大三和陸慎非在一起了,兩人黏黏糊糊親密的時候,陸慎非扒著他的衣領(lǐng)往里看,奇怪怎么會有這樣的胎記,他也沒有透露半句。 他甚至暗自計劃好了,只要一直喜歡陸慎非,這個紋身他就要一直揣著。 后來和陸慎非戀愛,從大三到大四,一周年的時候,從煦又在大學(xué)城附近找了一個紋身館,沒動原來的紋身,只在旁邊紋了比痣還小的一個點。 這第二個紋身師老辣得多,不但一眼看出原來的紋身是個菜鳥的手筆,還在紋那一個點的時候閑聊著對從煦道:“以后準(zhǔn)備一年點一個?” 從煦意外。 紋身師笑笑,解釋自己為什么會猜到:“一般來我這里紋的學(xué)生,要么心血來潮、有點叛逆,要么就是為了感情?!?/br> 頓了頓,看看從煦:“我猜你是后者?!?/br> 從煦沒說是也沒否認(rèn),問紋身師:“那我要是年年點,怎么點不會把自己點成個芝麻球?” 紋身師笑:“芝麻球?你是一年點一個,又不是一天點一個,怎么會芝麻球。” 從煦認(rèn)真道:“每年點,也不少了。” 每年? 紋身師忙著手里的活兒,幽幽地提醒:“感情的保質(zhì)期很短的。”可能今天點一個,明年點一個,后年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