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對不起……”

    就算不原諒自己也沒關(guān)系。

    “求你們救救他……”

    他已近哽咽，話音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

    畫眉與牧白相處時(shí)間最長，知道他在說什么，立刻蹲下身去檢查蘇墨的情況，片刻后輕聲道：“他傷得很重……不過有師姐在，放寬心，就是剩一口氣都給你救回來好吧。”

    “瞧你嚇得，話都說不清了。”

    牧白松了口氣，整個(gè)人失去力氣，險(xiǎn)些癱倒，被夕照扶住。

    他艱難地說了聲：“謝謝。”

    夕照笑起來：“客氣什么。”

    秦玖歌走過來，緩聲說：“這里交給他們就行，我們先回去。”

    “小白，你還能走么？”

    牧白愣了愣。

    “小白師弟，傻站著干嘛？”夕照輕輕拍了他一下。

    “走，我們回家。”

    第58章 相認(rèn)

    蘇墨恢復(fù)意識, 是在回到青蓮谷的第三天。

    牧白守在旁邊，見躺在榻上的人睫毛顫動了一下，忙湊上前, 一瞬不瞬地瞧住他。

    于是蘇墨醒來第一眼，便見一雙英氣漂亮的眉眼殷切地注視著自己。

    “你醒了！”牧白的表情宛如看見天上掉下了大餅。

    蘇墨忍了忍笑，盯著他看了兩秒, 緩緩開口問：“你是誰？”

    牧白：“……”

    “不是吧，你也沒撞到哪, 怎么會失憶呢？”

    他皺起眉, 起身打算去找?guī)熃銇砜纯矗惶K墨拽住。

    重傷初愈的人咳了兩聲，從床上坐起，將牧白攬到身前，一本正經(jīng)問：“你可是我的夫人？”

    牧白明白過來, 回身掐住他的臉：“剛醒就知道調(diào)戲我。”

    蘇墨彎了彎眉眼，把他的手牽到唇邊親了一下。

    牧白也笑起來，從一旁桌上端來藥碗, 舀起一勺吹涼：“師姐說，等你醒了，先喝碗藥, 再進(jìn)點(diǎn)流食……”

    蘇墨輕輕點(diǎn)下頭, 面色仍是蒼白, 往后靠著床背不再言語。

    牧白將瓷勺遞到他唇邊, 邊說：“那日我們離開皇宮，剛翻出宮墻, 后邊的寢宮就炸了, 動靜特別大……”

    蘇墨挑了下眉。

    “三皇子和他手下的將軍都被炸死在里面。據(jù)說他們找遍其他寢宮都沒找到人, 最后去了塵封多年的，瓊妃的寢宮，但剛剛靠近……”

    牧白注意著蘇墨的表情，接下去說：“皇上就炸了。”

    蘇墨垂下眼，沉默片刻后，低聲說：“看來是紅蓮教主給我設(shè)的陷阱，湊巧讓他們踩著了。”

    “什么真相，不過是引我去送死罷了。”

    “蘇墨哥哥。”牧白抬手替他理了理頭發(fā)“你想知道，當(dāng)年瓊妃為什么投崖自盡，是么？”

    蘇墨眉眼微動，淡聲說：“有些執(zhí)念罷了。”

    上一世他步步為營，最終得到的也不過是替母親追封一個(gè)虛名。

    這輩子雖遠(yuǎn)離了皇權(quán)爭斗，可那些記憶仍時(shí)常出現(xiàn)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成為午夜迂回的夢魘。

    若說沒有執(zhí)念，是不可能的。

    “沒關(guān)系。”他以為牧白擔(dān)心自己，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都過去了。”

    牧白輕聲說：“如果我說她還活著……你想去見見她么？”

    “什么？”

    “其實(shí)，當(dāng)初我墜下崖底，是她救了我，還教給我青蓮劍法。”牧白小聲說“師父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我也沒有和旁人提起，只說那本劍譜是撿來的。”

    蘇墨：“……”

    他沉默良久，抬手揉了揉眉心：“是了，你墜下懸崖沒事，她跳下去也未必就死了……這么多年，我竟沒有想到派人下去找找。”

    “找也找不到的。”牧白輕聲說“若有人下懸崖鬧出太大動靜，師父估計(jì)早躲到旁的地方去了。”

    蘇墨瞧住他片刻，微微勾了下唇角：“小白，你是不是已經(jīng)去找她問過了？”

    牧白咳嗽一聲：“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

    “說吧。”蘇墨又將他拽近了一些“問到了什么？”

    牧白眨了眨眼：“她以為自己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

    “嗯？”

    在師父那里，牧白問到很多事，大概捋清了當(dāng)年的來龍去脈。

    步蓮神尼收養(yǎng)的三個(gè)孤兒，分別起名叫秦勝衣、秦嵐衣、秦蓮衣。

    嵐衣是青蓮谷的老谷主，蓮衣是后來的紅蓮教主，而秦勝衣，就是他師父，也是蘇墨的母親。

    秦勝衣在行走江湖時(shí)遇見了微服私訪的烏啼皇帝。當(dāng)年皇帝尚且年輕，通身貴氣樣貌不俗，兩人一來二去結(jié)下了情。

    當(dāng)年的秦勝衣性子單純爽利，答應(yīng)過皇帝的求親，便隨他回了烏啼皇宮，被封為瓊妃，誕下一子。

    然而好景不長，她一屆江湖女子，雖有不俗的武藝傍身，可無論如何也斗不過朝廷、后宮中暗流洶涌的各方勢力。

    越是寵冠后宮，越有人落井下石。

    她出身伽藍(lán)，便有人借此做文章，不知從哪偽造出一份秦勝衣與伽藍(lán)丞相魏鵬程私會的證據(jù)，誣告她通敵叛國。

    秦勝衣百口莫辯，連皇帝也袒護(hù)不了她，在眾朝臣的彈劾下，只得將人打入天牢，等候發(fā)落。

    聽到這里，蘇墨蹙起了眉。

    瓊妃當(dāng)年的事成為皇宮中一樁禁忌。他后來經(jīng)多方探查，倒是打聽到她被污蔑與魏鵬程私會的事，可關(guān)于打入天牢這一茬卻沒有，皇帝自稱沒有治她的罪，是瓊妃自己不堪受辱，丟下年幼的小皇子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