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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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席前姚忠薇竟然來了。 她踏入的包廂的那一刻, 吵嚷的少男少女們頓時噤了聲。 過了兩秒, 有人緩過神來, 遮著嘴壓低聲音:“不是說就咱們聚一聚,誰把老班請來的?” “蔣炎菲唄。三年了還不知道她的德行, 權勢狗一條,平時跟人說話情商低的要命,在老師面前甜得很, 想法設法巴結,為討歡心能出賣同學, 這人做的,絕了?!?/br> “都畢業了還這樣, 她能得到什么好處?” “嘁, 天生討人厭?!?/br> “好煩啊, 為什么這種場合會有老師在場,現在好尷尬, 我看他們買了酒,還想喝一杯呢?!?/br> 大概感受到了所有人的不自在, 姚忠薇一進來就說:“我就留一會兒,來祝賀一下升學的大家, 希望你們學業有成,前程似錦。” 男生豪爽附和:“必須啊!姚老師您肯定桃李滿天下!” 女生們不約而同地說:“謝謝姚老師。” 原本安靜坐著人豁然起立, 椅子被推后了一大截, 宗政洋被卡在角落里出不去, 喊了一嗓子:“霄霄, 給姚老師拿個杯子?!?/br> 他們一來就把塑封好的餐具拆了,取了玻璃杯,喜歡奶茶的喝奶茶,喜歡椰汁的喝椰汁,喜歡啤酒的喝啤酒,花生瓜子堆了一桌,桌上早就一片狼藉。 孫馭霄走到姚忠薇面前打了聲招呼,從她身后繞到門外,叫服務員再拿套餐具。 他在門口等了服務員一會兒,幫姚忠薇拆了塑料紙,眼看著就要倒飲料,一旁的男生熱烈起哄:“哎!有酒!有酒!給老師倒酒!” 姚忠薇似笑非笑:“你們好大的膽子?!?/br> 當老師的,尤其是當班主任的,不管私底下是什么脾性,在學生面前向來是威嚴的。教出來的歷屆學生都很怕她,這一屆也不例外。 說完這話其他人一時不知道姚忠薇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都沒膽量回了,只有宗政洋,大大咧咧沒心眼,嬉皮笑臉道:“這不出校門了嗎?” 姚忠薇笑起來:“真是歲月不饒人,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孩子,現在都長這么高了?!?/br> 宗政洋嘿嘿笑,摸了摸后腦勺:“我還在長,一個月就能長一公分。” 姚忠薇笑容和藹:“喝就喝吧,注意度。” 宗政洋忙不迭把酒搬上桌,用轉盤轉到另一頭。 孫馭霄替姚忠薇倒酒。 姚忠薇的目光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過了一遍,舉起酒杯:“有人真心實意為你們的夢想服務的時光過去了,你們也要踏上新的征程。希望大家時刻不忘為一個目標艱苦奮斗的感覺,奮勇拼搏,不要怠惰,你們要走的路還長著呢?!?/br> 在場的人舉杯:“謝謝老師?!?/br> 姚忠薇自從當了老師以后滴酒不沾,今天破了例,烈酒入喉,眉頭微皺,緩了一會兒說:“好了,大家慢慢交流感情,我先走了。” “姚老師不坐下來一起吃一點嗎?” “是啊,來都來了。” “和我們待一會兒再走吧?!?/br> 這年頭,老師越來越難當,況且她素來嚴厲,不夠開明,可能也算不上好的人生導師,有的人記仇不記恩,很難理解她,說的話未必發自肺腑。 姚忠薇相信她得了不少人心,但不想給不待見她的人心里添堵,坦誠地說:“我在這里你們好多事不能干,留我干什么?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 說完她走到門口,沖教了三年的學生揮揮手,待了不到五分鐘就離開了。 喻窈連忙追上去,叫了一聲:“姚老師?!?/br> 姚忠薇留步,轉身看到她,親切地問:“喻窈啊,有什么事嗎?” 喻窈遲疑了兩秒說:“您能像當初忙我一樣,幫一下宋南川嗎?他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同學,本來應該有很好的未來。” 當初姚忠薇來家里家訪,讓她了解到了喻恩正對她的關心,也讓喻恩正跟她道了歉,父女關系改善了很多。 姚忠薇于她是貴人,也是唯一能夠幫助宋南川的人。她作為班主任清楚宋南川家里的情況,作為老師,她有扶宋南川的義務,自然有管宋南川的立場。 姚忠薇摳了摳額頭,有些為難。 她不想說人各有命,但外力實在不能解決根深蒂固的內部矛盾,她愿意幫助每一個墜入深淵的孩子,為他們奔走,然而她只是個普通人,常常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她對喻窈說:“我能夠幫助你,是因為你的父親是在乎你的,他可能不能把你照顧得很好,但也排在他自己之前。但宋南川的父母……也許他是真的不被上天眷顧的人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他的時候,沒有讓他成為十惡不赦的壞人。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走彎路,可如果擺在他面前的是絕路,我會慶幸你們有路走也是好的。要是我一直勸他考大學,他會以為只有考大學才有出路,他又因為各種理由不能去上,不是把他的路都堵死了嗎? 我幫不了他,你也一樣。他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能做主,不一定期望你關注。” 所以他沒有來參加同學會。 姚忠薇對她說了句“加油”,下了樓。 喻窈還在沉默。 她覺得她和宋南川像兩個被關押在牢籠里的囚徒,她是被釋放的那個,宋南川是被帶走生死未卜的那個,當然百感交集。 服務員上菜,她也跟著回到包廂。 剛才凌亂分布在各個角落的人都有序地坐好了,只有孫馭霄和蔣炎菲中間有個空位。 她猶豫一瞬坐了過去。 蔣炎菲今年考得不錯,沒被考上第一志愿的大學,但被第二志愿的學校錄取了,是南方一所叫得上名號的一本。 她把人性的弱點表現得活靈活現,也就再沒人看見她身上的閃光點,讀了三年大學,被同學排擠了三年,起初還有塑料姐妹,后來就被徹底孤立了。 等懂事了,突然發現不管她說什么做什么,都會有人因為各種原因討厭她。 她不知道自己要改哪里,還是全部都要改。 她很佩服喻窈,不論別人說什么,從來不會自卑。 她端起杯子,怯生生地說:“喻窈,我敬你一杯?!?/br> 喻窈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大度不起來,可當喻恩正不在她耳邊諄諄教誨、讓她多給予別人一些寬容理解,她反而什么都不在乎了。 喻窈把自己的空杯子拎到眼前放著,正到處找酒,孫馭霄把她的杯子拿過去,斟滿椰汁。 他就這么替她做了決定,她有些不滿地說:“我要喝酒?!?/br> 孫馭霄漫不經心地將她的酒杯放回原處,作了解釋:“你心情不好,喝了會醉。” 別的男生對她管東管西,哪怕是關心,她也會反感,可放在他身上,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蔣炎菲一直是個明白人,早就知道他倆關系不一般。當初那樣做不過是情竇初開,被強烈的喜歡沖昏了頭腦。三年過去執念都散了,回想起來還覺得有點羞恥,沖著喻窈訕笑了一下,先干為敬。 對方都干了,喻窈也不好把孫馭霄給她倒的飲料潑了,只好喝飲料。 孫馭霄在她旁邊坐著,喻窈沒心情吃飯,只想跟他求證,等他咽下一片rou,用只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要搬回去了?!?/br> 他手上一頓,看向她。 喻窈也看著他:“還有一周租賃合同到期,再過兩個月我就去上大學了。本來就是為了方便我念書租的房,我爸他們沒必要繼續住在這里。你也一樣吧?學業完成了,還有什么理由住在賀馳野家?你們可沒簽過合同?!?/br> “政洋和秦煉他們都沒走?!?/br> “這是你沒走的理由?” “在等成績,想第一時間知道他們考得怎么樣?!?/br> 喻窈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們可以打電話。” “我剛從新疆回來——” 話說到一半孫馭霄終于察覺對哪里不對了。 為什么要解釋那么多? 她問的那一瞬間他是不知道正確答案的,可在隨著她的指引尋找答案的時候他一直在刻意回避。 越是回避,離答案越近,他忽然醍醐灌頂,誠實地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舍不得你?!?/br> 舍不得和你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