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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 “我看了‘書’。”亞迦摩挲了一下下巴,輕嘖了一聲,“你既然替他做了這么多,我總要看看他是個什么樣的貨色。” 這人在對別的事情上慣來沒心沒肺,只當成樂子來看。赫辛深諳這一點,因此也放棄了說教,“看來他這幾天的經歷很豐富。” “沒錯。”亞迦知道赫辛也是想要了解的,于是隨意撿了一些,“他跟冥府的一個半神,還有你派去的審判、苦厄結成了一個小隊,正在為脫出冥府而奮斗不息呢。” 赫辛眉梢一動。 亞迦的眸光暗了一下,唇邊咧開的弧度有些兇殘,“雖然一開始那位小皇儲吵吵嚷嚷的,但經過眾多神的教導,過了三重門,掉進過冥河,差點喂了刻耳柏洛斯之后,現在已經老實得不行了。”他笑了一下,“他還在冥府遇見了瀚雪死去的反叛軍亡魂,經過了一番深入交流,想必已經有所覺悟,你可以放心了。” 赫辛:……這也太慘了。 雖然不知道“教導”和“交流”具體是什么,但是他已經開始由衷地同情那位小皇儲了。 這時旁邊的侍從端上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對耳飾,形狀乃是一對黑白的羽毛。 這倒是讓赫辛愣了一下,隨即就聽見侍從道:“瀚雪有幸得到衍化之神的回應,他更是您的信仰。如此儀式上便不能不做出表示,宮廷任職的祭司們斟酌了許久,覺得佩戴此物最為合適。” 就像一般信徒都會在身上或者衣著上紋上代表神明的圖騰,太陽神一類高調的神明比較簡單,代表物多得很。但衍化之神的正身少有出現,典籍上有關他的訊息也很少,可是讓宮廷祭司們在這幾日愁白了頭發。 好在衍化之神到底是至高神之一,一些大型的祭禮中必不會少他的身影,這才在蛛絲馬跡里總算翻出了一點。 “大祭司已經在著手籌備衍化之神的祭祀,以表達我們虔誠的信奉與感謝,時間大約在即位大典之后。” 侍從長看見赫辛突然微妙的神色,以為皇儲對他們的效率不滿,連忙解釋道:“因為這場祭祀不止包括衍化之神,還有演化之神……據傳他們互為半身形影不離,自古以來他們的祭祀就一直在一起,我瀚雪此前雖沒有經驗,但也絕不敢怠慢。” 亞迦當即表示:“我喜歡這個國家。”這么有眼力勁的人已經很少了,他要給這個國家賜福。 赫辛:“……” 侍從長雙手交錯搭在肩上,低了低頭,“不敢乞求神明護佑我瀚雪,只求他聽見我們的聲音,為殿下將這份虔誠傳達。” “……我知道了。”赫辛淡淡地應下。 而侍從長卻不知道,這句話并不是他們的皇儲表示知曉,而是一位神明對他們的回應。 神已經接收到了。 就在侍從長恭敬地拿起耳飾,打算服侍赫辛戴上的時候,一只手卻從旁邊插進來,代替他將東西接了過去。 “我來吧。”那聲音漫不經心,有些陌生。 侍從長望過去,看見的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對方穿著跟所有侍從一樣的制服,完全沒有任何值得記憶的地方。但對方的話語卻好像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代替了他的位置,站到了皇儲身后。 ……侍從中有這樣一個人嗎?這樣的想法剛劃過腦海,那人就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樣,輕飄飄地睨來一眼。 那雙幽藍的眼瞳似笑非笑,卻仿佛將他一下子拖進了一個幽深的漩渦。 瞬間,侍從長的腦袋暈了一下,三秒后,他眨了眨重新恢復清明的眼睛,再去看對方時,卻突然恍然地意識到:哦,是了,他怎么就給忘記了……這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嗎……一定是因為對方平時太沒存在感了,才會沒什么印象。 后方傳來了其余侍從的呼喚,似乎是找不到披風存放的位置,侍從長立即應了一聲,然后對著亞迦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偽裝成侍者的亞迦從善如流,目送對方離去。 “膽子真大。”坐在鏡子前的赫辛從鏡面目睹了后面發生的一切。 亞迦拿起黑色的羽毛,輕輕笑了笑,“跟你學的。” 一個神明要不動聲色的混進人類當中,既容易,又不容易。端看他想不想,愿不愿意。像蒙圖那樣慣來高高在上的便是絕對做不到的,亞迦以前不置可否,從沒干過,但他現在想這么干了。 或者說,為了這樣正大光明的碰觸,他已經忍耐了好幾天了。 他俯身靠上赫辛的肩頭,將黑羽在赫辛的左耳比劃了一下,望著鏡子中對方的眼睛,“要試試看嗎?” 赫辛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一臉你隨意的樣子。 索性這個耳飾是個耳夾,亞迦微微低頭,垂落的長發拂過赫辛的脖頸,讓他癢得稍微動了動。他的耳垂白皙柔軟,合該點綴上圓潤的玉珠,溫明生光。 那片輕輕的黑羽被點綴了上去。余下的那片白羽則被亞迦戴到了自己的右耳上,他對自己的動作遠沒有對赫辛的耐心緩慢,干脆利落地戳了上去,讓赫辛不由側目了一眼。 于是,左黑右白,右黑左白,總歸又是奇奇怪怪的對稱了。 “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兄弟了。”亞迦頗為得意地點了點頭,“以后的神像都讓他們這樣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