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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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烏云蓋住了最后一抹天光。 日暮西沉,路燈未明,視線受阻,喻窈一腳踏進了水洼里,濺起一片水花,她的鞋進了水,襪子濕了個透。 孫馭霄受到波及,可也沒怪她。 雨勢大到下半身都已濕透,孫馭霄將校服外套搭在她頭上,手繞到她那側,擎著傘艱難行進。 就連軍訓的時候他們都不曾靠得這么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guntang的溫度。 天兒很冷,凍得她瑟瑟發抖,她用指腹蹭著手臂,心里抵觸地覺得這個依偎的姿勢不是很合適,主動提出她來打傘。 孫馭霄頓時知道傘打得太低,壓得她不舒服了,把傘舉高了一點,騰出的空間讓她終于能和他并肩走路。 她也就不糾結了。 兩個人從想打車的念頭聊到上車后嫌路程短把客人罵得狗血淋頭還收了十五塊起步費的出租車司機。 被雨淋濕的衣服黏在身上濕噠噠的,實在是很不舒服,喻窈難受地聳了聳肩,距他太近,一不小心就撞了他一下。 她忙不迭抬眸看了他一眼。 孫馭霄似乎聽她說話聽得很認真,并沒有注意到細節。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緣故,開口那聲低低啞啞的:“有沒有想過以后想干什么?” 喻窈略一忖,了當地說:“我沒什么很崇高的理想,只希望將來不用為生計發愁,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大概就是現在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將來能不努力。” 孫馭霄笑了笑:“那真的是很難。” 喻窈滿不在乎地說:“簡單的話就不能叫做理想了。” 孫馭霄靜默良久,話題轉得有點快:“聽說你沒想在高中談戀愛。” 喻窈聞言一滯。 聽說?聽誰說? 啊,她想起來了,是軍訓期間,她被蔣炎菲煩得不行,沒好氣地說的話。 她不禁歪頭問:“你們很熟?” 孫馭霄忙不迭說:“不熟。” 她沒提名字他都知道她指的誰,看來是真的很熟了。 喻窈看著打著旋兒落下的枯葉若有所思,半晌打著比方說:“你會吃沒熟的蘋果嗎?或者說,不只是蘋果,你會吃沒熟的香蕉、芒果、西瓜嗎?這些水果沒有成熟的時候真的很好看,但只要咬一口,只需要咬一口,什么念想都沒了。說不定會留下一輩子的陰影。如果等它們熟了再嘗,那么結果就不一樣了。明明是沒忍住的人的錯,可最后只會怪水果不好吃。” 孫馭霄垂下睫毛,欲言又止。 喻窈目視前方,神色難明:“年少的時候有喜歡的人也很好,只不過很難辨別是真的喜歡還是對傾慕自己的人的憐憫。我一直覺得你比我聰明,我能看清的東西其實你應該都明白,希望你不要被一時的情緒蒙蔽,沖昏了頭腦,現階段還是學習比較重要。” 雖然兩情相悅真的很美好,她也不愿棒打鴛鴦,但像蔣炎菲那樣的女孩子,一旦收到回應,會除了談戀愛什么都不想干的吧?沒有實力支撐的感情,是長遠不了的。 孫馭霄沒說話。 她開啟新話題:“你每天花多長時間學習?” 頻道換得太快,孫馭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愕然。 喻窈耐心復述:“我是說你每天要學幾個小時?” 孫馭霄想了兩秒:“從早學到晚。” 喻窈心說大家都是從早學到晚,誰也不比誰輕松嘛,結果就聽他說:“不過高一的內容我已經自學完了,現在在看高二的,如果是為了應付考試,上課聽老師講一遍,考前還得撿一撿。” 行吧,她確定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兜了一圈,她真正想說的是:“下回考試別放水了,讓我和你正兒八經比試一下吧,雖然不知道藏拙是個什么技巧,在競技場上對對手要尊重。” 孫馭霄無奈笑笑:“我不知道你成績這么好。” 因為軍訓教官惹出的烏龍,他是真的以為她是以最后一名考進實驗班的,還怕實力懸殊做不成朋友來著。 心思都用來給她祈禱了。 — 孫馭霄的生日在十月中旬,原本只有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男生知道的,結果外班幾個以前跟他有過交集的女生翻了同學錄,跑來給他送禮物,盛況空前,弄得全班都知道他要過生日了。 他的人緣好到什么程度呢?從早上就開始收禮物,中午帶回去了一部分,下午送的人更多,桌肚里裝滿了不說,書包里也塞不下了,干脆堆在腳邊,然后周圍都沒地方落腳了。 孫馭霄也沒想到自己后這么受歡迎,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跟室友商量了一下,休息日晚上在家里開轟趴,請大家伙兒吃頓飯。 喻窈其實也想給他送禮物,但一是不知道給他買什么,二是她最近和那夫妻倆的關系不是很好,不想張嘴跟家里人要錢。 而且說實話她對生日有陰影,像這樣重要的紀念日,一旦發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大概率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已經被那夫妻倆毀掉好幾個生日了,她怕給孫馭霄也帶來什么不好影響。 可孫馭霄畢竟幫過她,他過生日,她要是不有點表示,于情于理說不過去。 思來想去,她去校門口的文具店里挑了張賀卡。 給他寫點什么呢? 只寫“生日快樂”有不走心之嫌,抄網上的祝福還不如只寫“生日快樂”。 她叼著筆思忖片刻,在草稿紙上寫下一行字,盯著那句話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地謄到整潔的賀卡上。 周六喻恩正帶著鄭蘭淇去醫院產檢,可能由于休息日看病的患者多,產檢也不止一個項目,便從上午排到了下午,晚飯就在外面解決了。 喻窈獨自在家,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真不知道自己住的是家還是酒店。 鄭蘭淇顯懷以后,喻恩正整天寶貝得不得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個勁使喚她幫鄭蘭淇干活。 她也沒說不干,干就干吧,非挑她做題思路正順的順的時候,再回來她就沒靈感了,等她不做題了,閑著沒事干的時候,又說學生的首要任務是學習。 但她什么怨言都不能有,于是她那天特別狼狽的被氣哭了,哭完又覺得自己傻得離譜。 現在喻恩正認定她靠不住了,什么話都不跟她講,鄭蘭淇也不敢招惹她,有事只找喻恩正。 總而言之就是爽,非常爽。 就算會產生什么不良后果,到時候再說吧,至少她要想的是如何挽救岌岌可危的親情,而不是指望脆弱的親情救她。 喻窈打開抽屜,拿出之前準備好的賀卡,忽然想到什么,給夫妻倆留了張紙條。 事畢她撈上桌上的信封就跑到玄關,停留數秒便沖出了門。 隔壁異常熱鬧,在放節奏感極強的dj舞曲,只不過聲音不大,把耳朵貼到門板上才能聽到一點,其中夾雜著女生們清越的歡聲笑語。 過了飯點,他們應該都吃飽喝足開始娛樂活動了,喻窈作為后來者,忐忑地在門口佇立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按響了門鈴。 由內而外傳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沒多久,門開了。 蔣炎菲詫異地看著門外的喻窈,張口就問:“你怎么來了?” 瞧這話說的,問得像她是不速之客一樣。 喻窈問:“不歡迎?” “為什么不歡迎?”她話音剛落,孫馭霄就過來了,臉上被他們抹得全是奶油,滑稽之余,還是那樣出眾。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幾分驚喜。 她那么喜歡獨處的一個人,集體活動參與得也不積極,他以為她今天不會來了。 他連忙往前站了一步,把門推得更開,骨節分明的手掛在門把手上,斜著身體,親昵地說:“等你很久了。” 語氣柔和得宛若對戀人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