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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明最不想變成和顧濤一樣的人。 被扇耳光的顧朝明沒有還擊,蹲下身繼續收拾行李,顧濤不知道他離去的決心,打完人還毫無愧疚一邊嘲笑一邊看著顧朝明收拾行李。 “想走啊?快走快走,眼不見為凈。” “走了還是得去小賣部替我付賬啊。” “怎么收拾得這么慢?” 一個枕頭砸在顧朝明頭上,顧朝明沒有閃躲,他認真而快速地收拾行李,怕顧濤又發瘋掀翻他的行李箱。 沒有顧濤的阻撓,顧朝明很快收拾完行李,拉上拉鏈,提起收拾好的行李箱。 一直在嘲笑并且勸他快點收拾、快點離開的顧濤等顧朝明真正收拾好行李準備走,又突然變卦不讓他走。 “長本事了啊。” 顧朝明狠狠瞪一眼堵路的顧濤,搶過顧濤手上的啤酒瓶用力摔在地上,以此明示自己的決心。 綠色的啤酒瓶從中部碎開,玻璃渣飛瀉,啤酒瓶切口碎成鋸齒狀。 顧朝明彎腰撿起碎裂的啤酒瓶,握住啤酒瓶上半部分,他去意已決,用啤酒瓶鋸齒狀的切口對準顧濤。 “讓開!”顧朝明抓上行李箱把手,對著顧濤怒吼。 顧濤被顧朝明突如其來的反抗有點嚇住。在廚房不斷逼他,是因為顧濤知道顧朝明沒這個膽量,但現在眼前的顧朝明,眼睛里閃著血色的光,握住啤酒瓶的手沒有絲毫顫抖,完全不是在廚房害怕的樣子。 顧濤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不是十七歲顧朝明的對手了,他倚仗著顧朝明的懦弱與道德理智橫行,現在這些通通消失在顧朝明眼里。 顧濤心里一驚,一時還真怕顧朝明會向他捅來。 顧濤退開,卻還強硬著嘴:“你有本事走,有本事就別回來,讓我看到你在家,你就別想再去上學。” 啤酒瓶再次碎裂,碎裂得更徹底,玻璃渣在地板上四散,顧濤讓開后,顧朝明將手中威脅顧濤的啤酒瓶狠狠砸向地面,而后拖著行李箱繞過后退的顧濤走出家門。 他從未走得這么毅然決絕,頭不曾回,眼神也不曾給顧濤一個。門板被狠狠帶上,是他離去的宣告。 心中怒火未滅,高溫灼燙,顧朝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如此憤怒的情況下保持冷靜舉著啤酒瓶對準顧濤,并且一點也不露怯色的。 他在廚房時害怕得發抖,害怕得扔下菜刀跑回房間,可剛剛的自己舉著啤酒瓶對著顧濤冷靜得出奇。 那是喪失理智的自己,顧朝明拖著行李箱對那樣的自己感到害怕。 一個從未見過的自己毫不知覺地cao控著他。 理智的弦還是崩斷了嗎? 拖著行李箱下樓,頭頂感應燈亮起,天邊甚至有點太陽升起的跡象,灰蒙的空氣中只有天邊一點白。 走到外邊,放棄思考的顧朝明才覺得感冒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昏沉與疲累后來者居上,顧朝明還是想睡覺,身體上的疼痛不容他忽視。 箱子里的東西一塌糊涂,但基本要帶的顧朝明都收拾好,連掛在椅子上的書包也急忙中記得背在背上。 離開生活十七年的家的顧朝明被顧濤說中——他沒地方去。 沖動離家的顧朝明拖著行李箱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他想打電話給母親,卻不能打。 幾近天亮,秋風蕭瑟,只有他一人。 顧朝明漫無目的地游走著,他只想逃離那個家。顧濤的話難聽,但有些是對的,好比如現在的顧朝明。 實在不想再走的顧朝明在路邊坐下,一路走來只見一家包子鋪開門。顧朝明全身疲累可以就著電線桿睡著。 坐在路邊劃開手機,想看看有什么辦法。 點亮的手機屏幕上顯示顧朝明又有一筆錢進賬。 是知道他離家出走,需要錢花嗎? 身體疲累顧朝明還是有心情自己和自己開冷玩笑。 錢是林見樊轉來的,林見樊說:“醫藥費不用這么多。” 顧朝明看著手機屏幕上林見樊的信息皺眉“嘖”一聲:“這小子怎么這么執拗,這么說都還要轉給我。” 顧朝明又將林見樊轉給他的錢,按照自己在出租車上說的加上一定的增長轉回去。 沒想到錢剛轉完,林見樊秒回,顧朝明坐在路邊握著手機震驚一下,看一眼只有早點鋪開門的空蕩路邊,再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這么晚了還沒睡?還是你已經起來了?” “我睡得淺,你不也還沒睡?還是起來了?”林見樊問。 顧朝明不知該怎么回答,并不想找林見樊訴說自己現在正在空空的路邊抱著手機和他聊天。 顧朝明隨意說一句:“我睡不著,就到現在了。” “你失眠嗎?”林見樊問。 顧朝明又隨意回一個“嗯”。 毫無意外,顧朝明說的話林見樊全盤相信,林見樊一時沒回,顧朝明以為他不會再回復,在手機里尋找哪里可以住宿。 正翻找著五花八門的頁面,林見樊的信息狂炸,炸到顧朝明煩人,被逼著點進去看。 本想回復他“你煩不煩”,可一看林見樊發來的信息,顧朝明冰冷內心僅剩的柔軟部分被林見樊的關心舔咬一口,像小動物的牙齒一般咬在心上的麻癢,又如強勁的風席卷的落葉,借著風的威力,割破刺穿顧朝明最后一道防線。 林見樊發來的信息都是關于如何治療失眠的,林見樊還叮囑他記得吃藥,囑咐后還跟著一串語音。顧朝明點開來聽,林見樊好聽的聲音輕柔,但說的內容又像老媽子一樣重復啰嗦:“記得吃藥,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