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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時,門口的白燈籠和封條上出現過兩個人的手印,一個是洼田友江,一個是蘇杰克。 洼田友江死了,蘇杰克還活著。 在洼田友江死的時候,紀慕夏就猜測蘇杰克逃不過這一關,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別人都以為洼田友江的死是因為夜晚沒有回游戲安排的地方過夜,是因為堂屋的原因,但是紀慕夏知道并不是。 “沒找到人,也不知道待會會出現在那間工作間。”謝秉言戴上醫用手套,摸了摸窗戶紙上的血液。 剛進門時,血液還在從墻壁上往地下流淌,現在已經凝固了,顏色變的暗沉了。 四人在室內床上床下各種角落找了一遍,不出意外的沒找到蘇杰克的尸體,但是也沒找到他的死亡痕跡。 床鋪上是干干凈凈,沒有絲毫血跡。 桌椅上亦然。 只有整面墻的窗戶紙被染紅,染得整整齊齊,仿佛是泡在染缸里一張張上色的。 “只有找到尸體才知道死因。”紀慕夏說道。 他們見過洼田友江的尸體,兩半截,是腰斬。 也見過晁代成的尸體,是頭被砸碎。 還有蒙博書,是被做成了長明燈。 只有蘇杰克還是未知。 眼看時間不早,四人便先回了堂屋,而這時熱騰騰的早餐已在八仙桌上散發著香味,其他玩家也坐在桌邊一邊吃一邊往外張望。 “你們總算來了,還以為一下子全死完了。” 一個玩家松了長長一口氣。 如果一晚上死這么多玩家,感覺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昨晚死了兩個,蒙博書和蘇杰克。”謝秉言沒有遮掩,坐下先給紀慕夏遞了包子饅頭,然后開口就是一記猛藥。 在座的其他玩家齊齊一靜。 才進游戲兩天,已經死了四個人了。 紀慕夏環顧一圈,十八個玩家,除去死去的四個,加上自己,只剩下十四個。 十四個玩家,不知道明天還能剩下幾個? 吃完飯后,家譜無聲無息地再次自動翻頁,這一次,它快速的翻過后,其他人的任務都沒變,只有紀慕夏和謝秉言的變了。 “我的變了,變成了碾草。” 謝秉言手里的手術刀不知不覺從袖中滑出,他有一種給這本家譜做手術的沖動。 “我一個人碾草,你一個人曬紙,這居心很明顯啊。” 謝秉言的嘴角勾起,看起來像是在笑,但是眼里一片冰冷。 安排他送死他不怕,但是安排紀慕夏去曬紙房,謝秉言更生氣。 碾草房的危險是已知的,只需要不念詩避開就好,但是曬紙房的危險是未知的,誰也不知道觸發死亡的條件是什么。 而第一天工作時都沒有變化,即使洼田友江死亡,原本跟他一起安排在一個工作間的玩家也沒有變化或者得到填補,一個人也沒有遇害。 這一次的故意調整,紀慕夏懷疑,就是來自游戲NPC的報復。 因為他們的縱火和夜出。 “小心點吧。”紀慕夏抓緊時間,快速啃完手里的饅頭,擦擦手站起來,“生命要緊,也沒必要太守規矩。” 家譜再次分散成了一張張,這次從他頭頂飄過時沒有拍開。 紀慕夏想,大概在這個鬼的眼里,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沒必要跟死人計較,因為都變成鬼后完全可以打一架…… 曬紙房緊挨著撈紙房,也正好是撈紙的下一道工序。 根據墻壁上的工作流程圖看一遍,紀慕夏發現曬紙房的工作難度相對于來說比撈紙難度更大。 他需要把撈紙時疊在一起的濕紙一張張分開,然后一整張攤平貼在墻壁上等著把紙曬干。 這個過程,紙張不能有折痕,不能有孔隙,也不能撕爛,動作得輕柔,還得快。 紀慕夏進門之間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是早上九點左右。 ——進入游戲后,個人終端都會被屏蔽,直接無法打開,也無法被使用。玩家只能從太陽的高度估算大概的時辰,從游戲每晚零點的倒計時知道日期又過去了一天。 曬紙房的位置是最溫暖明亮的,大大的窗戶,曬紙的那一面墻壁正對著好幾扇敞開的大窗戶。 紀慕夏擼起袖子開始分紙曬紙。 剛剛摸到濕紙張時,紀慕夏下意識的手指一縮不敢觸碰。 昨天剛剛撈過紙,他記得濕紙張的觸感分明不是這樣。 今天的濕紙的觸感,竟然像人皮。 像他自己洗澡時,觸摸到的自己被水打濕后的皮膚。 冷冷的,細膩的,還是冷水澡后的肌膚。 但是仔細看時,毛絮絮的邊緣,又分明是紙張的質感。 曬紙房只有他一個人,桌子上有一系列的工具,攤紙的木板,棕毛的刷子等。 不知為何,這一系列的東西都讓他突然產生了畏懼。 仿佛木板變成了人的骨骼,棕毛刷變成了人的頭發。 就連整個曬紙房,仿佛是人的腹腔,他變成了一團腹腔內正在被消化的食物。 紀慕夏索性閉上眼,默默回憶著自己的畢業論文,背誦幾句理論知識。等到再睜開眼后,他果斷伸手分紙,上墻,貼紙。 這一次,紙張好好的,就是紙和水的觸感,沒有了那種詭異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