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大戰前的興奮,張星野毫無睡意。這么多年,e摸爬滾打,等的就是今天這樣成為編外王牌軍的機會。 站在臺階上,深深吸了口夜涼,張星野舒展了一下筋骨,本來晚上約了心偉吃飯,下午打電話說他要回家去吃,正好,張星野也忙著,就沒再聯系。 拿出手機,撥出那張小野花的小臉,磨蹭了一下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接了起來,“喂,” 小聲兒壓得近,難得地有點糯,想著那張白嫩的小臉,冰激凌一樣,立刻想咬,張星野咬著牙瞇了眼睛,“在被子里呢?” “嗯。” “怎么不等我就睡了,嗯?” “等啊,毛豆在門口呢。” 小混蛋!隔著手機張星野都能感覺的小丫頭的囂張,“你等著!收拾不了它我還收拾不了你?!” 她一定是笑了,小聲兒屏不住氣息顫,“我掛了。” “哎,萱!”張星野忙叫住,“今晚我不回去了。” “好,等送走毛豆你再……” “只是今晚!” 一聲呵過去,那邊啞了,沒有再吭聲,也沒有掛。張星野笑了,對著話筒用力啄了一口。 …… 車上了高架,張星野半開著車窗,一路暢通無阻,欣賞著兩邊的都市燈光,很是愜意。 從e大廈到家本來步行就可以,可是張星野決定“不遠萬里”到城西去買心偉最愛吃的小籠包做夜宵,還有啤酒,買他最喜歡的啤酒回來。一會兒就要把他從床上拖起來,告訴他,小丫頭口中那個讓他意難平的男人就是他張星野。 從一開始就是他,一直是他。 必須說了,就今晚,萱好容易點了頭,絕不能再等。錯在先,絕不申辯什么不得已,在這件事上,tony是對的,他就是自私,生怕一點變動會惹到她,扭頭就走再不見他。瞞了心偉這么久,幾乎是種侮辱,只要不散兄弟,想打想罵,想怎么懲罰都行。 下了匝道口,一路往舊城區開,發現不遠處就是國際藝術中心,剛開過去,張星野不由回了下頭,嗯? 做這一行,腦子里像是裝著雷達,一眼過去,就看出那個唯一亮燈的地方,應該就是e為畫家備用的畫室。偌大的前蘇俄城堡式建筑,那盞燈顯得那么孤獨、孤傲。 是顧辰吧? 張星野在前面掉了個頭往回返,心情太好了,心血來潮想去看看他。 拾級而上,很清涼的夜,剛進了走廊,夜的空曠之中傳來悠悠的樂聲,仔細聽,是口琴,很輕,青春,懷舊,像扣在人的心弦上…… 是從畫室傳出來的,月夜,浪漫的口琴,看來正是有興致的時候,應該不是在畫,說不定心妮也在,這么晚了,他還是別進去打擾小兩口了。 轉身正要走,張星野忽然一皺眉,這是什么曲子? 是……《月光》? 不可能啊,那晚聽萱吹過后,張星野就曾想辦法找過譜子,想做個音樂盒給她。他雖然不善樂器,卻識譜,可是,搜索半天,并沒有這樣一首曲子,后來問她,她說是朋友瞎寫著玩的,沒有發表過。這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聽錯了? 猶豫了一下,張星野輕輕推開門。 畫室里燈光很暗,很遠,拱形落地窗前,男人手肘支在膝上,月光照進來,照著他的眉頭和口琴…… 張星野一時有點恍惚,這情形似曾相識…… ________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愛滴柴,雷雷和雷雷收到! 謝謝親愛滴gakki大可愛520,投給許處和老張的雷雷都收到! 第79章 一曲吹完, 口琴握在手中,低著頭,人好一會兒都沒動。 站在門邊, 張星野有些尷尬,似乎不該等這么久, 猶豫了一下, 叩門。 靜夜里聲音很輕, 很清晰,顧辰立刻扭頭,顯然意外, 一臉驚訝, “張總?” 張星野笑笑,顧辰忙起身迎了過去,“怎么是您?” “我正好路過, 見你燈還亮著,過來看看。” “哦, 快請進!”顧辰一邊讓著, 眼睛掃過畫室,工作臺、畫架、材料箱, 橫七豎八,并沒有可以待客的地方, 抱歉道,“對不起, 太亂了。” “哪里, ”張星野擺擺手,“藝術家的畫室,太整潔像什么話。” 顧辰笑笑, 沒再讓,陪著站在廳中,見張星野目光環視,以為要看他正在進行的畫作,剛想介紹,誰知張星野只是隨意掃了一眼就邁步往窗邊去,從木箱上拿起了他的口琴,看看,坐了下來。 顧辰見狀怔了一下,拿了瓶水過去遞給他,也坐了下來。 “張總,多謝您為我安排畫室。” “東西都齊備么?還需要什么?” “哦,不需要,都很好,謝謝您。” 一口一個“您”,張星野聽得笑了,“干嘛總這么客氣?你們心妮可是從小叫我大哥的。” 如此拉近關系的話似乎沒起任何作用,別說積極地應下,顧辰連話茬都沒接。依然是初見時那副微笑的臉龐,沉靜、淡然,握著冰涼的水瓶子,不再作聲。這性子是盡不了地主之宜了,也好,張星野本也不想客套,直接道,“沒想到你多才多藝啊,還懂音樂。” 說著張星野看著手里的口琴,嶄新的,一點用過的痕跡都沒有。 “讓張總見笑了。” 他什么時候就到了?顧辰有點不自在,“瞎玩兒。” “很不錯,是什么歌?聽著耳生。” “不是歌。” “哦?樂曲么?哪位的作品?” 顧辰尷尬地笑笑,“談不上樂曲,自己寫的。” 張星野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重復道:“這曲子,是你寫的?” “嗯,跟朋友學了兩天,并不真的會編曲,不過是湊幾個音符,閑來消遣。” “是么?讓我這個外行聽來,很了不起了。這曲子有名字么?” 眼前這男人一臉笑容,興致勃勃,顧辰不得不按下心中泛起的不悅,微笑道,“有,《月光》。” “哦。” 很簡單應了一聲,沒再細問。一盞小燈,照不全畫室,窗邊依稀的影子讓兩個男人的沉默像窗外的夜,漆黑,安靜…… 顧辰看看身邊的人有些納悶,今夜這位張總比初見時差別很多。他的臉具有南方男人特有的細膩清秀,身材高挑、清瘦,一副眼鏡、考究的正裝,雅致的書卷氣配上那修飾過的笑容,思維跳躍又引人入勝,交流起來很快就可以讓人感覺很親近,很愉悅,雖然你并不能真的捕捉到他的意圖。 這就是生意人的精明。這樣的人,顧辰與其說不喜歡,不如說無法溝通,不在一個空間,再強烈的顏色也傳遞、影響不到彼此。可此刻,鏡片遮著看不到他的目光在哪里,只有嘴角邊一絲淡淡的笑容,讓那音樂的話題消失得有些突兀。 “認得么?這是什么樹?” 嗯?顧辰愣了一下,才見他用水瓶子指了下窗外影影綽綽的枝杈,顧辰答道,“枇杷樹吧?” “你可以啊。”張星野稱贊,“之前這院子里只有法國梧桐和國槐,這是后來我給種的。” “您給種的?” “是啊,當年我跟中心當家人張之秋老先先生說藝術家的窗前都看不到綠,聞不到香,做出的畫來也沒靈氣,不如種點枇杷。你猜,他怎樣?” “同意了?” “老爺子說,扯淡!擺兩盆塑料花擱那兒!” “哈哈,”顧辰笑,“后來呢?” “后來,當年援建的蘇聯老大哥帶著沙皇時期的珍藏來做展覽。舊地重游,正好是植樹節,作為友誼的見證,不種樹怎么行?” “怎么會正好是枇杷?” “e贊助的樹苗。” 顧辰笑著點點頭,“張總,展覽是誰聯系邀請的?” 張星野沒答,喝了口水。看那下巴微微上揚的得意樣,顧辰笑, “這個,為了兩棵樹代價是不是有點大?” “大么?”張星野起身推開窗,“千金不換窗前景啊。更何況,是藝術家的窗。” “如今附庸風雅的人多,像您這樣真心支持藝術創作的,難得了。” “藝術創作效果如何不知道,”張星野坐回來,“不過那次展覽,除凌海外,巡回了華東六省,夠老爺子成噸買塑料花了。” 顧辰微微一挑眉,“僅此而已么?” “順便么,為e拿到一個展廳,外帶兩顆樹。” “哈哈……”果然還是唯利是圖的生意人,兩個男人笑。 “顧辰,” “嗯,” “聽心妍說你當年在京城畫界已經小有名氣,為什么會選擇關掉工作室?” 熱絡的氣氛中轉移話題并沒有任何的不適,顧辰直言道,“什么名氣?不過是剛剛起步。” “起步也需要經營。在外面采風三年,是不是有點多啊?” “當時做這樣的決定也并不完全是為了采風,其實是邊旅行,邊生活。感受路上的辛苦,風土,人情,一草一木。” “這么浪漫!”張星野笑。 顧辰也笑笑,“好的作品是生活中汲取的,并不能靠偶爾采風采來。就像山里的霧,陷在其中根本不辯方向,可以是神秘仙境,也可以是恐怖叢林,全看畫手當時看到了什么。有的人,是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個畫手的眼睛,遠比他的筆重要得多。筆可以練,而眼睛,是上天恩賜,獨特的光華。” 張星野贊同地點點頭,“你不光是個畫家,還是個詩人。” “張總見笑了。” “這一路,一個人走么?” 顧辰微微一怔…… “如此懂得生活與藝術,不會是個孤獨的感受者吧?” 顧辰聞言輕輕蹙了下眉,“不,有個小團隊。” “信馬由韁,你和心妮可真是有緣。”很隨意的一聲感嘆,張星野轉了話題,“什么時候認識的?我記得去年春天她還在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