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蒸騰著水汽，鏡子上蒙了一層水霧映著她的身體模糊不清，周云綺伸手去刮掉上面的霧氣，站在鏡前細細打量，脖頸間和胸上遍布昨晚的激烈吻痕，嘴唇也有點紅腫……思緒游離著端詳了許久，水霧漸漸又沿著玻璃蔓延上來將鏡中妙曼曲線遮擋，頂上那片厚重的轉而又凝成水珠顆顆滾落下來，將鏡中朦朧的畫面一道道分裂。她輕嘆口氣低頭打開水龍頭，捧起冷水將臉溺進去。

    浴室門再次打開，周云綺裹著厚厚浴袍踱到床前，一邊翻手機，一邊斜眼瞥韓承：“你要在我床上躺到什么時候？”

    “我沒衣服穿了，”他委屈道：“我把衣服都手洗了晾在陽臺上的。”

    你昨晚吐我一身，我以德報怨還替你手洗了衣服。

    “有洗衣機烘干機你不用？”周云綺像看怪胎一樣對他的行為表示不解，一邊走向陽臺，兩條并排的內褲飄揚在瑟瑟秋風里，她老臉一紅，只有床上那人才能干出來的事！

    韓承裹住身上的被子忸怩不安，看她神情陰晴不定轉身進來，心里料定她也許是親戚要來了。

    他躺靠在床上，頭頂睡得亂糟糟一團，呆毛倒立，緊緊攥著被子活像是受了她欺負，跟之前見面時的反差太大，周云綺心下覺得好笑，一邊打開衣柜翻找頂上那排迭好壘在角落的衣服，抽出來扔在韓承面前：“我柜子里有衣服，你將就穿吧，估計有點大。”

    “……？”誰的衣服？他內心警鈴大作，想開口，又憋了回去。

    要理智，暗自握拳。

    周云綺給他的衣服看起來有些舊了，衣標是歐碼，叁個X，一看就是傻大個。

    他懂了，ex。

    韓承心里有點酸，前男友的衣服居然珍藏一年都沒扔，還帶回國，這已經不是捂熱冰塊這么簡單了，這是冰雪暴，把他砸了個透心涼。

    換上一身情敵的行頭，偷偷嗅下胳肢窩，挺多老外身上都會有味兒，不知道她談的那個傻大個是不是也有，他舉著胳膊想東想西，發現只有洗衣液的味道，沒成功偵查到敵情，韓承略帶失望假裝舉手碰了下鼻梁。

    他回頭小心翼翼觀察周云綺的面色，好像跟平時并沒什么不同，韓承期盼著她能看自己一眼，又怕她看了自己一身打扮心生別的念頭，很矛盾很矯情，他有點看不起自己。

    “那，一起吃個早飯？”韓承清了下嗓子想打消自己的別扭心事。

    周云綺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這么注重養生了？果然是年紀大了不行啊……”她記得以前韓承從來都是看不上她帶早飯到教室里吃，總是在她啃包子或者喝豆漿泡油條時在旁邊陰陽怪氣，莫名其妙。

    “我是為您好，再怎么說也比我大兩個月，敬老愛幼是傳統美德，請吧jiejie——”他覺得尷尬，長臂一伸順著就摟上她肩膀：“看在弟弟我昨晚這么盡心的份上，您得請我吃頓韭菜盒子壓壓驚。”補補腎，韓承在心里補充。

    “韓承，以前沒發現，你居然是個早上不刷牙還拿韭菜盒子當早飯的神仙…”

    “……您如果想來個早安吻，那我也不介意用一下您老人家的牙刷。”

    “惡心。”

    背上承受住火辣辣的一掌。

    韓承的心情好像瞬間被充滿氫氣的氣球，被她一記重擊成功卸下了所有負重，隨著她的輕快隨意，也輕松地悠悠往上飄。

    他是不是有點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