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羨看了一眼涼紓，沒有說話。

    程歌苓側(cè)頭，目光緩緩挪到?jīng)黾偰樕希撬查g，兩人對視上。

    “是他的新歡？”

    程歌苓知道，不可能是新歡。

    但她就偏偏要這么問。

    此刻，涼紓大概能夠猜到眼下是什么情況，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跟陸瑾笙有關(guān)。

    陳羨看著涼紓，“你出去等我吧，五分鐘，我就出來找你?！?/br>
    涼紓是聽到聲響無意闖入，她根本不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看了病床上的程歌苓一眼，轉(zhuǎn)身出去了。

    程歌苓手指指著門的方向，冷冷地盯著陳羨，一張臉依舊蒼白，“我問你她到底是誰？”

    陳羨說，“我朋友?！?/br>
    “朋友？”程歌苓冷嘲，“怎么可能?！?/br>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陳羨沒做多說，朝門口走，關(guān)上門的那刻，有東西應(yīng)聲砸到門上。

    走廊上，涼紓倚著冰涼的欄桿在等陳羨，聽到身后開門聲響起，涼紓回頭。

    “那是陸瑾笙的女朋友？”

    曾經(jīng)的涼紓沒空了解這些，她忙于躲債，忙于賺錢，也對娛樂圈完全不感興趣，所以她連阮蕓蕓都不怎么認識，更加不可能認識程歌苓。

    陳羨點點頭，“嗯，前兩天割腕了。”

    涼紓朝那扇病房門看去，抿著唇，“他也不來看看她嗎？”

    “我代他來了?！?/br>
    涼紓笑笑，她怎么給忘了，陸瑾笙那么狠的一個人，女朋友割腕算得了什么？

    午飯選在一家中餐館。

    用餐中途，涼紓接到了顧寒生的電話。

    礙于陳羨在場，涼紓將這個電話給掐了。

    但對方鍥而不舍，陳羨見她這樣，沒忍住問，“用不用我回避？”

    涼紓搖搖頭，直接將電話給關(guān)機了。

    “我記得你當年不是去讀研了嗎？怎么后來怎么進了陸氏？”

    陳羨說，“嗯，讀了，后來家里缺錢加上機緣巧合，就扎根陸氏了?！?/br>
    按理說，陳羨這個年紀跟經(jīng)驗閱歷不可能成為陸瑾笙的左右手。

    譬如顧寒生身邊的季沉跟時傾，那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戰(zhàn)士了，而陳羨……陳羨專業(yè)知識學(xué)得再好，論年紀，她才跟涼紓差不多，遠遠坐不到那個位置。

    這其中原因，涼紓沒問。

    陳羨此刻卻靜靜地看著涼紓，她看著眼前這張依舊美麗的臉，好似幾年逝去的時光刻意略過了涼紓，光在其它人的臉上留下痕跡了。

    但現(xiàn)在的涼紓很瘦。

    陳羨當年找了她好久，她給涼紓打電話，給她發(fā)短信，但涼紓從未理過她。

    陳羨是在乎涼紓的。

    她只是心里有氣。

    所以此刻，陳羨問涼紓，“我那時候給你打電話，你為什么不接？”

    涼紓笑，“我跟你不是一路人，那個電話不能接?！?/br>
    “那為何現(xiàn)在又要找我？”

    為何現(xiàn)在兩人遇上，涼紓又要找陳羨呢？

    她說：“算是為當年的不告而別跟你道個歉?！?/br>
    陳羨沒話說了。

    后來，她接了個陸瑾笙的電話，兩個人連飯都沒吃好，陳羨就離開了。

    涼紓看著剩下的一桌子菜，挑挑眉，也瞬間就沒了胃口。

    她將手機開機，給顧寒生回電話。

    在等對方接通的間隙，涼紓想起之前和顧寒生出席婚禮的那個女人，遠遠輪廓看去，涼紓覺得像極了他養(yǎng)在虞山別墅那位。

    是巧合嗎？

    電話通了。

    “剛剛在做什么？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涼紓說，“在跟人吃飯，今天遇到一位以前的同學(xué)?！?/br>
    “同學(xué)？”男人嗓音溫淡，“倒是難得。”

    難得什么顧寒生沒說。

    他的妻子幾乎沒有什么社交，但是卻一身的秘密。

    顧寒生繼續(xù)說，“我這邊快完了，結(jié)束之后我送媽回去，晚上我們一起在老宅吃飯？”

    涼紓想了想回他，“那我等會兒在這邊商場逛會兒?！?/br>
    “好，等會兒我來接你?！?/br>
    大概下午三點左右時顧寒生接上涼紓。

    是顧寒生親自開的車，他下車給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涼紓坐進去。

    后座坐著溫明庭，涼紓回頭叫了一聲媽。

    “阿紓，過兩天就是平安夜，你之前感冒終于好些了，零號公館冷清，我們回家老宅過，也熱鬧些?！?/br>
    她點頭，卻在下一瞬見到景行，他就坐在溫明庭旁邊的位置，這么凍的天，他還是穿的單薄，長腿有些無處擱放，此刻將衣服上的帽子蓋在頭上一副閉眼沉睡的樣子。

    溫明庭沖她笑笑，“這兩天景家事情多，阿行跟我們一起回老宅住幾天?！?/br>
    這是景遇要求的。

    景家現(xiàn)在人多，也亂，景行馬上期末考試，能靜下來也是好的。

    涼紓點點頭。

    顧寒生這時已經(jīng)回駕駛位上坐下了，他湊過來將她身上的安全帶給系好，涼紓一時不察，紅唇不下心擦過他的臉側(cè)，卻又因為身后還坐著人，臉色悄然紅了。

    這一幕溫明庭沒有看到，但是景行卻看到了。

    他還看到了顧寒生嘴角那抹笑。

    真是刺眼。

    景行將帽檐往下拉，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

    車子剛剛啟動，景行突然鬧了脾氣。

    “姨，我突然不想去顧宅了，我這兩天想去同學(xué)那里，他功課厲害，正好可以輔導(dǎo)我。”

    溫明庭拒絕，“不行，我答應(yīng)了阿遇要好好看著你，你就隨我回家，不是喜歡家里廚師做的飯菜嗎，你過去，我讓他每天都做你喜歡吃的?！?/br>
    “但我就是想去同學(xué)家里。”

    涼紓安靜地坐在副駕駛，靜靜地看著前方的路況。

    剛剛好就是等紅綠燈的間隙，顧寒生停下車，朝后視鏡里看了眼，隨后冷聲道，“要下車現(xiàn)在就下去。”

    景行冷冷哼了聲，側(cè)頭看著窗外，再也不說話了。

    溫明庭見狀，搖了搖頭。

    回家之后，景行熬了兩個晚上，一回到顧宅就上樓去睡覺了。

    涼紓跟隨梁清去酒窖里拿酒，顧寒生囑咐梁清，“阿紓怕冷，窖酒溫度低，麻煩清姨多給她拿一件衣服?！?/br>
    梁清笑，“放心，肯定凍不著你媳婦兒。”

    這話講得涼紓不太好意思，她看了顧寒生一眼。

    此時，客廳里只剩下顧寒生跟溫明庭兩個人。

    顧寒生去洗了個手回來就在沙發(fā)下坐下，拿起矮幾上的水果刀開始削蘋果，溫明庭看著一臉氣定神閑的人，湊過來坐到他身邊，“阿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個矛盾從上次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解開。

    偏偏的，溫明庭還什么都沒問出來。

    男人慢條斯理地削著水果，半晌他才淡淡說，“小破孩很多事情都不懂，上次我教了教，您別擔(dān)心。”

    溫明庭搖搖頭，“懶得管了?！?/br>
    涼紓回來時，顧寒生剛剛好端著一杯鮮榨果汁從餐廳的那邊走過來，他朝涼紓招手，“過來?！?/br>
    “媽呢？”

    “把它喝了?！鳖櫤鷮⑹种械墓f給她。

    涼紓低頭看著，又拿到自己鼻子下方聞了一下，“這是什么？”

    顧寒生拍拍她的肩膀，說，“蘋果汁，喝吧，喝了對身體好。”

    涼紓喝了。

    這天晚上在顧宅用餐，夜里吃完晚飯已經(jīng)不早了，外面又在下雪，涼紓坐在客廳里陪著溫明庭看電視。

    景行吃完飯就不見蹤跡了。

    顧寒生接了兩個公事上的電話，回到客廳時，他見涼紓精神不是很好的樣子，握了握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去樓上洗個澡，嗯？”

    涼紓看了眼精神正好的老太太，“可是媽……”

    男人低頭在她嘴角小啄了一下，“去吧，我陪著。”

    涼紓上樓去了。

    顧寒生陪著老太太看電視，期間梁清端了茶過來，顧寒生搖搖頭，“撤了吧，大晚上，等會兒媽該睡不著了?！?/br>
    梁清笑，“也就你敢這樣，你天天都來，老太太這晚上喝茶的習(xí)慣都可以改了?！?/br>
    晚上九點半。

    顧寒生又有電話進來，他去樓上書房了。

    幾乎是在他上樓的一刻，梁清給景行開了門。

    有一提體型大毛茸茸的物體朝梁清撲來，梁清嚇了一跳，連忙后退，“哎喲，我的祖宗，你這是……這是……”

    “阿云！”

    景行訓(xùn)斥了阿云兩句，阿云這才消停，只圍著梁清打轉(zhuǎn)。

    梁清拍了拍胸口，直搖頭說，“小祖宗，你怎么把它給弄過來了，我聽說阿云之前把阿紓咬傷過，等會兒被你大哥看到，你指不定要挨罵?！?/br>
    “他自己狠心將阿云放在別處養(yǎng)著，看看這狗，都瘦成什么樣了?！?/br>
    他牽著阿云朝客廳走去，顧寒生事先跟溫明庭打過招呼，這會兒見到阿云倒也不驚訝。

    她只是朝樓上看了眼，囑咐景行，“你可別把阿云往樓上帶，等會兒驚擾了你嫂子?！?/br>
    景行在沙發(fā)上坐下，摸著阿云的腦袋，他感嘆道，“阿云，你可真是太慘了些，爹不疼，娘不愛的。”

    ……

    顧寒生在書房接到季沉的電話。

    那頭跟顧寒生說了一個數(shù)據(jù)，“先生，城郊公墓有成千上萬座墳?zāi)?，名字中帶生的接近一百個，根據(jù)您的意思這邊排除了一大部分，選出來十來個符合情況的。”

    顧寒生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泠泠的夜色。

    良久他才說，“一個個查，順便找個適合的機會將江九誠抓起來。”

    “好?！?/br>
    掛斷電話。

    顧寒生手指把玩著手機，他在書房里踱步，腦中有一串爛熟于心的號碼，這些日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這個號碼拿出來遛一遛。

    今夜，他終于有撥通的打算。

    ……

    涼紓洗完澡，吹干頭發(fā)從浴室里出來。

    然后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從門那邊沖過來，快到?jīng)黾傔B任何反應(yīng)都沒有。

    “啊——”

    溫明庭本來正和梁清在樓下客廳里聊天，猝不及防聽到樓上一聲刺耳的尖叫，溫明庭嚇得身體抖了一下，轉(zhuǎn)身朝一側(cè)看去，哪里還有景行的身影。

    她忙起身朝樓上走，“這個阿行，我剛剛才叮囑過他的，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他非得掉一層皮才行！”

    顧寒生是最快反應(yīng)過來的。

    論距離，書房也離臥室最近。

    他沖進來時，景行剛剛廢了好大的勁兒將阿云從涼紓身上給拖開。

    而涼紓呢，她剛剛被阿云給撲到在地，長發(fā)掩面，也不知道被傷到了沒。

    顧寒生看到這一幕，心頭一震，怒火起來，他兩步跨過去，先是抬腳狠狠用力踢了景行一下，然后才走過去將涼紓給抱起來。

    涼紓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

    她待在顧寒生的懷中，不停顫抖，目光驚惶地盯著不遠處那只還處于興奮狀態(tài)中的狗。

    那獒犬眼看著就又要撲過來，顧寒生怒了，他回頭沖身后一聲怒吼，“還不快將這東西給我弄出去！”

    景行呆怔地看著涼紓的反應(yīng)，也是愣了。

    他將阿云給拖出去，沒承想腳下踉蹌兩下，一時不察，又沒抓住阿云。

    阿云又竄了過來，涼紓瞳孔極具縮小，她抓著顧寒生的衣服，終于沒忍住，嗓音發(fā)顫，“顧寒生……”

    阿云聽顧寒生的話，但不知道為什么它就是跟涼紓不對盤。

    顧寒生的訓(xùn)斥并沒起什么作用，在阿云就要撲上來的前一秒顧寒生及時將它給踹開。

    “滾出去！”

    門口，溫明庭跟梁清趕來，看著坐在地上的景行跟那邊撕咬著發(fā)出呼呼聲音的阿云，溫明庭心涼了半截，她兩步走過去，俯身狠狠在景行背上拍了一下，“阿行，你這孩子真是作孽?。?！阿云是藏獒，它若是發(fā)起狂來，誰能制得住它？”

    剛剛那一幕驚到景行了，他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將阿云連拖帶抱地帶走。

    溫明庭過來看著還在發(fā)抖的涼紓，“寒生，快把阿紓放到床上，看看有沒有傷到哪里，這孩子，怕是嚇壞了。”

    涼紓剛剛在發(fā)抖，此刻，她埋首在顧寒生的懷中，眼淚濕了他薄薄的襯衣面料。

    她在哭。

    這隱忍的哭聲，明明沒有任何聲響，卻震得顧寒生覺得自己胸腔肋骨都在疼。

    他將涼紓放到床上，但是緊緊摟著他脖子的女人就是怎么都不肯放手。

    顧寒生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安慰，“沒事了，阿云走了，沒事了沒事了……”

    溫明庭示意梁清趕緊去熱一杯牛奶上來，她站在一旁，放輕了聲音，“阿紓，別怕，都沒事了啊。”

    這晚，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阿云逼出了涼紓的壞脾氣。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無聲地哭泣，拒絕任何人觸碰。

    這一次景行動作比較快，在阿云朝涼紓下口時即使按住了它，沒有釀成大禍。

    但是它鋒利的利爪還是將涼紓的脖子給抓破了，三道明顯的血痕出現(xiàn)在她白皙纖細的脖頸上，看著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溫明庭看到大驚，“我去叫醫(yī)生過來?！?/br>
    溫明庭離開了，將空間留給顧寒生一個人。

    臥室里，徹底安靜下來。

    男人去扳她的手，涼紓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眼淚沒停過，但就是不說話。

    顧寒生額頭青筋凸起，他坐在床邊，放軟了嗓音，“讓我看看傷?！?/br>
    她巋然不動，仿佛不知道痛一樣。

    “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顧寒生去拉她的手。

    涼紓突然轉(zhuǎn)頭，漠漠地看著顧寒生，她閉了閉眼，“是我的錯，你這狗有靈性，不然為何它為何不傷其它人偏偏要來傷我？”

    他還未搭話，耳邊她的聲音再度響起，“不然為何它不去咬跟你傳緋聞的那些女人，不去咬你養(yǎng)在虞山別墅的那位為為何偏偏就是要咬我？！”

    剛剛那個架勢，涼紓覺得如果不是景行，她說不定會被阿云那一口給直接咬斷脖子。

    聞言，顧寒生濃眉緊蹙，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而門口去而復(fù)返的溫明庭聽到這話，臉色一變，心跳加快。

    她聽到了什么？

    虞山別墅那位……

    她還以為顧寒生這件事在涼紓面前是秘密，沒想到……

    顧寒生閉了閉眼，抬手捏了兩下自己的眉心，“我們先擦點藥，等會兒讓醫(yī)生來看看，其它稍后再說，好嗎？”

    溫明庭這時進來了，她裝作兩人之間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我先把一些用得上的藥膏拿過來了，阿紓，感覺怎么樣？”

    涼紓再怎么跟顧寒生置氣，也不敢對溫明庭。

    她抬眼朝溫明庭看去，黑發(fā)間蒼白的臉上落下兩行清淚讓溫明庭心口一疼，她坐在床邊，將涼紓攬入懷中，“好孩子，都是我們的錯，阿云今晚要是真的把你傷嚴重了，我自己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媽，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是我自己的問題……”

    前些日子，涼紓在零號公館看到阿云的狗糧，除此之外，她還看到了有讓狗吃了會興奮的添加劑。

    那時候，涼紓算是抓到了齊真害她的證據(jù)。

    而今天，阿云又一次這樣。

    顧宅可沒有齊真。

    涼紓這下算是明白了，就算上次在零號公館齊真沒有害她的心思，阿云若是掙開了鏈子恐怕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撲過來，就像今天這樣。

    她閉上眼睛，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還沒消失。

    顧寒生在一旁說，“媽，你先出去，我先給阿紓清理一下傷口?！?/br>
    其實沒什么傷口，只有幾道略深的抓痕。

    溫明庭拍拍涼紓的肩膀，“有什么事兒就叫我，我就在隔壁?！?/br>
    這里是顧宅，顧寒生的臥室。

    涼紓第一次入住，還沒來得及細細觀賞這間臥房就受到如此大的刺激，真是出師不利。

    她看著滿目的暖紅色，這些都是溫明庭的心意。

    就算沒這個婚禮，她也希望涼紓能夠感受到結(jié)婚的喜悅。

    所以顧家宅子里她跟顧寒生的臥室和零號公館的臥房風(fēng)格大有不同，這里更加喜慶。

    醫(yī)生來的挺快。

    溫明庭跟梁清都在一旁看著，涼紓有什么小脾氣都只能夠壓著，躺著床統(tǒng)領(lǐng)被抓傷的那一側(cè)露出來，任由家庭醫(yī)生給她清理。

    溫明庭一直握著涼紓的手，又沒忍住擔(dān)心地問，“要不要打個疫苗什么的？”

    “前些日子才剛打過，半年內(nèi)都不用再打的，只是傷口要注意一些，不要碰到水，改明兒要好好去買一支去疤痕的藥膏，經(jīng)常擦，不會留疤的?！?/br>
    “那就好那就好。”

    涼紓經(jīng)歷了兵荒馬亂的一場，她對溫明庭說，“媽我想休息會兒，您不用陪著我?！?/br>
    “好，等會兒寒生給你端一杯熱牛奶上來，你要是沒睡的話就喝了再睡?！?/br>
    “好。”

    客廳里。

    溫明庭剛剛從樓上下來，就見景行牽著拴了狗繩的阿云站在客廳中央，溫明庭看著就氣不打一處來，“你早把它拴的好好的，會鬧出剛剛那樣的事嗎？”

    顧寒生此刻正背著手在景行面前走來走去，眼下，他根本就不怕溫明庭也在場。

    他一張臉冷的可怕，寒光乍現(xiàn)間，顧寒生冷銳得像箭的目光朝景行射過來，“得不到就要毀掉，誰教你的這個道理？！”

    景行唇抿的緊緊的，將頭瞥到一邊。

    顧寒生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冷漠吐出兩個字，“跪下。”

    聞言，溫明庭也是一驚，她看著顧寒生高大的背影，倒是恍惚了一下，有多久沒有親眼看到顧寒生發(fā)怒了？

    他是顧寒生。

    是這虞城食物鏈頂端的人，他隨手簽下一個合同都是幾十億，外人面前，他從不吝嗇自己的笑，笑是他的偽裝，是他的面具。

    所以旁人少有見過顧寒生真正發(fā)怒的時候。

    而顧寒生也是十足的大孝子，他幼年喪夫，和母親相依為命，過五關(guān)斬六將，最終憑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在至臻坐穩(wěn)屬于自己的位置，開拓出如今虞城無人能夠企及的商業(yè)版圖，成為虞城第一大財閥集團。

    他面對家人，也是笑容居多，這個笑，是他難得的溫情。

    而此刻，他沒有偽裝，也沒有溫情，他將自己最原始那一面展現(xiàn)在家人面前。

    他讓景行跪下，景行不跪。

    然后他就毫不避諱當著溫明庭的面下狠手抬腳踢了景行的腿彎，梁清剛剛送完家庭醫(yī)生回來，站在玄關(guān)處看到這一幕驚得捂住了嘴才沒能讓那聲驚呼溢出來。

    安靜的客廳里，顧寒生淬了冰的嗓音響起，“這次我不找阿云的麻煩，那是我養(yǎng)到大的狗，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為什么把它送走我也比你清楚，你說說，你現(xiàn)在安的什么心？！”

    “前兩次我只當你年紀小，任何事都能自己想通，但你看看你現(xiàn)在做了什么？！我看你一輩子都活在溫室里，不說其他，連基本的是非觀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