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紛紛里，阮奕倒是最淡定的那個。說實話，比起時不時被姚曉燕用生拉硬湊的由頭找麻煩，他更愿意直接跟她離得遠遠的。何況，就算以前呆在教室里，姚曉燕的課他也從來沒聽過。

    他往外走的時候，童彤飛快地塞給他一張小紙條。

    阮奕到外面，拆開紙條一看，上面用黑色油性筆寫著：“班草加油！！！[菜刀眼][搖小旗]”

    字跡狂草，看得出書寫人的情緒十分激動。

    他啞然失笑，打開書，把資料墊在欄桿上，沿著上次自學(xué)的部分繼續(xù)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正在推導(dǎo)公式，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抬眼一看，是老鄭。

    阮奕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他跟著老鄭走到英語辦公室。

    “你找個位置坐吧。我這兒剛好有一個班的卷子。你對著答案把一卷的選擇題給改了。其實應(yīng)該不用手改的，但這兩天高三在搞集訓(xùn)，學(xué)校的讀卡機都在批他們的卷子。來來，辛苦一下啊。”

    阮奕本以為老鄭找他過來，是要跟他聊昨晚的事，或者問一問跟林鶴來有關(guān)的情況，但老鄭對這些只字不提，看樣子純粹是把他當(dāng)抓來改卷的壯丁。有時候跟他一搭沒一搭地聊幾句，更多的時候倆人都是各忙各自的。阮奕忙著對答題卡，老鄭忙著給作文判分。

    離下課還有五分多鐘的時候，阮奕終于把一卷給改完了。他揉了揉眼睛，把答題卡和記分冊放到老鄭桌上：“弄好了。”

    “這么快，我還以為你頂多能改出來一半。”老鄭開玩笑似的說，“阮奕，你要是覺得在班里學(xué)習(xí)狀態(tài)不好，歡迎過來找我啊。哈哈。”

    阮奕也笑了笑。

    他感覺老鄭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不過挺好的，下回姚曉燕再把他趕出來，他就有地方呆了。在桌上寫字當(dāng)然比墊在欄桿上舒服。

    老鄭把手邊挑出來的一張二卷遞給他：“剛才改到你的卷子了。來看看。”

    選詞填空和改錯題跟他預(yù)計的差不多，滿目江山一片紅。作文分也很低。老鄭把他的語法錯誤都用紅筆標(biāo)注改正過來，估計是被那全程小學(xué)生詞匯加簡單句湊出的一篇作文搞得有點無奈，在空白處批語：“注意高級表達 詞匯替換”。

    “加上選擇題得分，你這回英語剛好是六十整。不錯，比上次有進步。”

    上次周考阮奕得了43分，單看分?jǐn)?shù)確實有進步。但是他很確定自己其實沒什么進步，這次分提高主要是因為多蒙對了幾道選擇。

    阮奕坦然說：“撞運氣吧。”

    “你這是……菜也菜得坦坦蕩蕩。”老鄭哈哈一笑，“我最近經(jīng)常看你拿著一本單詞書在背。挺好，這個努力的方向是對的。英語是一門強調(diào)積累的學(xué)科，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多記多背。”

    “不過呢，你也不用太著急。積累不是一朝一夕。好多小孩考試能上一百三，單詞照樣不過關(guān)。所以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成績一會兒上來了一會兒下去了，穩(wěn)不住。你也不用一下給自己太大壓力。”

    “還有，我剛才還想提醒你，這回進步了17分，下回要是退步20分也正常。沒有積攢到量變產(chǎn)生質(zhì)變，分?jǐn)?shù)的浮動就是很大。這不是努力了還不如不努力，是因為學(xué)英語就是這樣。想一蹴而就、一發(fā)功就看到回報不可能，但堅持下去，肯定會有收獲。”

    阮奕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被人這么耳提面命喂雞湯了，一時竟然有點懷念。

    老鄭瞥了他一眼：“好喝嗎？”

    “什么？”

    “我燉的雞湯。”

    阮奕走之前，老鄭似是無意地說：“方老師挺好的，下回你要是有什么問題找不到姚老師，可以去問她。我昨天晚上也跟她打過招呼了，放心去找。”

    方老師，方沁。就是昨天回辦公室的那個數(shù)學(xué)老師。阮奕點點頭，踏著下課鈴走出了辦公室。

    相比于學(xué)習(xí)上的事，他想得更多的反而是張子銘。經(jīng)過昨晚那一鬧，張子銘現(xiàn)在最看不順眼、最想折騰的人應(yīng)該從林鶴來換成他了。

    阮奕倒是不怕，但是考慮到之后可能有的麻煩，他在想要不干脆跟老鄭提一下，讓他換個位置。免得原勁到時候夾在中間也挺尷尬的。

    這事確實跟他想得差不多。

    昨晚張子銘一回去，就跟梁郁通了半天電話。那邊鬼點子一個接一個出，保證阮奕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有新花樣，不說讓他活在水深火熱里，也絕對能整得他焦頭爛額。

    張子銘掛了電話，正準(zhǔn)備出門，卻被他爸張曹堵了個正著。

    張曹解開外衣扔在沙發(fā)上，盯著張子銘，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轉(zhuǎn)動右手上的扳指。

    張子銘見過他爸拿這個扳指撬人牙齒，卡開那人的嘴，把拳頭伸進去，大拇指往上一頂，一顆帶血的牙齒就滾落下來。輕輕松松的，二十分鐘不到，就把那個人的上半圈牙卸了個干凈。

    他牙根一緊，老老實實在他爸對面坐下。

    張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剛才蔣家的人給我打了個電話，提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