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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寇冬扯進(jìn)洗手間,共同面朝著鏡子。直到看見了鏡子里頭自己的模樣,寇冬才知道他剛剛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究竟是為何。 ——他的脖子上,早已細(xì)細(xì)密密蓋滿了青紫的指印,從鎖骨一直蔓延到耳側(cè)。偏偏他皮膚又白,那些印子簡直像是在他身上開了花,肆無忌憚潑灑在這片雪白的畫布上頭。 連嘴唇也被揉的通紅,微微腫著。 鏡子里的少年還是十六七的模樣,臉也比他素日更多些rou,頂著青澀的學(xué)生短發(fā),稍稍張開嘴,一派不懂世事的茫然模樣。 可這些印子,卻愣是讓這些青春柔嫩都變了味。 宋泓緊皺著眉頭,說:“你……” 一句話尚且沒說完,卻聽見對面的女生宿舍乍得爆發(fā)出一陣驚呼。兩人對視一眼,都察覺不好,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那是在女生宿舍的六樓,樓梯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學(xué)生,烏泱泱地站著。不僅有這兒住著的女生,也有聽到動靜跑過來看情況的男學(xué)生。人群密密麻麻,寇冬費了點力氣才從他們之中擠過去。 “讓一讓,讓一讓!” “讓一讓——” 有另一個人不管不顧地?fù)淞诉^來,二話不說將人群扒開。當(dāng)他瞧見里頭圍著的人時,驟然發(fā)出了一聲悲極了的哀嚎。 哭的人是小凱。 寇冬沒有再往里看。事實上,早在第一天,他們對于這一幕便已有了預(yù)見。 ——是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在曉瑩身上放大,終于將她蠶食空了。 “這感覺真不讓人舒服,”阿雪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身邊,眼睛也望著這一幕,“她簡直像個蠶蛹。” 慘白的尸體臥在水泥地面上,皮膚上的每一道細(xì)紋都被撐得飽滿,幾乎是半透明的。這樣看來,當(dāng)真像是一枚蠶蛹。 “蠶蛹最讓人難受的,不是這個形態(tài),”小姑娘低低道,慢慢撫觸著自己的手臂,“而是它讓我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從里頭爬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泓:你脖子—— 寇冬:!!!我脖子!!! 什么也別說了,肯定是NPC干的——走,先去找他負(fù)責(zé)! 第66章 眼見不為實(六) 這個說法讓人后背發(fā)寒。可仔細(xì)去看, 躺在地上的曉瑩的模樣,可不就像是一枚被成蟲拋棄的外殼。 幾人一時間都陷入了靜默。小凱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飄進(jìn)人耳朵里來。 半晌后, 宋泓低聲道:“不能讓他再哭下去了。” 如果真像他們所想,負(fù)面情緒就是這個副本里最致命的東西。小凱本就心存畏懼, 如今要是再過分悲痛, 只怕今夜就會是下一個目標(biāo)。 他與寇冬一同去拉人,雖然殘忍又不近人情, 卻也不得不勸他盡量心態(tài)平和。圍觀眾人都對這一具怪異的尸體敬而遠(yuǎn)之, 只有阿雪在尸體旁蹲下了, 手輕輕碰觸著地上人微張開的嘴唇。 她的食指捻了捻,又不聲不響重新站起來。 警察這一次來的比上一次更快,迅速地抬走了尸體。小凱作為她的男友被叫去警局, 剩下的地中海摸著自己的頭犯愁,刀疤更是壓根兒連面都沒露。 阿雪一直若有所思,待到就剩他們?nèi)? 才舉起手示意寇冬看她的手指。 寇冬有些不解:“怎么?” 他探頭看,小姑娘的手又細(xì)又白, 只是興許因為平日里干活不少, 還生了點繭子。 “你剛被傷著了?” “不,”小姑娘冷靜道, “我是讓你們看上頭的粉末。” “……?” 粉末? 聽到這兩個字,兩人都聚攏過來,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的手指看。看得久了,才會注意到指腹上的確沾著一些細(xì)碎的粉末, 像是黃白色,因為與rou色相近, 又細(xì)小,輕易根本瞧不見。 阿雪說:“是她嘴邊沾上的。” 宋泓也看了看,問:“是不是哪種食物的殘渣?” 這個說法,其實最為科學(xué)合理。可小姑娘卻搖了搖頭,低聲道:“她的臉已經(jīng)洗過了。” “?” 阿雪說:“她的妝沒了。” 全息游戲做的很逼真,卸妝也需要真實的洗臉。雖然不會對皮膚造成什么損害,可早就養(yǎng)成了卸妝習(xí)慣的女玩家還是會下意識每天卸妝。 阿雪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肯定是洗漱完了后才遇害的。 宋泓發(fā)出直男質(zhì)疑:“那就不能洗完后再吃?” “……” 阿雪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她那體型,像是睡前還會吃東西的人?” 宋泓摸了摸鼻子,含糊地說自己根本看不出來。小姑娘也沒那個心思跟他解釋女性為了減肥可以有多拼命多自律,只說:“不像是平常的粉末,也不像是化妝品。——我總覺得,這應(yīng)該是條線索。” “譬如,”她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淡淡道,“把她掏空的東西,到底是從哪兒爬出來的。” 宋泓的雞皮疙瘩猛然起了一身。 “你的意思是,”他不可思議道,“……從嘴里?” 這個聯(lián)想實在是不讓人舒服,甚至還有些想反胃。寇冬想起半夢半醒間探進(jìn)他喉嚨的觸覺,抿了抿嘴,意識到這可能是對阿雪猜想的一種佐證。 他們在這個副本里,不過是那些負(fù)面情緒滋生的溫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