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自己的心，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就此沉默略過這個話題。

    并沒有得到顧越的回答，顧朝水意料之中地笑了一聲，他轉頭望向顧越，明明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可強烈的直覺告訴顧越，如果他此時選擇不回答，可能以后就再也無法走進小天使的心中。

    不知為何對于這件事有些執著，顧越放下捂著胸的手，握住了顧朝水還在把玩他手的手腕。

    顧朝水有些疑惑地抬頭，卻聽到了顧越略帶些緊張的話語。

    “臣、我……我的確是想要當皇帝的，但如果是我當皇帝就要殺了陛下的話，這個皇帝還不如不當，而且、而且……”

    聽著顧越的話，顧朝水驚訝一瞬，保持沉默，靜靜地聽著顧越的話。

    顧越“而且”了半天，不經意望向了面前人的眼眸。

    那雙眼睛色澤依舊是宛如黑夜，此時卻因著外面星光的照射，映出了淡淡的光芒。

    他觸電般低下頭，不敢再看面前人的臉。

    “而且當皇帝多累呀，天天批奏折，我其實就是想和陛下混熟后讓陛下給我封個一日皇帝當當，試試看是什么感覺，并不想一輩子都當皇帝。”

    顧越不小心將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在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么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攥著面前人的手腕，只覺得丟人至極，完全不敢抬頭。

    兩人就這么靠在狹窄的山洞中，沉默地望著外面的繁星。

    如今天色已是完全的黑色，僅僅是通過繁星的那點光芒，根本無法照亮整個山洞，顧越低著頭，視線只能依稀地看到面前人略帶著泥點的玄色衣服，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一般。

    他捏著顧朝水的手腕，忐忑地等待著回答。

    窒息的氣氛就在一片寂靜中慢慢拉長，顧越只覺得時間漫長得嚇人。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很長，好像又很短，旁邊的男人反握住了他的手。

    顧越身體一僵，正要等待即將到來的審判，嘈雜的聲音卻從外面此起彼伏地響起。

    吵鬧中，顧越只能聽清楚下令人的聲音。

    “他們不會離開這座山，快搜，抓住他們重重有賞！”

    “是。”

    “注意周圍有沒有什么遮掩的地方！”

    “是！”

    四處尋找的身影很快遮蓋住了從草中透露出來的繁星，顧不得什么審判不審判，滿腦子都是緊張的顧越死死地攥著身邊人的衣衫，依偎在那人旁邊一動不動。

    顧朝水選的地方似乎很是不同尋常，這里似乎是一處小小的斷崖，看起來十分陡峭，一眼便能看到茂盛生長的草叢，又讓人懼怕危險，不敢輕易下來嘗試，但從山洞上，又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些距離他們有距離但還在認真搜查的人。

    在發現那些人即使搜查距離他們還是有一定距離，并不會查到他們待著的山洞后，顧越才悄咪咪地松了口氣。

    他轉過頭強迫自己不再關心外面的情況，卻不小心和靜靜凝視著他的顧朝水對視。

    顧越：“……”

    瞬間想起來自己剛剛和面前的人說了什么，顧越幾乎要把頭低到地里去，卻因著山洞狹窄只能勉強容納兩個大男人，他這一低頭，直接靠到了男人的肩上。

    “……”

    自暴自棄的顧越徹底放棄掙扎，將自己的頭放在顧朝水的肩上，順便還調整了一個更加舒適的角度。

    嗅著男人懷中淡淡的藥香以及逃難時染上的泥土味道，顧越整個人都萎了。

    害，他就這樣了，要殺要剮就隨便吧，反正現在這種形勢，暴君是不會對他怎么樣的，還不如趁現在這種情況多多吃一點暴君的豆腐。

    萌生出這個危險的想法，顧越心中一驚。

    連死前都想著怎么多占把自己處死的人的便宜，這是怎樣一種大無畏的猥/瑣精神呀？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嗯……

    顧越覺得，如果他現在能活的話，他可以不風流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吧，要是顧朝水不因為他想當皇帝殺他，自己多靠他肩膀五十次也不會被殺，要是顧朝水想殺他，自己少靠一百次他也會殺。

    還不如多靠幾次補回來呢，況且小天使身上的味道這么好聞，顧越自己心中也不怎么想離開。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顧越突然愣了。

    等等，自己不會真的對小天使有感覺吧？

    嗯……

    四周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夏日的“知了”聲和呱叫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顧越又擔心地在顧朝水肩膀上靠了一會兒，發現顧朝水依舊沒有推開他，霎時間膽子又大了那么一點點。

    還沒等他鼓足勇氣開口探顧朝水的口風，身邊的男人倒是先有了動作。

    在狹小的山洞中，顧越看著面前的人轉過身，靜靜地望著自己，那雙眼眸，即使在漆黑的夜中，也依舊有著令人失神的能力。

    顧越睜大眼睛，望著他伸出手，摸住了自己的……臉。

    “愛妃，你可真是有趣。”

    說著，他手指一動，掐了一把顧越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

    顧越：“……”

    似乎是覺得顧越懵逼的神情很是可愛，顧朝水低低地笑了起來。

    根本沒聽懂顧朝水是什么意思的顧越趴在顧朝水肩膀上一動不動，失去表情地看著面前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