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然后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周纓又說:“殿下這些天脾氣不好,大家都以為是殿下緊張。但臣覺得,殿下似乎很抗拒娶親——殿下有心上人?” “是。”蘇俊文說。 “殿下喜歡誰不要緊。但是殿下若棄太子妃于不顧,豈不是又要……重蹈覆轍。”周纓硬著頭皮說。 蘇俊文知道他想說什么。如果自己心里有著別人,還冷落太子妃,與自己那父皇有什么區別。 于是他又回答道:“好,聽你的。” 周纓陪著蘇俊文下了城樓,卻見洛君意遠遠地走了過來。 周纓上前一步,警惕地看著洛君意:“洛大人此時來這里,不怕被儷妃牽扯嗎?” 洛君意站定,莊重地向太子行了禮,又向周纓拱了拱手:“九皇子年幼,并不懂事,叛亂之事,臣相信殿下會秉公處理。但突逢變故,九皇子定然心中恐懼,微臣特來請殿下開恩,讓我見見九皇子。” 周纓冷冷道:“洛大人來得可真及時,看來是早就知曉叛亂的事了。” 洛君意不為所動:“還請殿下明查。” 蘇俊文說:“桓兒在母后那兒,屆時我會接他回東宮,先生等著吧。” 周纓不服氣地看著蘇俊文。 蘇俊文又說:“先生近日若是有空,和我談一談吧。” 周纓不高興了,咬牙切齒地瞪洛君意好幾眼,氣得蘇俊文喊他都沒聽見。 “周卿,小周大人……鞍白,別看啦,人都走遠了。”蘇俊文無奈地扯扯他袖子。 “殿下!他明明就是欺負你!”周纓急得在原地踱步。 “別氣別氣。你小心傷口。”蘇俊文趕緊哄他,“你家殿下是好欺負的人嗎?” 見周纓仍氣不過,蘇俊文只好跟他說:“我答應他這些,不僅是顧念師生之情。他手里有我想要的東西。” 從宮里分別后,周纓回到家里養傷,還因為立了功,得了一個假期。他在家里無聊到逗鳥,他爹和哥哥卻忙得腳不沾家。 太子雷厲風行地擺平了儷妃一黨的叛亂,清理了儷妃一黨主要余孽。放過了一些并無大過錯的官員,就連九皇子也沒有被針對,而是被太子接回了東宮教養。朝中上下都在夸太子仁義。周纓聽了心里也高興。 陸逢來他家了一趟,給他送了一些太子賞的各地貢品,還告訴他:太子和太子妃新婚以來相敬如賓,感情漸好,只可惜太子每天忙碌,跟太子妃很少見面。 周纓沒想到陸逢還挺八卦,樂了一會兒。待把陸逢送走之后,心里又悶悶不樂了起來。 他哥見他在家閑得都要發霉了,就說要帶他出門轉轉。 周纓沒精打采地癱著:“不,不去,沒心情。” “這是怎么了?”他哥坐在他床邊,拿手興致勃勃地戳他鼓起來的腮幫。 周纓惆悵地說:“哥,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哥翻了個白眼,熟練地問:“看上了哪家小廝了?要是酒錢不夠用,我這里有一些。” “不,不是小廝。”周纓萎靡不振,“是個已婚之人,娶了妻的。” 他哥頓時皺眉,嚴肅道:“那就不行了。你喜歡男子這事兒我不反對,但既然對方已經成親,你也不許再想。” “我知道。可我好像非他不可了。”周纓嘆氣說。 他哥聽了,在也跟著嘆氣,但明顯有些不著調:“你要是個姑娘,喜歡哪個男子,哥都給你抓來當姑爺。偏你是個小子,沒辦法強買強賣。” “你就拉倒吧。做姑娘又不能騎馬仗劍,我可不做姑娘。”周纓說。 他哥摸摸他的頭,忽然問:“你跟我說實話,那人是不是太子?” 第18章 蘇俊文和洛君意對坐在茶樓隔間里。 剛下過小雨,空氣濕潤清新。茶樓隔間的窗子半開著,可窺見窗外淡青煙柳。 他二人沒有點茶,只是看了一會兒春景,在桌子上擺了棋局。 蘇俊文說:“如先生所愿。登基之后,我會封九弟為郡王,讓他留在京城。” 洛君意隨意落下一子,漫不經心道:“殿下與以往大不相同了,像是一夜間長大了許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俊文抬眼盯著洛君意,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破綻來。但他失望了,洛君意好像只是在陳說一件事實,并沒有什么暗示。 想來不是洛君意太敏感,而是除了周纓以外,也就只有洛君意算得上了解他而已。 于是蘇俊文反問倒:“先生何出此言?” 洛君意說:“落棋少了些銳氣,卻穩健了許多。” “年齡越大,我的性子就越像先生。”蘇俊文說。 “有人說我冷心冷性,像塊捂不熱的石頭。”洛君意淡淡地接道。 “我和先生一樣,只不過沒人敢罵。”蘇俊文自嘲,“太子妃現在看見我就繞著走,連周纓也在躲我。” “周大人對殿下一片赤誠,或許有什么誤會。”洛君意說,“他是個賢臣,也是個益友,望殿下珍惜。” 蘇俊文聽見他提起周纓,便有了微笑。 洛君意的神色也溫柔了下來:“自周大人入東宮開始,殿下/身上就逐漸有了煙火氣。” “先生也是,對九弟關懷備至,視如己出。”蘇俊文淡淡地說。 “我知道殿下怨我,更怨陛下。所以今日,臣也不打算活著出去。”洛君意落下最后一個棋子,“殿下要我模范陛下的筆跡寫的退位詔書,我已經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