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

    壯漢冷笑，手指向寇冬。

    “你看他，和它——”

    鬼嬰沖他露出慘白的牙。

    “它甚至喊他爸！”壯漢道，“你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剛開始時你們什么號碼都不肯說，現(xiàn)在又冒出這么一個處處叫他爸的小鬼——鬼知道他倆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是不是你們故意把我們往陷阱里頭帶？”

    在這種時候，隊伍其實并不適宜再出現(xiàn)裂隙。只是男人說的著實也有他的道理，宋泓并不欲多做解釋，只道：“若是我們真有歹意，早就動手了。”

    “場面話誰不會說？”

    另一個青年也道：“并不是我們不相信，只是宋哥，你多少也得體諒下我們的心情。這號碼的事……”

    宋泓聽懂了這話內(nèi)音，面上卻沒有半分動搖，仿佛根本沒聽明白：“你們的意思是？”

    青年的神色有些為難。他看了眼身邊的人，被壯漢重重推了一把。

    “說！”

    壯漢壓低聲音，粗聲粗氣催促，“怕什么！”

    青年于是硬著頭皮，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覺得，你們也該告訴我們你們的號碼……”

    到了這時，他們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宋泓眉梢高高揚起，極有耐心道：“嗯？”

    這一聲又給了青年點信心，像是覺得他們氣弱了，于是自身氣勢更足。

    “大家既然是同一隊的，當然應(yīng)該坦誠相待。我們的號碼都告訴你們了，你們憑什么不說？”

    “對！”壯漢幫腔道，“你們得說！”

    宋泓不置可否，只道：“這是你們商量過的？”

    這句話讓青年有點小小的心虛。他們的確是在前一天的晚上悄悄說過這件事，那時壯漢很明確地告訴他，他們倆的號碼都已經(jīng)暴露了，對面五個人的卻還是云里霧里。這顯然對他們是不利的。

    不如就逼迫他們說出來，都占據(jù)同樣的條件，才更公平。

    青年一想，的確有理。于是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宋哥，其實我們也不貪心，”青年道，飛快地舔了下嘴唇，“我知道你們能耐大，不是平常人。別的號碼，你們可以不告訴。——我們就要一個。”

    他的表情有點可憐，飛快地瞥了一眼其他人，見寇冬與葉言之都已先起身去尋找，便避開他們，伸出一根手指。

    “十二號。你們不是十二號對吧？你悄悄告訴我們，我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我們就要這一個。”

    “告訴我們這一個消息，對你們沒有壞處吧？”

    “他們兩個，到底誰是十二號？”

    宋泓的唇角逐漸繃直，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

    “你可能搞錯了。”

    他平靜道。

    “這個號碼，從一開始便是不該告訴其他人的。你們之所以暴露，不是因為旁的，只不過是被人騙了。”

    青年目光開始游離，半晌后才重新定回到他身上，“但你不能說對這件事就毫無責(zé)任——”

    宋泓：“怎么，騙你們的是我？”

    青年急了：“可是你們已經(jīng)聽見了！”

    宋泓搖了搖頭，隱約覺得荒唐。

    “騙你們的不是我，讓你們大聲報出號碼的也不是我。憑什么我們要負責(zé)？”

    青年萬萬沒想到，他表面看起來誠實穩(wěn)重，實際上也是個牙尖嘴利的，一時間不由得氣急，“你……”

    “你們的號碼，我們也可以假裝沒聽到，”宋泓聳聳肩，“要是你們相信的話。”

    “……”

    鬼才相信啊！

    兩個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

    寇冬兩人沿著樹林向前走了許久，尋找長發(fā)女生與尹其的蹤跡。

    這條路越走越深，樹上的白骨也漸漸不安分起來，伸出森森的指骨來夠他們的衣裳。

    鬼嬰安靜地在寇冬懷中吮著奶嘴，吸的嘖嘖作響。

    吸的寇冬聽著都有點餓。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在這個副本里面算什么，可能是魂魄離體，總之沒多少進食的需求。反而是日常生理需求還保留著。好幾天沒吃飯了，他光聽這聲音都有點受不了，忍不住也跟著咂嘴。

    ——聽起來，好像挺好喝。

    鬼嬰敏銳地覺察出了他的變化，放緩了吮吸的動作：“……？”

    寇老父親忍痛道：“沒事，你吃你的。”

    就讓他獨自饑餓。

    鬼嬰似乎明白了什么，嘴上并沒說，只是響亮地咂了咂嘴，旋即伸出手臂來，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緊接著，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寇冬就看見有什么東西從前面的草叢里一竄而過，灰撲撲的，巨大的，幾乎有一個人高。

    他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遲疑地望向葉言之。

    “……那是兔子？”

    他好像看見了兩只長耳朵。

    葉言之給出肯定的回答。

    “兔子。”

    寇冬有點兒風(fēng)中凌亂。

    旁的不說，在這樣的鬼域里怎么會出現(xiàn)成人高的兔子？未免有些太違和了。

    但仔細一想，巨大的泥人都能出現(xiàn)，成人高的兔子也就不算什么。寇冬看著有點心動，只是還擔(dān)心尹其與長發(fā)女生的狀況，忍痛道：“先不管了，我們還是先去找。”

    葉言之倒是并不著急，“不會有事。”

    他說的相當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