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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說我沒有幫會。 鄭漫:…… 這是個什么神一樣的徒弟。 他頭疼的把徒弟拉到自己幫會,又帶著他去幫會領地溜達了一圈,告訴他怎么在幫會領地做任務升級,然后精疲力盡的下線,說明天再帶他升級。 徒弟乖乖巧巧的說了一聲再見,鄭漫頹廢的下線。 感覺自己整個被掏空。 他聽到手機響了一聲,拿起來一看,已經晚上八點了。 室友說今晚不回來,問明天早上要不要給他帶吃的。 鄭漫回了一句謝謝不用,就退出了微信。 然后再次點進來。 對著季凜的頭像看了半天。 終于放過了自己,給他發了消息過去。 季凜還在幫會領地看著毒人吃菜,發著呆,聽到新消息的聲音,回過神,點開一看,是鄭漫。 他連忙挺直了腰桿,點開消息。 然后有些膽怯的縮了縮手指。 說實話,周雅那兩個朋友,對他的沖擊真的很大。 一是大開眼界,二則是…… 產生了一種希冀,忍不住琢磨,會不會其實他和鄭漫也能這樣…… 當然,不是指當炮友。 那個大眼睛的話,一聽就知道是在胡說。 他只是在想,他可不可以,也有一天,能夠跟鄭漫手牽著手,在某個地方散著步,說著話。 不用裝作只是朋友,不去躲避,不去掩飾。 大大方方的告訴別人,我是同性戀,這是我的愛人。 我們相愛。 這個念頭盤旋在他的腦海里,攪得他不得安寧。 像是一顆石子,不,一塊巨石,投進了他的那片海。 砸起一大筐水花。 水花迸到他的臉上,冰涼,卻讓人心跳如雷。 一邊忍不住設想著這么美好的場面,一邊,又忍不住為自己感到丟臉。 孫毅均笑他,說怕什么。 季凜無法回答。 他不停地問自己,怕什么? 在怕什么? 為什么這么膽小? 他想給自己辯解,說這是因為他和漫漫不是一對。 他就算敢告訴別人,他是同性戀,也沒有用,他和漫漫還是沒有在一起。 可不是。 他就是很膽小。 他害怕漫漫成為桃子的表哥。 同時,他也害怕自己成為。 所以才這么容易退縮。 因為自己是個懦夫。 漫漫說不可以,他就退回去。 不是因為漫漫不允許,是因為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扛不起未來,害怕自己被打敗。 退縮就可以給自己一個借口,說這是明智的選擇,這是最好的結果,這是漫漫和我都決定了的。 但其實就是膽小。 嚴采薇沒說錯,他就是一個膽小鬼。 害怕自己被打敗,害怕自己保護不了漫漫,害怕面對父母的厭棄,害怕被其他人嫌惡,害怕未知的未來。 他害怕的東西太多了。 以至于這份愛中間,都摻上了各種雜質。 這樣的愛,這樣的自己。 他根本沒有臉面遞給漫漫。 更別提向漫漫索求愛了。 他根本不配去愛人。 他曾經想當騎士,想保護自己的小王子。 現在才忽然發現,他根本提不動劍。 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盔甲,滿是銹跡,完全不合身。 勉勉強強站在那,死命也拔不出那柄劍。 他不是屠龍的勇士。 惡龍還沒來到他面前,他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哪里有這么窩囊的勇士? 他的小王子,站在荊棘之中,看向他。 他卻躲在安逸的宮殿,為看不清的前路恐慌,高喊著“我會去救你!”實際上一步也不敢邁出。 太懦弱了。 他第一次,這么直觀的面對自己的懦弱。 當有人站在他面前,很理所當然的說出“我是同性戀”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懦弱。 這模樣有多難堪。 他之前一直說,這個社會不接受同性戀,爸爸mama不接受我的性取向,漫漫不接受我的這顆心。 我躲在城堡里,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傷害爸爸mama,只有這樣才不會讓漫漫在面對流言蜚語的時候,遍體鱗傷。 只要我躲起來,就會安全。 漫漫安全,爸爸mama也安全,我也安全。 他責怪這個社會的不公,難過于大家對于不同性取向的歧視。 他把自己放到了一個弱者的位置。 然后以一個弱者的身份,來勸慰自己。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是這個社會不讓我好好的。 以為這樣就能安穩。 就能安心。 但不可以。 他沒有感受到片刻的安寧。 當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每一刻都為了他愛的人跳動的時候。 當看到漫漫孤孤單單一個人的時候。 當午夜夢回,都是爸爸mama猙獰的朝著他怒吼,罵他變態,說讓他去死的時候。 當那天在酒店外,漫漫哭得像是天都塌了的時候。 他無法安寧。 強壓下去,去責怪這個世界,也不能讓他安寧。 心里總有一個角落,在那朝著他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