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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撩了,有被冒犯_分節(jié)閱讀_133

    他第一次模糊地認識到自己對阮奕可能是認真的,是在阮奕跟他提了分手之后。

    那時他們已經(jīng)談了快一年。從他懂事起,陸家就安排了專人教他理事,學校里的那點東西陸炳辰根本不在意。他之所以每天按時去學校,其實就是為了見阮奕。

    一開始去找阮奕,總看見有人拿著試卷來找阮奕討論題目,他被晾在一邊,心里十分不豫。

    他受不了阮奕的眼睛里出現(xiàn)另一個人,即使那個人和阮奕沒什么關(guān)系,即使這樣的交往微不足道到根本不會對他產(chǎn)生任何影響。

    所以阮奕再在房間里寫作業(yè)的時候,陸炳辰就故意從背后攬住他小聲撒嬌。后來,阮奕果然只要看到他,就放下手頭所有的課業(yè)。

    陸炳辰?jīng)]有談過戀愛,不知道他這種迫切地想要占有一個人的全部的想法有多不正常,他只顧著享受阮奕全心全意圍著他的關(guān)注和喜歡。

    直到阮奕因為成績下降得厲害,從重點班被降到了普通班。

    那之后沒多久,阮奕知道了他準備出國的事,當天就跟他提了分手。

    阮奕說完就走了。陸炳辰站在原地,一開始是茫然,然后是憤怒。

    他一貫是被人追著捧著的角色,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一腳踹了。

    他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羞辱,沒有任何人敢這么羞辱他。他忍著滿腔怒火,想,要是明天阮奕過來道歉,求和好,那他就勉強再給他一次機會,要不然,阮奕這輩子別想再跟他有一點牽扯!

    但阮奕說到做到,甚至有意識地在躲著他。

    陸炳辰等了一天,兩天,三天,終于在一個小巷里堵住了阮奕。

    他抓著阮奕的胳膊,質(zhì)問他:“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把我當什么?!”

    陸炳辰當時腦袋發(fā)漲,兩只耳朵嗡嗡作響,根本沒聽見阮奕說了什么,他只記得自己用力地抱著阮奕,不知道是出于氣急敗壞的憤怒,還是被這個人拋棄的傷心,怎么都不肯放手,甚至還帶著鼻音說:“阮奕,你說了喜歡我,你憑什么,你敢現(xiàn)在就把我踹了?”

    最后阮奕還是跟他復合了。陸炳辰心里卻說不出的復雜。

    他如夢初醒地發(fā)覺,自己似乎太認真了,認真到……連他自己,都無法再用那些諸如“報復”和“玩弄”的借口來粉飾太平。

    他在這一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惶惑。他以前,即使冒再大的險或者闖再大的禍,都從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焦灼。

    他出于報復的心跟阮奕玩玩是一回事,真情實感地一頭栽進去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些年,他一手把阮意濃制得死死的。讓這個女人吃穿不愁地當她的闊太,已經(jīng)是他忍耐了又忍耐的結(jié)果。

    他從沒有任何一刻原諒過阮意濃,原諒過他父親。他不能讓他mama活著的時候被她丈夫背叛,死了之后又被她兒子背叛。

    他給他哥打了個電話,說他想把出國的時間提前。陸熠倒是沒多想,還挺高興地哼笑了一聲,問他準備什么時候出去。

    陸炳辰咬了咬牙,說:“半年后吧?!?/br>
    他在心里跟自己說,再多半年。只再給他和阮奕半年時間,然后這一切就徹底翻過。

    出國的時候,他在登機口等到廣播催了第三遍。

    他長得特別惹眼,來來往往很多人都偷偷地看他,他們都不知道這個高大俊美比電視上那些明星還亮眼的少年,其實是在等一個人,等著他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陸炳辰心里清楚阮奕不會來,阮奕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今天的飛機。但他想,如果阮奕來了……那他就不走了。

    這只是想想。但他也只敢在明知“只是想想”的時候,才容許自己心里冒出這樣的期待。

    陸炳辰自嘲地低笑了一聲,拖著行李箱上了飛機。

    然后就是十年后的重逢。

    他在見到阮奕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阮奕的臉跟他少年時相差不大。陸炳辰那時候已經(jīng)在商場練出了一張七情不露的臉皮,卻在看到阮奕的那一刻,整個人驟然僵住。

    同行的人都是眼珠子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燜足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人精,注意到他這一瞬間的不尋常,回頭就把阮奕安排到了他面前。

    陸炳辰知道自己應該拒絕。無論從任何角度考慮,他都沒有再次接近阮奕的理由。

    但是,他做不到。

    他給自己開了瓶酒,第一次敢把手伸進那一堆塵封的記憶里,翻開上面嚴絲合縫蓋著的氈布,去放任自己回憶那本該被掩埋在腦海最深處的一點一滴。

    在阮奕身上,他嘗到了數(shù)不清的第一次。第一次追人,第一次被人甩,第一次被人甩了之后還死乞白賴地回去求復合。第一次叢生顧慮,第一次百般掙扎,第一次想忘記一個人卻始終忘不掉,第一次明知道不能伸手,卻根本無法把伸出的手再收回來。

    陸炳辰點燃了一根煙,裊裊煙霧飄散開。他想,可能……就是我沒玩夠呢?

    這是他唯一能拿出來麻痹自己的理由。只有自欺欺人地頂著這樣的幌子,他才能允許自己接近阮奕,待在這個在他的記憶里不為人知地眷戀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