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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自她開始治療后也嘗試著加深和自家向導的精神連結,不知是不是因為莫莉的緣故,那些原本戾氣十足的負面情緒攻勢減緩,至少留給他可以進一步和自家向導溝通的空間。 他十分耐心,將雜亂無章的諸多情緒撥開來,即便如同大海撈針,依然專注地,一心一意地尋找著,直到微弱的聲音傳來。 “誰?” 他精神一振,努力突破重圍向著聲音所在之處前進。 “你是誰?不要過來!”聲音猛地拔高,接著一股阻力襲來,道格拉斯只覺自己仿佛被毫不留情地推走,瞬間又跌入了雜亂無章的負面情緒中。 他冷靜地起身,大致判斷了方向,接著前行。 “不要過來!”第二次聽到這個聲音時,他依舊被推開。 前行,推開,前行,推開…… 不知幾次后,聲音變得極其虛弱:“不要過來……求你了……別過來……” 一絲脆弱的阻力襲來,不再能影響道格拉斯分毫,他毫不猶豫沖了過去。那大約是對方用來精神連結的精神觸須,道格拉斯“看”不到它的實質,卻能感受到自己的確來到了它身邊。 他們離得很近,仿佛是心與心靠在一起,道格拉斯本能將對方護在懷里,護得嚴嚴實實。一瞬間,他們周遭仿佛形成一道薄弱的防護壁,將所有情緒抵擋在外。道格拉斯福至心靈,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屏障”——哨兵向導結合后心靈相通時可以形成的一種保護性薄膜,既可以幫助哨兵抵御感知過載,又可以減輕向導的精神壓力。 他下意識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的向導,卻在這時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精神連結的本質還是向導處于主動,況且他們精神連結的層次仍舊太淺,能保持這個狀況已經很不容易。 這種情況下他反而冷靜下來,理智地分析著情況,順便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 或許是享受到了屏障的好處,對方不再說話也不再趕他走,反而蜷縮著貼近,這依賴般的舉動簡直讓道格拉斯心中一軟,說不清是保護欲得到滿足還是別的什么,他開始一遍遍地用內心去告訴對方。 “不要怕,有我在。” 懷里的“人”緩緩放松下來,道格拉斯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傳來的疲憊,于是輕輕撫摸著他。 不多時,四周龐雜的情緒凝固了,道格拉斯分神去感應,這些情緒仿佛完全失去了攻擊性。正當他準備進一步研究,忽然聽到有聲音在叫他。 “少將……” 道格拉斯猛然睜眼,就見莫莉站在床邊臉色復雜地看著他。 “噓……”見少將睜眼,莫莉第一件事是提醒對方小聲一些,“他睡著了。”她輕聲道。 道格拉斯點點頭。 “我們出去說。” 莫莉為楚凡蓋上被子,二人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少將,”門一關莫莉便迫不及待開口道,“您對他做了什么?” 道格拉斯答:“我們形成了屏障。” 莫莉聞言露出了與她姿容完全不符的驚訝神色:“你確定……是屏障?”很快,她又自顧自回答,“沒錯……是屏障。如果不是屏障的話,他根本不可能在那種狀態下睡著。問題是……你們怎么可能形成屏障?” 如果說之前她對少將上道的表現是滿意的話,現在已經可以說是無法相信的震驚了。哨兵向導其實不是一完成綁定就能實現精神連結的,綁定只是最基礎的要求,必須先有信息素的融合,其次是互相信任和了解,如果哪一方存在疑惑或者抗拒,精神連結必然失敗。 說實話她一開始沒覺得兩人可以精神連結成功,雖然加菲爾德當時純粹受體內信息素影響,可以毫不遲疑完成連結,可少將畢竟是清醒的。精神連結是一件神圣的事,她毫不質疑少將會這么想,那么和加菲爾德的順利連結就讓她不解了。 少將這樣的人,會這么輕易地認定自己未來的配偶嗎? 事實就是,少將不僅認定了,還非常迅速地掌握了對于哨兵而言非常困難的技能——撫慰自己的向導。雖然兩個人形成的屏障還很薄弱,但很明顯,效果非常顯著。本來一開始加菲爾德精神域的混亂狀態讓她頭皮發麻,很久都沒有找到下手的頭緒,誰知加菲爾德先冷靜下來,甚至還睡著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道格拉斯沒有回答莫莉的問題,后者也自知自己問得沒有意義,畢竟有關精神連結精神域的學科向來是說不清楚的,就好比向導那強大得令人發指的精神能力,至今也沒有個系統的說法。 “少將,您辛苦了。”這話她說得相當發自肺腑,“加菲爾德目前的治療進展……十分順利,您可以先去休息,我需要再查閱一些資料。” 道格拉斯沒有立刻回答,盯了她半晌,直到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說錯了,對方才道:“他有一個好友。” “?”莫莉不解地看著他。 “凡·加菲爾德幼年寄宿在布蘭切特家族中,從小到大有一名玩伴,名字叫蘭瑟·布蘭切特。” 莫莉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布蘭切特家族?” “嗯。” 蘭瑟·布蘭切特……莫莉渾身一震:“蘭瑟·布蘭切特……是布蘭切特家族前陣子死去的家主夫婦的兒子?那個被強行改造成哨兵但是失敗了的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