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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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蔣炎菲夸喻窈的字寫的好看也許純屬為了緩解尷尬,可她偏就當了真,連午飯都沒吃,專程搭地鐵八號線回了趟原來的家,翻箱倒柜,沾了一頭的蜘蛛網,終于從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塵封已久字帖。 她答應過的事從不食言,只可惜路程和時間沒計算好。 一中校紀嚴明,都是成文的規矩,規定了預備鈴之前必須進校門,不然就要記名字,扣班上的量化考核分。 喻窈是和王八比定力的人,這回為了不給班級面上抹黑,跑得肺都要炸了,喘著粗氣,嗓子又干又癢,到教室門口,差點跪下。 前兩天和校服一起發下來的還有一套軍訓要用的迷彩和一個質量看起來不錯的水杯,班上很多人都干脆把杯子拿來用了。 喻窈旋開瓶蓋就往嘴里灌水,絲毫沒注意到水量的差別。 她一邊喝水一邊把字帖給蔣炎菲。 蔣炎菲卻像見了鬼似的,目瞪口呆望著她,叫她的名字:“喻窈……” 喻窈放下水杯,不解地問:“怎么了?” 蔣炎菲指著杯子的手都在抖,滿臉漲紅:“那是孫馭霄的杯子。” 剛開學喻窈還沒能把班上的人認全。 她臉盲,從幼兒園到初中,每換一個環境,都要花好長時間熟悉新面孔,才能把名字和臉對上號。 現在更差勁了,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孫馭霄”是她的鄰居“霄霄”。 這下輪到喻窈愣住了。 她后知后覺地嗆了口水,咳嗽著問:“孫馭霄的杯子為什么會在我桌上?” 蔣炎菲是先斬后奏,這會兒殷切地懇求,雙手合十,虔誠得像佛前的信徒:“窈窈,讓我和孫馭霄坐一節課吧。” “他同意了?”喻窈環顧四周,“他人呢?” 蔣炎菲支支吾吾地說:“被姚老師叫走了。” 所以兩個當事人都沒同意你就把杯子換了? 在自習室占座占傻了吧。 喻窈語氣不是很好地說:“你有毒啊……” 原本她想說的是“你有病吧”,但考慮到蔣炎菲是女生,話到嘴邊,不禁改委婉了點。 她最討厭別人不經過她允許動她東西了,而且她有輕微的潔癖,連被喻恩正咬過的食物她都不碰,現在因為蔣炎菲的自作主張,弄得她跟一個男生間接接吻,她沒發火就算好的了。 見她反應這么大,蔣炎菲看她的眼神里頓時有了一絲畏懼。 她長得柔柔弱弱,初中遇見的人都對她很包容,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兇她,被嚇破了膽,戰戰兢兢地說:“不就換個座位嗎?” 喻窈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只不過人不一樣,語氣和態度也不一樣。 蔣炎菲這個反應,讓她原諒的念頭也沒了。 什么新學期新氣象? 什么用心結交新朋友? 見鬼去吧。 她厭倦了誠心誠意跟人理論的模式,懶得費口舌,冷著臉,奶兇奶兇地說:“我不換。” 孫馭霄一回來就聽見她在氣鼓鼓地發脾氣,不明所以地問:“換什么?” 他神出鬼沒的,嚇了喻窈一跳。 周圍都是看熱鬧的,宗政洋突然沒頭沒尾地說:“霄霄,你杯子在喻窈那兒。” 孫馭霄還以為喻窈搶他杯子,發出一聲撩人的輕笑:“你這就有點霸道了啊,小姑娘。” — 鄭蘭淇做的蛋糕在冰箱里放了三天,味道沒變,可喻窈吃了以后還是拉肚子了。 眼看著立秋都過了半個月了,天氣還是高溫不退,食物腐敗也沒辦法。 喻窈在廁所里蹲了五分鐘,早已神游天外。 就在這時,幾個女生成群結隊的走進來,外面的洗手池傳來“嘩嘩”的水聲。 狹小的女廁所內回聲空靈,每一句閑談喻窈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們先是討論數學老師一對一講題時撲鼻而來的口臭,接著說起物理老師稀疏的頭發和矮胖的身材。 數學老師和物理老師都是男的,在女廁所議論當事人聽不見,可她們說得越來越沒遮沒攔,沒多久喻窈就聽見其中一個人說:“菲菲,你的那個同桌是叫喻窈吧。”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挺倒霉的,跟那種人做同桌。” 蔣炎菲說:“我覺得她挺好的啊,就是有時候有點霸道,說實話我還蠻怕她的。” “別替她說好話了,我們都看見她欺負你了。這種人真惡心,在老師父母面前裝乖乖女,對同學卻清高刻薄。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資本,上次問她的家庭情況,她張口就問我‘缺錢嗎’。搞笑吧。說出來怕嚇死她,我爸一年掙好幾千萬,我缺錢?我以后是要出國的,進實驗班只不過是給我爸拿去給朋友炫耀的。” 另一個女生接腔:“可能她家里窮,你觸碰到她敏感的神經了吧。” “窮還裝?還故意說‘舊家’,生怕人不知道她家有兩套房。” 有個女生聽不下去,說了句公道話:“可你好端端的問她家里情況干什么,我覺得說‘舊家’沒毛病啊,現在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好了,雖然說學校的門檻是成績,交得起學費就能來讀,但實際上咱們班也沒有幾個家境不好的吧。” 說喻窈壞話的女生似乎對她抱有很大的意見,冷笑著嘲諷:“反正我是覺得她會看人下菜碟,你們有沒有發現她跟咱們班長得帥的男生走得特別近,對那些相貌平平的就愛答不理。”為了尋找認同,她看向蔣炎菲,“菲菲,你喜歡孫馭霄對嗎?” 蔣炎菲眼觀鼻,鼻觀心,見勢不妙,連忙岔開話題:“你們有沒有要上廁所的?馬上打鈴了。” 喻窈已經提起了褲子,不慌不忙地從隔間里出來,當著蔣炎菲的面淡定地洗了個手,對上對方驚恐的眼神,輕飄飄地說了聲“借過”。 蔣炎菲忙不迭追上她:“窈窈,你生氣了?” 別告訴她,作為同桌沒看到她拿紙出來上廁所了。喻窈用一種“我跟你很熟嗎”的眼神看著她:“我希望你跟我示好前能弄清楚你為什么會怕我。” 因為她很兇嗎? 不,每一個在她面前卑微討好的人都不是畏于她的強勢,而是曾經冒犯過她。 那么,怎么有臉說她霸道? — 值日表是姚忠薇親自排的,但排的時候偷了個懶,參考的花名冊。 花名冊是按姓氏首字母排的,孫馭霄的是“s”,喻窈的是“y”,兩個人的名字緊挨著,順理成章地排在了同一天,而且都是拖地的。 城市里的青少年,大多在父母的溺愛下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不會干活兒,掃地的拿著掃帚揮兩下就叫掃過了,家庭幸福和睦的人,每天總是迫不及待地回家。 拖地的也就成了善后的,其他人都走光了。 孫馭霄洗好了拖把,打算叫喻窈干活,卻見她站在課桌前發呆,臉色不是很好,便立了一把拖把在墻邊,用另一把拖起地來。 喻窈不知道有的人怎么能壞成這樣。 放學后她和幾個女生被姚忠薇叫去數校牌,回來就發現作業本的姓名欄被人戳了個洞,只是用手輕輕一碰,紙片就從上面掉了下來。 書包的手提帶也被人用剪刀剪了一刀,使用工具的痕跡擺在那兒,絕對不是無心扯壞的。 剪了一刀,沒剪斷,只不過外觀毀了,這樣的情況下家長一般都會覺得沒必要買新的,讓將就用。 外界公認的乖寶寶,不敢明目張膽地作惡,就躲在暗處用下三濫的招數惡心自己討厭的人。 青春期頑劣的小心思,無聊又幼稚。 喻窈壓住心里的煩悶,回頭對孫馭霄說:“你急著回家嗎?不著急的話,我把本子粘好跟你一起干。” 孫馭霄把拖把隨手靠在身邊的課桌上,朝她走過來:“本子破了?” 喻窈含糊地“嗯”了一聲,也沒找他訴苦。 她摳著透明膠,找到頭,“嗞啦”扯了一段,用圓規戳斷。 孫馭霄幫她把紙片拼回去摁著,食指戳著她娟秀的字跡。 那是她的名字。 她心猿意馬地把膠帶湊過去,粘到了他的指甲。 孫馭霄慢條斯理地揭開膠帶,壓住紙條邊緣,和破損的地方對齊,輕輕蓋下來。 只聽他含笑問:“你在害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