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狀態不佳所以出門前檢查了三遍書包，確認東西都是帶齊全了后才打開的房門，昨晚被林宗介按著的那個地方現在再出現在韓凜眼前時，嘆氣的心情無奈大過于憤怒。

    其實沒什么好生氣的，韓凜這么想著，然后伸手摸了摸那水泥臺上陶花盆里頭養著的紅色小花兒。

    “一顆白水蛋，一杯豆漿不加糖。”

    老宅區的小巷子從來都是最熱鬧，賣早餐和賣蔬菜的擠滿了路口兩側，學生很多，除了韓凜外，穿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各大中學校服的人比比皆是，韓凜這人沒什么追求，這地方從小住到大，也沒和其他孩子一樣把這條小街的東西從頭到尾全吃一遍。

    他每天早上固定的早餐就只有這一家，吃了這么多年，也不會覺得膩和煩。

    這條街的物價這些年也沒漲過，韓凜正低頭從腰包里掏錢的時候，已經有一雙骨節有力的手搶先一步去幫他接過了那豆漿袋子，然后再順手扔了張嶄新的一百塊錢出去。

    林宗介的長校服袖口挽到了胳膊肘，手指頭勾著韓凜的早飯，看人家轉頭的時候還不忘拋了一個帥氣的挑眉回去，“早上好。”

    心中猛然一個‘咯噔’，韓凜立刻收緊自己的目光然后‘自然’的移向別處去，他只管在心里默念著自己可不能在林宗介面前露怯，接著拿觸三枚一元硬幣伸手遞給老板。

    “把錢還給他，我有零的。”

    本來這拿一百元來買早餐的事兒就不怎么常見，尤其是在這早高峰的時候，早餐店老板琢磨著自己這一柜子就沒超過二十塊的整錢，要給這找零還得數好一陣子錢呢，這有零錢收自然是樂意收零的，于是臉上笑意一露，那老板伸著手就打算還錢給林宗介。

    “干什么呀，都說了你的日常開銷我來管。”一胳膊攬回韓凜，林宗介仗著自己個兒高力氣大就這么強行把人夾到了自己臂彎下，大手一揮，豪氣萬千的沖著那賣包子的老板說，“這錢不用找了，這小子這個月的早飯我都包了，下回來拿早飯直接拎東西走人就行成不成？”

    “成。”見林宗介這么豪爽，那包子鋪的老板也學著模樣大手一揮就做了這樁買賣。

    “你干什么？”韓凜被人抓著肩膀往巷口外拖去，想掙扎又不敢鬧的太厲害，街坊四鄰來來去去都熟的很，也好在林宗介是個男孩兒，別人只當這是朋友間鬧著玩，若今日來的是個妹子，跟他韓凜當街在這兒摟摟抱抱的扯不明白，指不定晚上放學回家來就得給傳成什么樣了。

    韓凜掙了掙自己的身子，“你別鬧了成嗎？”

    “你哪只眼睛瞧見我是在跟你鬧？”

    “我真沒時間跟你玩。”

    “不是。”林宗介松開韓凜，他習慣性的把手指頭往兜里一插，側身往前一攔就擋住了韓凜的去路，他就不明白，“你怎么就覺得我不是真心的？”

    “你幾歲開始談戀愛的？”

    “這跟我喜歡你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

    韓凜不說話，他就這么望著林宗介。

    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的人心神蕩漾，林宗介拗不過韓凜，無奈只得投降說，“得得得，你說有聯系就有聯系，不過我記不太清了，怎么樣才算談過？牽手？接吻？”

    說到接吻，林宗介還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韓凜看到他的這個動作，昨晚那個吻的溫度似乎還在，心臟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拳，腦子一亂，眼神又下意識的開始閃躲起來。

    林宗介彎腰探頭湊到韓凜面前，猜得到那小子又該往后跑了，所以他搶先一把還抓著了對方的肩膀，“大概從去年開始吧，十六歲。”

    韓凜問，“談過幾個女朋友。”

    “算你嗎？”

    “………………”

    “行行行，不算你不算你，那大概是四個吧，牽手的不算就算接吻的，差不多四個。”林宗介掰著手指頭開始數，“不過我也不是太喜歡她們，大家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就分開了，你不一樣，昨天晚上想你想的我一晚上都沒睡著覺。”

    “………………”

    韓凜咬牙，“你信不信我一耳光抽死你？”

    “嘖。”林宗介解釋說，“不是，你這也不能怪我呀，我以前跟別人談的時候不是還不認識你嗎？我要早知道能遇著你，那我早好幾年就來追你了，鐵定不等到現在。”

    “放手。”韓凜略有不耐的去甩林宗介的手指頭。

    “這怎么又生氣了，這不是你問我的嗎？”

    推開林宗介自己邁腿往前走，跑也跑不過，于是韓凜干脆也就不去躲了，自己自顧自的在前頭走，那家伙倒是識趣的保持在他身后半步的距離跟著，喋喋不休的跟著在耳朵旁邊不停的說話，沒人回答他也能一路講到教室門口。

    韓凜自己琢磨著也覺得奇怪，明明是想用一番大道理來說服林宗介，其實他現在所謂的喜歡都不能稱之為可以支撐起兩個男生的未來的那種感情，或者自己不喜歡跟別人玩或鬧這樣的理由來拒絕，想說林宗介的喜歡只是一時沖動，新鮮感，有意思，某種荷爾蒙激素在體內蠢蠢欲動的產物。

    想告訴他你這根本不是愛情。

    可那四個女朋友這樣的坦白一出來，韓凜又覺得自己可笑的厲害。

    也許人家就只是想談個戀愛呢，跟和女孩子牽手接吻然后談不攏就分手的那樣來再跟他談個戀愛而已，這段感情能持續多久呢？怕是林宗介自己都沒想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