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胡離抬手,指了指蘇水湄身上沾了滿頭滿臉滿身的花瓣道:“花?!?/br> 蘇水湄:??? 蘇水湄覺得胡離在耍她,轉身就要走,胡離立刻再次把人拉住,“哎哎,我說真的呢。你看,鄭敢心有你繡的花,老大有你繡的花,就我沒有,這不公平吧?” “你怎么知道陸不言有……”蘇水湄話說到一半,立刻閉上。 她怕這是胡離在套她的話。 胡離道:“怎么樣,也給我繡一朵吧?” 蘇水湄沉吟半刻,問,“你要什么?” “你給什么我就要什么。” 蘇水湄想了想,道:“好,等我做好了就給你。”說完,她轉身推開房門去了,而身后的胡離果然沒有再為難她。 蘇水湄想,真是個古怪的人,怎么偏要她繡的花。雖然她繡的花是挺好看的。 成功躲過一劫的蘇水湄走路的時候連身體都輕快了。 她走出一段路,拐角時突然感覺自己身子一輕,竟是被人扛了起來! “??!放開,放開我!” “閉嘴,再叫就把你扔下去喂魚?!标懖谎允煜さ穆曇魝鬟^來,不知為何,蘇水湄原本吊起的心陡然一松,然后又立刻吊起來。 “大人,我錯了,全部都是我的錯,您就饒了我吧。”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蘇水湄立刻求饒。 陸不言扛著肩膀上的小東西,得意道:“錯哪了?” “哪里都錯了,大人說錯哪里就錯哪里?!迸吭陉懖谎约绨蛏系奶K水湄指尖捏著一根繡花針,雙眸輕瞇,然后往陸不言后頸處一戳。 原本還走得平穩有力的陸不言突然渾身一麻。 蘇水湄趁機想從陸不言身上下來,卻不想男人竟不肯放手,帶著她一起摔到了地上。 蘇水湄胡亂抓取之時,抓到一頂軟綿綿的帽子,她拿著帽子站起來,看到男人被她戳麻了半邊身體,狼狽地坐在地上,仰頭時露出額角的那個青色小牛角。 因為男人肌膚白,所以那個小牛角非常明顯。 蘇水湄:……她剛才下手有這么狠嗎? 面對男人兇狠到馬上就要把她撕成碎片的目光,蘇水湄趕緊把小帽帽替陸不言戴上,并貼心的正好遮擋住那個小牛角。 “那個,大人,其實,這個包可以挑破的,要不我來幫您……?!?/br> “用不著你!”男人惱羞成怒,掙扎著要站起來,蘇水湄被陸不言的大動作嚇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三步。 陸不言半邊身體還是麻的,他伸手摸了摸后頸,看向蘇水湄的視線多了一層極其古怪的意味。 “你父親是太醫院的?!笔顷愂鼍?,而不是疑問句。 “……是?!碧K水湄猶豫著道。 “好,很好?!蹦腥瞬慌葱?。身體麻意已過,他朝著蘇水湄一步一步的逼近。 蘇水湄已經退無可退,她背靠在欄桿上,身后就是冰冷的河水。 其實,實在不行,她跳下去洗個澡也成。 “是在后頸?” “什么?”蘇水湄沒明白陸不言突然沒頭沒腦的話,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覺身體已然麻了半邊。 中招了!這個男人怎么學的這么快! 蘇水湄站不穩了,陸不言還知道用胳膊扶她一下,免得她掉進河里,他就沒的玩了。 陸不言手里拿著那根繡花針,十分受用,“我的債要怎么討回來呢?” 完了,完了,完了,蘇水湄心中就只有這一個想法。 她望著身后的濤濤河水,想著她大概馬上就要葬身魚腹了。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希望她弟弟能給她摔盆。 男人抬起了手,蘇水湄使勁閉上眼,然后只覺額頭鈍痛。她睜眼,就看到陸不言正曲著一根手指,在……敲她的額頭? “還有兩下?!?/br> 兩下? 蘇水湄的額頭又挨了兩下,說不疼是假的,疼得她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她這是腦袋,不是西瓜。 “下次再被我逮住,可沒這么簡單?!睉土P完小東西,陸不言壓著氈帽,心情極好的離開。 蘇水湄呆呆在欄桿上靠了一會,眼睛紅紅,額頭紅紅,委屈兮兮。 河風吹拂而來,凍得渾身一寒,蘇水湄終于回神。 就,這么簡單放過她了? . 在花船上呆了一個月,蘇水湄跟陸不言的交集其實并不多。 而此時此刻,一邊啃著大rou包,一邊欣賞水景,被凍得鼻涕直流的蘇水湄才終于相信,陸不言真的放過她了。 “起來?!贝┲鴹顝┌啬骋患G色襖袍卻依舊繡著金絲邊的陸不言從蘇水湄面前經過,用腳踢了一下她。 蘇水湄咽下嘴里的大rou包,不情不愿的跟上去。 屋內,眾人已經到齊。 馬上就要到達蘇州,蘇水湄猜測,陸不言應該是要說關于如何抓捕玉面郎的計劃。 蘇水湄進去的時候,胡離正在跟楊彥柏吵架。 楊彥柏當然是吵不過胡離的,反而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胡離笑瞇瞇道:“你找的這些花娘你可全都知道底細?你能保證里面沒有玉面郎的眼線?” 怪不得蘇水湄方才進來時這么安靜,原來是花娘不在。 楊彥柏不能保證,他梗著脖子道:“不是,我都安排好了,你們現在跟我說不去萬花樓?” 胡離無奈搖頭,“你這么大張旗鼓,明顯就是請君入甕之計,你以為那玉面郎會這么傻嗎?” “說不定他就這么傻呢!”楊彥柏拍桌怒吼。 吼完,周圍一圈寂靜。 楊彥柏的視線跟眾人對上,大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有蘇水湄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了,楊彥柏找到了蘇水湄,問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蘇水湄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那個,或許,可能,真的沒有那么傻?!?/br> 楊彥柏:…… 終于,陸不言開口了,打斷了楊彥柏的鬧劇,他道:“萬花樓只是個幌子。玉面郎肯定知道那是我們設下的陷阱,而我們也知道玉面郎知道……” “等等等,這都什么跟什么呀,陸不言,你這說的怎么跟繞口令似得。”楊彥柏打斷陸不言的話。 陸不言斜睨他一眼,“說簡單點,我們現在就需要隱姓埋名進入蘇州,用別的法子將玉面郎騙出來。” 楊彥柏問,“什么法子?”有他的好嗎? 胡離站出來,“根據錦衣衛近日的調查,那玉面郎改口味了,往常喜歡對閨中女子下手,現在喜歡剛剛新婚的新婦。” “新婦?咱們這里哪個像新婦?”楊彥柏左右看了看他們這些臭男人,“不如我們進蘇州去買一個?”楊彥柏身為宰相之子,從來不缺錢,覺得萬事基本都能拿錢解決。畢竟那些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不行?!焙x搖頭,“玉面郎在蘇州混跡多年,頗有勢力,我們進入蘇州后,每一步都要極其小心,說不定他現在就已經盯上我們了?!?/br> “這不行,那不行,那怎么辦嘛!”楊彥柏覺得麻煩死了,這比跟他老爹討錢都麻煩。 “其實呢,辦法也不是沒有?!焙x的視線在眾人身上兜轉一圈,最后落到陸不言和蘇水湄身上,“比如說,男扮女裝,假裝新婦?!?/br> “咳咳咳……”蘇水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她伸手捂住嘴,努力的把咳嗽憋回去,憋得小臉通紅,終于還是沒忍住扶著旁邊的桌子狠狠咳了一通。 本來還跟胡離對著干的楊彥柏居然興奮拍手,“這個主意不錯!來來來,這樣看一眼,陸不言你跟蘇水江還真是金童跟金童似得呢?!?/br> 陸不言瞪楊彥柏一眼,“閉嘴。” 好不容易逮到這樣的機會,楊彥柏怎么可能閉嘴,“男扮女裝這種事情,很簡單的嘛,不管是你扮,還是小江兒扮,都是在為咱們大明的人民謀福祉。你們怎么就不能有點犧牲精神呢?這種事情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嘛。” 陸不言面對聒噪不已的楊彥柏,已經抽出了自己手里的繡春刀,楊彥柏立刻閉嘴。 “老大,我們現在沒有信任的人,想要把玉面郎引出來,只有這個法子了。”胡離上前,伸手拍了拍陸不言的肩膀,一臉沉痛,“老大,這個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br> 陸不言推開胡離的手,靜站片刻,“老規矩,抽簽吧。” “抽簽?什么抽簽?”蘇水湄終于逮到空隙能發表自己的意見了,她道:“我不參加,我,我這么弱,會拖累你們的?!比醪蝗醯氖瞧浯?,主要是蘇水湄怕自己扮了女裝會露餡。 面對自己臨陣退縮的屬下,楊彥柏搖著扇子靠近蘇水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以為我為什么會選你入南鎮撫司?” 聽到這句話,蘇水湄才恍然想起來楊彥柏其實才是自己的直接頂頭上司,雖然這個上司看著很沒用,腦子也不是很好使的樣子。 蘇水湄乖巧搖頭,“不知道。” 楊彥柏擺出一副“蠢貨無藥可救”的樣子,“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br> 蘇水湄:……她弟弟日夜勤奮練習,最后還是干不過這個看臉的社會。 “抽簽吧?!标懖谎蚤_口了。 “既然這次這么特殊,那咱們也特殊一點?!焙x早有準備的從寬袖暗袋內取出一物,給大家展示,“這里是五根簽,簽下面分別有一條綠線和四條紅線。紅男綠女,誰抽到綠線就扮女裝?!?/br> “死狐貍,你這是早有準備啊?”鄭敢心看出來了。 連鄭敢心都看出來了,大家自然都懂了。 “我爹是宰相,我怎么能扮女人呢,我不抽。”楊彥柏拒絕抽簽。 胡離看一眼他,走過去對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在胡離跟他咬耳朵的時候,楊彥柏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蘇水湄猜測,這是一種叫做“興奮”的表情,雖然楊彥柏在努力壓制,但他上翹的唇角根本就擋不住他的興奮之意。 “好的,我同意抽簽?!睏顝┌鼐尤煌饬耍膊恢篮x跟他說了什么。 “我……”蘇水湄猶豫著還想拒絕,陸不言直接道:“我帶你出來不是來拖后腿的,不想干就滾回去?!?/br> 蘇水湄聽慣了陸不言這種冷酷無情的話,可自從上次的彈腦門事件后,她莫名覺得這個男人其實有點像……紙老虎? 不對,不對,這可是一只真老虎,上次要不是她逃的快,現在她早就因為那個什么笑刑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