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沙從一開始見到他，那副幾近瀕臨死亡的重度焦慮發(fā)作狀況，到慢慢愿意跟他共處在同一個戰(zhàn)場，再到能跟他站在咫尺之遙，再到主動跟他眼神交流，再到今天，他們甚至說上了幾句話，薩沙眼里甚至還含著笑——

    他是不是，正在一點一點，接納自己的存在？

    身體和心臟的疼痛，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本以為荒蕪一生的死地，突然飄搖著，再度燃起希望的火光。

    他的目光，直愣愣追逐著金發(fā)少年的背影，看他回到了朋友們身邊。

    而后少年站定，回過身來。

    抬眸，視線平靜地掠過他和露易絲。

    ……他的神情，并沒有剛剛曇花一現(xiàn)的柔軟。

    沒有撩人心弦的羞赧。

    也沒有被他抓住腳踝時，那種讓人心動至極的不知所措。

    只有冷漠。

    冷漠在那雙綠瞳里，像湖面凝結(jié)的堅冰，再也看不出任何感情。

    跟看著大街上兩個陌生人，也沒有任何區(qū)別。

    ……地球上再也沒有人能像薩沙一樣，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人間之神從天堂直落地獄。

    ……那是他的幻覺嗎？

    是被他苦苦壓抑的熱烈愛意，讓他產(chǎn)生了薩沙其實也有一絲在意他的妄想？

    其實他們之間，根本什么都不曾改變過？

    克拉克霎時心亂如麻。

    只聽見露易絲的聲音在耳邊嗡嗡地響，像隔了一層幕布：

    “哦豁，你是不是在偷看誰？在看哪個？告訴我吧~~我絕不會把他當作新聞素材的，我以我的職業(yè)素養(yǎng)發(fā)誓。”

    克拉克退后一步，喃喃：“不，露易絲——我該走了。我本就該……”

    他再不敢去看少年漠然的目光。

    幾近落荒而逃似的，飄向曼哈頓碧藍的天。

    ……

    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熱心的男孩們圍在汽車旁邊，陪露易絲等警察和她的朋友來。

    她打完電話，看了一圈他們手里提的彩帶蠟燭，笑著說：

    “謝謝你們救了我。你們是去開生日派對的嗎？不用管我，去玩吧。你看，超人都被我趕走了。”

    盡管她說得輕描淡寫，眼神也始終很鎮(zhèn)定，但她臉上還有淤青，裙子破破爛爛的，兩條胳膊在夜風中緊緊抱著，看起來還是挺狼狽的。

    薩沙開口：“我再陪你等會兒吧。”

    內(nèi)德立馬接腔：“對對，我們也留下來，至少也要等到你的朋友過來接人嘛。怎么能把你一個人放在路邊？”

    男生們紛紛附和起來。

    露易絲心里一暖，笑著看了他們一眼。

    她當然記得剛剛是誰第一個跑到車邊，金發(fā)少年長相漂亮又張揚，一雙非常明艷的桃花眼，人群里一眼就能挑出來。

    身前還一直站著一只棕發(fā)小卷毛，有一雙清澈無辜的狗狗眼，看起來很可愛。

    陪女人等待期間，男生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終于有人鼓起勇氣搭話：

    “內(nèi)個、內(nèi)個……我能問你要個聯(lián)系方式嗎？”

    這種又美又颯的御姐型女性，對大學階段的青頭小子，殺傷力其實還是很強的。

    露易絲挑挑眉：“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