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你看我怎么樣?”他微微側身給黎薇展示自己的背后。他背上貼著一張生符,朱砂寫成的“生”字流轉著暗紅色的光芒。 厲鬼來不來索她的命不要緊,死符貼上的那一刻,謝行吟身上的生符就起效了。黎薇再也傷不了他。 黎薇頓時變了臉色,想故技重施抓個人質,直直地朝小陸撲過去,卻沒想到謝行吟反應比她還快一點,閃身攔在了她面前。 “說實話我挺好奇,生符是什么效果?!闭f著,他伸出了還在淌血的手。 黎薇雖然嘴上不承認,但還是下意識地露了怯,往后連退三步,隨后身影一閃就想逃—— 謝行吟身上的生符已經起效。人面犬縱然暴怒,但是她已經殺不了謝行吟了。 非但傷不了,厲鬼碰到他的時候還會被灼傷。 那火不是一般的火,是能深深灼痛它三魂六魄的無量業火。 謝行吟沒給她逃跑的機會,染著血跡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人面犬慘烈的嚎叫起來。 很快,自染上謝行吟血的肩膀處,金色的光芒迅速蔓延開來,它的全身被業火點燃了。在這熊熊烈火之中,人面犬還在瘋狂嚎叫著。 這次的叫聲比之前還要難聽,像是困獸垂死掙扎。 如果面對著之前模樣的黎薇還有點下不去手,現在謝行吟殺它沒什么心理壓力。雖然她也有冤屈,但它殺死了精英男,殺死了貂皮大衣夫婦,還無差別性地報復害死了公寓里的那么多人。 這結局也算是罪有應得。 手氣刀落,寒光閃現,血跡飛濺在墻上。 人面犬還冒著煙的腦袋“咚”的一聲墜地,兩只眼睛依然怨毒地盯著謝行吟。它還沒死透,軀體神經反射地在業火中掙動著,最后轟然倒了下去。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形勢逆轉發生的太快,其他人都還有點沒緩過勁來。 此時的謝行吟臉衣服上血跡斑斑的,很是有點狼狽,但還是對著小陸笑了一下?!爸x謝?!?/br> 如果不是小陸聰明,他們也弄不死那東西。 陸焚抬眼,就看著謝行吟背著光影朝自己笑了一下,俯身用袖子幫他擦掉了臉上濺到的血。 “好了,說了會保護你?!敝x行吟接住了一聲不吭投進他懷里的少年,笑笑。 一直神色清冷的少年也露出了點笑容。“謝謝哥哥?!?/br> 人面犬的身體終于不再動彈,謝行吟松了口氣,站起來。他原本想把鏡片還給老梁,但是老梁卻擺擺手大方地時說:“謝老弟,要是沒有你們我老梁的命今兒就得撂在這兒了。反正我就一只眼睛,剩一個我也還能用,這鏡片是個好道具,就送給你了?!?/br> 既然這么說了,謝行吟倒了聲謝,也就收下了。 剛才被那個叫小艾的女孩披頭散發地倒在墻角,背上被黎薇貼上的死符已經掉了下來,好在還剩半口氣。 她的同伴把她扶了起來,低聲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br> 可還沒等她們站穩,忽然自腳下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的感覺,差點又摔在了地上。 人面犬徹底斷了氣,它幻化出來的景象迅速潰坍。亮堂的公寓樓正在變回殘破的廢棄建筑。 地面劇烈地震動著,天旋地轉地動山搖,腳下崩裂開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破碎的墻磚和天花板“嘩啦啦”地剝落,頭頂大塊的磚石砸下來,像是無數巨大隕從天而降,砸到必然是頭破血流腦漿四濺。 混亂間,謝行吟打開了樓梯通道的門:“快走!這里要塌了!” “快下樓,別乘電梯!”其他人紛紛跑進樓梯間里。 阿雅還拖著昏迷不醒的小艾站在電梯口,謝行吟看她們肯定是走不動了,正想過去的時候,阿雅已經在慌不擇路間拖著小艾走進了電梯。 顯然她在地震安全課上開了小差,兀自按下了關門鍵。電梯門緩緩合上,把一切聲音都關在門外。 這時,屋頂的橫梁“砰”得一聲塌下來,揚起漫天灰塵,把電梯口攔了個嚴嚴實實。謝行吟拉上小陸鉆進樓梯間拼命往下跑。 公寓振動坍塌,地板迅速裂開,頭頂碎磚大塊地往下掉。 但是危急關頭,人體爆發了出巨大的潛能,所有人都跑得飛快,從11樓直沖而下! 謝行吟牽著小陸,在公寓徹底坍塌之前一口氣跑到一樓公寓大門處,狂奔著一頭扎進了炫目的白光里…… — 【姓名:謝行吟,審判編號0910023】 【初級任務“忘川公寓”已完成】 【結算中……】 【評分等級:a】 【獲得生存時間:15天】 謝行吟疲憊地推門從塔里出來,回到了那個中心廣場。一路逃命狂奔下十一樓,剛剛脫險的幾人都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在離開塔的那一刻,他們身上的傷奇跡般得復原了,就連被撕破的衣服都變回了原樣。但是身體的勞累感卻無法復原,短時間得劇烈運動使得他們渾身像是被拖拉機碾過一樣,連手指尖都是麻的。 謝行吟明明是牽著小陸一起跑下樓的,從塔里出來的瞬間手里卻空了。他左右張望不見小陸,喘了口氣正要站起來時,一雙粉紅色的圓頭小皮鞋停在他們面前。 “恭喜。新人先生,第一次登塔的感覺怎么樣?”是塔底下賣手冊的小女孩。她笑嘻嘻的,一直在這里賣她的《登塔指南》。 謝行吟還沒緩過勁來,抬起手和她輕輕握了握:“謝謝你的指南。” 阿雅和小艾沒有出來,大家心知肚明她們肯定是出不來了,小巖眼眶紅紅的。 然而三人站在塔下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看見小陸的身影。 “你確定他出來了?”老梁推了推眼鏡,神情十分嚴肅。 “確定,我拉著他的手一起出來的?!?/br> 老梁“噢”了一聲,像是放下心了:“那應該沒問題,可能是他先走了吧?!?/br> 先走了嗎? 謝行吟遲疑了片刻,他不明白小陸為什么會不和他打聲招呼就走。 “沒事,看起來那小子對這里的情況比你熟悉多了。”老梁沒再和謝行吟爭論那姓陸的小兔崽子有多奇怪,因為他知道說了謝行吟也不會信。 “那我們再等一會兒,如果還不見人咱們就自己走吧?!?/br> “你打算去哪兒?”謝行吟問他。 “先找個地方住去啊,難道你不是嗎?”老梁拍拍自己身上的破布包,這就是他全身的家當了。 “你之前是住在哪兒的?有沒有房租便宜點的地方推薦?” 聽他這么問,謝行吟想起老梁好像也對白晝公會有點忌憚,就沒告訴他自己那幾天都在白晝公會的基地里,直說:“我從禁林出來的時候傷得不輕,有人幫了我。” 如果被老梁知道真相,他肯定要跳腳了。 謝行吟心里打定了主意,還是跟老梁一起去外面找個地方住。畢竟他也不是公會的人,無緣無故的不好再麻煩他們。 “咱們現在有生存時間了,可以去租房子住。”老梁介紹說,“這里的租房大多是酒店制的,基本上按日結,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br> 謝行吟嘆了口氣,看看自己的生存時間。十五天。 說多肯定是不多的,還得付房租,這使本就不富裕的錢包更是雪上加霜。 在這時,他們身后的門打開了。謝行吟心里惦念著小陸,幾乎是立刻就看了過去。 但來人卻不是小陸,而是一個身形頎長的年輕男人。 日落時分,夕陽在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暗金色的光輝。背著光影,謝行吟不太能看清那人的臉,但目光還是被吸引住了。 就如人們常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哪怕看不清臉,也能感覺到對方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氣度。 年輕人游刃有余般隨意推門出來的一瞬間,著實散漫且優雅,不光是落日斜陽,天地萬物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其他人從塔里出來都連滾帶爬那么狼狽,他卻氣定神閑,好像只是在約會中途去了趟洗手間。 但謝行吟盯著他倒不止是因為好看,他本能地感覺到那人一定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 然而這種感覺和在塔下初見小陸時一樣,像指尖漏過的抓不住的輕紗。 謝行吟知道自己絕對不認識眼前的人,卻不知道這種冥冥之中的篤定是從何而來的。 偌大一個廣場哪里不能走,那人出了門,竟然偏偏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擦肩而過的時候,謝行吟鼻尖嗅到了淡淡熏香味。 那香味很特別,不像是任何他所知道的男士香水,倒像是盛開的曼陀羅花,冷淡強勢卻不過分濃烈,透著危險的性感,醉人微醺。 謝行吟晃了片刻神的功夫,等再抬眼時,對方已經走遠了。 果然臉也是好看的。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謝行吟心里隱隱升騰起一種預感。 他們還會再見的。 “老謝,老謝!”梁辛叫了他兩聲,謝行吟才回過神來?!翱词裁茨啬悖俊?/br> 謝行吟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老梁是個24k純直男,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就算是神仙從他身邊走過去他也跟睜眼瞎似的。 登塔的人群早已經散了,偶爾還有寥寥幾個從塔里出來的人,也都和他們一樣狼狽。后來路燈亮起來了,連出塔的人都沒再看見了。 三人又在塔下等了好半天,小陸仍是不見蹤影,眼看著最后一抹天光將要消散,老梁一手搭上謝行吟的肩膀,和他商量: “老謝,要不咱們也走吧。我看那小兔崽子肯定是早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害我們白等半天。哎呦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要站不住了……” 他們在塔里待了這么些日子,確實已經累得夠嗆了。謝行吟最后看了一眼他們出來的那扇大門,嘆了口氣?!澳亲甙伞!?/br> 他們往廣場外圍走去,沿路只有幾個散步的。賣手冊的小女孩也早已經走了。 快要走到馬路邊的時候,謝行吟遠遠的就看見了對面走過來的女人。竟然是娜塔利。 “這么快就出來了?”娜塔利朝他們揮了揮手。她沒穿制服,老梁他們也不認識她,只把她當做謝行吟口中那個救助過他的人。 謝行吟他們比既定時間早了一天出來,也不知道娜塔利是怎么特地找過來的。謝行吟向她道了謝,告訴她自己打算和老梁一起租房子住,不再麻煩他們了。 他看見娜塔利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像是覺得棘手。 “怎么了嗎?”謝行吟禮貌地問。 “啊,沒沒沒?!彼龜[擺手,“那你們定好住要在哪里了沒有?正好我有個朋友在租房子,房租的價格不高?!?/br> 謝行吟偏頭看了一眼老梁和小巖:“我們……” “沒關系,能住得下?!蹦人孟裆滤芰?。 謝行吟還要說什么,只見老梁卻挺有興趣地問:“你們那兒房租多少錢?” 娜塔利不假思索地說:“一周一個銀幣。” 一個塔蘭特金幣相當于一天時間,折算成銀幣能換一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