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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在盛唐種牡丹在線閱讀 -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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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不敢說,王爺和娘娘昨又交代,因有那李峘和薛紀平,探花宴得用千人樂陣。”林蓁蓁比劃著幾個歸位,“我是宮里宮外跑遍,若非去年排過,眼下怎么賣弄得起。”

    為招待新科,皇室不久之后要在長安東南的曲江杏園設探花宴,這一宴,李升平照舊例定的是林蓁蓁排曲。排曲不比練曲,專場有專人,既要和禮部和太常寺打交道,又要和宮中內侍省和內教坊都熟悉,各部用什么樂器,多少數量,什么調式,都必須經過校禮和校書,才能教下面的司樂機構去訓練樂工,級別遠高于單純教授樂藝和既定樂曲的樂正。

    大曲《慶善樂》,寓意文教洽而天下安樂,其中一些部分的調式是蘇安替林蓁蓁改的,所以,林蓁蓁說話時,不自禁就瞥了一眼坐在杏樹下沉默不說話的蘇安。

    盧蘭哂道:“蘇公子一定是在算,三十個進士,顧郎會是第幾個。”林蓁蓁道:“唉,萬年如一日,顧郎估計又得榜上無名,反正也不老,還能考。”

    樂陣好容易排完,磨蹭一陣子,要開始練曲了。林葉走過去,戳一下蘇安的肩膀,督促道:“就差你這把五弦。”蘇安回:“我沒有心思。”林葉素來話不多,只有護著林蓁蓁時,眼里容不得沙:“七的排場,你別擺架子,如果不想彈,讓賀連替你便是。”蘇安嘆了口氣,吊兒郎當地走進樂陣。

    正是這時,風中傳來一陣腳步聲。

    “張榜了!”一位宮中女官朝他們跑來,跑得香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那張紅撲撲的小臉,神色更是不可言喻,“各位樂官,明經和進士兩科都張榜了!”

    林蓁蓁道:“杏生,年年張榜,年年花開花又落,驚什么?可是娘娘那里有什么要言語的?”一滴晶瑩的汗水,順著杏生的白狐絨滾落,落在青草地上。

    尚儀局女官杏生抬起臉,定了定神:“至尊圣人在洛陽欽定,同榜裴延、李峘、薛紀平、張思行……顧,顧越詩詞雅達,憑撰《光圣大定策》,摘頭榜頭名,壬申科狀元銜。”

    蘇安道:“什么?!”杏生道:“往年還沒出過這事,娘娘特意吩咐我過來,說是給太樂署的道喜,讓諸位好生排曲。”林蓁蓁往后退了一步。

    蘇安已經聽不清對話,只覺腦袋發熱,一手把琵琶丟給林蓁蓁,交代賀連替他奏曲,又持魚符,直接奔出宮去:“我要去看!我甘愿領罰!”

    一路遠望,整條承天門大街全是烏泱泱的人,人流帶來的風吹過各衙門檐下的金鈴,人流蒸騰起的汗氣熏得眼睛生疼,人的聲音回蕩在天地,匯成一首大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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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鯉魚躍龍門的出處正經在宋代 《埤雅·釋魚》:“俗說魚躍龍門,過而為龍,唯鯉或然。”但是唐時,不難發現它在民間已經是一種普遍接受的說法。

    比如,開元二十年(同文中時間軸),玄宗到洛陽以北地區出巡,詔令巡幸所至,地方官員可將本地區賢才直接向朝廷推薦,這一時期李白同在洛陽,與元演、崔成甫結識。《贈崔侍郎》大概就是他在此背景下的作品。

    黃河三尺鯉,

    本在孟津居。

    點額不成龍,

    歸來伴凡魚。

    故人東海客,

    一見借吹噓。

    風濤倘相見,

    更欲凌昆墟。

    這一年,大唐全國戶數為七百八十六萬一千二百三十六,為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

    第24章 金榜

    人海中,蘇安鉆著縫隙向前擠,越是靠近,越是動彈不得,只見南北向的官府閣樓之上,全都擺著碎金底紙屏。小吏用洪亮的聲音隔空往外面的十二街坊傳信:“四十五,安州應山縣,王……四十六,滄州清河郡,魏……”

    如烽火傳訊,每喊過一聲,紙屏便寫下一個名字,從吏部東堂到禮部南院,從南院到太府寺,從太府到太常寺,再從太常傳去朱雀和安上門,一路呼嘯而去。

    “往……”這便是蘇安第一次以觀眾的身份參雜在其中,仰望這場曾經讓他無法理解,眼下卻讓整座長安為之沸騰的,浩浩蕩蕩的揭幕,“往哪走……”

    圍在院墻前的人,氣色憔悴,眉結霜露,一看便知守了徹夜。他們衣衫樸素,舉止恭謙,唯獨手里攥著書卷緊緊不放,談吐之時,噴發出激情四射的聲浪。

    “張公門下有雅風,你們看裴郎的詩作,質樸自然,掃六朝綺靡,情懷自現,不愧為進士!”“不對,豪氣當如六年前王龍標,‘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那才是男兒郎。”“詩詞不過趣味之物,要論策論,針砭時弊,我只佩服燕公……”“休得妄論!”“說半天,不知各位兄臺是否上榜?”“我沒有。”“我也沒有。”“明年再來。”……

    皇城外的酒樓,但凡有個高點的閣臺,盡皆坐滿,不時又飄出高亢的戲腔,把貴人的名字唱進曲子。那些口中嚼茶葉,腰間佩銀蹀躞的公子們紛紛卷簾探望,目光和底下的蕓蕓眾生一樣熾熱。

    “阿娘!阿爹!”突然,人群中一聲尖叫,瘦骨嶙峋的一位白發書生撲上前去,淚流滿面地跪在墻角前,用牙啃著磚墻,“兒今日,金榜題名啊!”

    蘇安皺起眉,順著那堵墻,看見一張長足三丈的碎金花底的黃紙榜,榜上鐵畫銀鉤,一列一列地擺著讓他覺得十分陌生的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