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知道他時間不多，于是艱難地將寶石們用力一握，握進(jìn)僅剩的一只手掌心中。

    慘烈的戰(zhàn)斗，讓他在黑暗虛空里看見幻覺。他好像真的看見一個快快樂樂的小王子，從遙遠(yuǎn)的銀河里噠噠地跑過來，穿過他，又跑向更遠(yuǎn)的星空里去。

    是的，這才是最適合薩沙的樣子。

    薩沙本就是快樂跳脫的荊棘鳥，哪怕墜在末世泥濘中，也依然是被所有人爭相追逐的星星。

    是自己讓他飽嘗愛恨苦楚，讓他嘗盡淚水與絕望，他遍體鱗傷地墜落在人間，從此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故鄉(xiāng)——

    人間之神緊緊握住手中的寶石。無重力的宇宙空間里，最后一滴眼淚從神明的眼角滲出，無聲無息地飄開去。

    親愛的小王子，我至死不渝的愛人。

    愿你實現(xiàn)所有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愿你回到那顆真正屬于你的星球。

    ……愿你終此一生，幸?？鞓返鼗钕氯?。

    ——無限寶石在他手中，轟然炸開萬丈光芒。

    一只無足的鳥，在光芒中緩慢凝結(jié)成形。

    隨后，它的羽翼拖曳出星光，鳴叫著盤旋而上，振翅飛進(jìn)星河深處。

    無限寶石發(fā)動時，巨大的能量波，蕩開浸滿鮮血的紅披風(fēng)，前仆后繼洶涌而來的外星艦隊，頃刻間灰飛煙滅。

    十米開外的滅霸，扔掉手中斷裂的屠刀，面目猙獰朝他襲來。

    “……不。不——??！”

    泰坦巨人咆哮起來。

    “不要毀掉它——?。?！”

    超人漂浮在原地，平靜地看著他。

    他染血的唇角微勾，竟在這種戰(zhàn)況，對滅霸露了個笑容。

    完成使命的六顆寶石，在他殘缺的手心中，再次相互交纏、高速旋轉(zhuǎn)起來。

    他們都明白，寶石毀滅時產(chǎn)生的能量，與用寶石實現(xiàn)愿望的能量相比，如滔天巨浪之于一粒沙。

    承受第二次能量爆炸后，即便是傳說中不死不滅的滅霸，也會與他一同湮滅在此。

    “必定會非常壯觀，”太陽戰(zhàn)神輕聲說，“是不是？”

    ……

    “……但在出發(fā)前一刻，我終于明白，薩沙曾經(jīng)對我說的那句‘我想讓你好’，究竟意味著什么?！?/br>
    “我想要薩沙有這個世界所有的祝福。我想要他擁有最好的一切，最真摯的愛，和最好的結(jié)局?！?/br>
    “——哪怕這個結(jié)局，再也不會有我，也沒有關(guān)系。”（克拉克的記錄）

    第68章

    …

    ……

    薩沙聽見了一聲悠長的鳥鳴。

    這件事情本來很奇怪。

    因為死人是聽不見聲音的,而他百分之百確定，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根本不關(guān)心。

    對他而言,過往與未來盡數(shù)散去，生與死再無意義。

    然而,鳥鳴聲卻離他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