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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地跑到我家來問我,有一天我被關輝給氣著了,尤浩來我家看我。 母親開的門,尤浩和母親客套一番上樓,看到我坐在床邊生氣,問我:“怎么了?” 我說沒事,我不想說尤浩也不問。 尤浩不像他表面那么乖巧,他騙我媽,帶我出去喝酒消愁,又帶著我偷偷溜回來。 那也算是我青春中一次很過火的事吧。 我不痛不癢的青春里,除去岑西立,好像沒什么其他大事。所有的生活都被學習填滿,快要畢業時聽聞顧朝明的事,我是震驚的。 我以為我要窩囊一輩子,也許是和我爸從那次吵架后一直冷戰至今的經驗,我幫助了顧朝明。 我不想讓岑西立的事再重演一遍,也不希望自己再窩囊下去。 我第一次在人群中表態,譴責他們的流言蜚語,我也譴責自己的沒種。 我們所有人,包括我,都在傷害岑西立。我不想再窩囊下去,我都高三了,我想掌控自己的人生。 家里鋪的路自然舒坦,但我不想當玩偶,我想憑我自己的力量去闖一闖。 快畢業拍畢業照那天,我本來在和別的同學拍照,結果看到岑西立正在勸林見樊,所以我舉起手機。 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抽了,叫出岑西立的名字,也許是畢業照在提醒著我我們即將分離吧。 畢業照的提醒還不夠,我還沒有感受到手機中轉過頭來的岑西立要離我而去。 我是在畢業后,和即將分別的老朋友們吃飯的時候,才真正感覺到我與岑西立的分離。 他們回憶著高中的事,突然有人提到岑西立,說:“那小子也是持之以恒,喜歡我們尤鑫這么多年,哈哈哈,畢業了,以后就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我聽到“再也不用見到他”這幾個字,才真正體會到分別正在進行。 不再是臨近,而是正在進行。到了大學,我就真的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明明身邊熱鬧非凡,我卻依然還是覺得空蕩蕩。 我心里突然很慌,高考結束了,我們即將奔往下一個目的地,我很怕我只能成為岑西立口中以前的同學。 我怕他向他未來的男朋友說起我時,說的是:“我以前很喜歡一個人,可是啊,我放棄了。” 我慌亂地打電話給他,想要告訴他我喜歡他,可我的喜歡到了岑西立耳里聽起來是那么勉強。 我甚至哭起來。 比起我等你啊,我更希望聽到有人對我說“你別動,我過來”,只有岑西立對我這樣說過 是幸運女神眷顧我吧,岑西立來接我了,他答應我了。 人是單獨的個體,是永遠無法感同身受的。每個人的成長環境不同,經歷的事不同,遇到的人不同,從小到大聽到的話語也不相同,就連站在同一處吹同一陣風,聽同一陣葉響,感觸也都是不同的,就像你對我說你知道我愛你,我和你一樣愛著你,但你并不知道我有多么愛你。 岑西立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喜歡他,我只能用以后的日子讓他知道。 我未能和岑西立在一個大學,但我們的大學靠得很近。為了彌補我高中的傷害,我在兼顧學業的情況下也兼顧著他。 他總是說我太愛吃醋,他們班一個喜歡動手動腳的男生摸他被我推開。 天都不知道我是有多討厭那個男生,他明顯對岑西立有意思,岑西立還相信他的話,說只是和他做朋友。 “我呸,你信他?” 岑西立看向我:“怎么感覺你越活越幼稚了?” 我:“………” 好在那個男生自己知趣地在我的威脅下離開了岑西立。 好不容易畢業工作后,我們有了自己的小家。 岑西立將運動會后、我拿給他的那張合影用相框框起來,擺在臥房的床頭柜上,那樣他每天都可以看到。 那時陽光正好,綠葉正茂,現在少年也依然在他身旁。 我和岑西立廚藝都不好,一起生活后,做飯成了一個大問題。剛開始學做飯,做到最后我們還是吃的外賣,但我特別喜歡和岑西立一起買菜回兩人的家的感覺。 深秋,在路上,岑西立提著一袋零食,我提著一袋蔬菜和一箱牛奶。 路邊的楓葉落下,四下無人,岑西立還在算我們用了多少錢,岑西立溫柔地看向我,我勾起嘴角對他笑。 岑西立也笑著,笑得像個小孩。 我將蔬菜和牛奶一只手提著,握住他的手,岑西立一愣,笑容被驚訝代替,歡快的話語也突然停滯,我只是笑了一下。 回到家,我和岑西立一起做飯,岑西立平時看起來有條有理,做起飯來卻毛毛躁躁。不小心打爛一個碗,在水池里,他要去撿,我怕割著手,不讓他撿,岑西立卻硬說他來。 岑西立不聽話,我只能抱住他腋下,給他提起來,提到一邊,自己去撿。 岑西立不禁紅了臉,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我們會像約定了似的,誰先回來 ,便會在陽臺邊上望,望對方有沒有回來。看到對方走在那條種滿楓樹的路上,格外的安心。 有時我在陽臺上看到岑西立走在路上,岑西立抬起手里的塑料袋給我看,里邊是家里需要的東西和我們愛吃的零食。 秋風沾染少年的眉目,所以溫柔地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