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幾天兩個人都沒再見過面，只靠著電話和微信聯系著。

    他們的關系變得很微妙，明明好似情侶，卻又不過分黏在一起。

    n市的天氣慢慢的變冷，穿一件衣服都會感覺到扎人的寒意。

    周五中午，還沒到放學的時候，許清就打電話來，言語簡短，聲音低沉地喊他立刻回家，話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許西榮雖然不解，但還是去請了假，回宿舍收拾了一下就離校了。

    回到家里的時候，正好兩點鐘。

    許西榮一進門就感覺家里的氣氛不太對，陳芳茹和許清坐在沙發上，見他回來，同時抬頭看著他。

    客廳里有著隱隱煙味。

    許清戒煙兩三年了，沒有遇到什么煩心的大事兒，他一般都不會抽煙。

    許西榮換好鞋，打算徑直回房間，剛走到客廳電視旁邊，就聽到陳芳茹喝住他：“你給我站住！”

    他停住腳，回頭看向陳芳茹。

    陳芳茹冷冷的看著他，說：“你給我坐下。”

    “……”

    許西榮覺得頭痛，坐到一邊沙發上，把包放下來，“出什么事兒了？”

    陳芳茹哼了一聲，“什么事兒你不清楚？”

    “？”許西榮一臉疑問。

    許清咳了一聲，嚅了兩下嘴唇道：“西榮啊，雖然說你上了大學，但是也不能懈怠啊，大學其實也不輕松，你也不要七想八想的……”

    “比如說交女朋友啊，其實我們也不是不讓你交，就是……”

    “你跟他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陳芳茹瞪了許清一眼，憤怒地站起身來，走到許西榮面前，直接破口大罵：“好的不學點，壞的全帶回來，你長能耐啦？帶女朋友啦？”

    許西榮表情平靜，兩腮卻繃得很緊。

    他第一反應過來就是，言巧肯定又跟自己爹媽說了什么話。

    “你心里是不是沒我們這個爹媽了？家里條件本來就不好，我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讓你上大學多不容易，你就沒為我們想過嗎！白眼狼兒！”陳芳越說越氣，胸膛都上下起伏。

    “我沒有。”許西榮直視她，目光坦坦蕩蕩。

    “喲，真是長能耐了。”陳芳茹拖著拖鞋快速走了兩步，抓起茶幾上一個快遞文件袋，手指顫抖的從里頭抽出好一疊照片，手用力一揮，全灑在許西榮身上。

    “你看看這是什么，啊？！言巧人小姑娘多好你不要，跟這種下三濫的狐貍精勾搭在一起？你被她迷昏頭了？”

    許清忙著打圓場，走過去拉住陳芳茹：“哎你消消氣，西榮他還是小孩，想事情簡單了些……”

    陳芳茹氣呼呼：“都十九了！還這么拎不清！”

    許西榮緩緩低下頭看，霎時心一咯噔。

    照片四處散開，每一張照片上面都有相同的一個人物——簡艾白。

    她出入各種不同的場合，身邊有不同的男人，而最多的便是他還有厲遠生，高概率的出現在照片上。

    她和鐘漫坐在咖啡廳里喝咖啡。

    她靠在自己的雷克薩斯上抽煙。

    她在酒吧燈紅酒綠的環境下笑的妖冶，眼神勾人。

    ……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好女孩兒，你必須給我和她斷了！”陳芳茹下了命令。

    許西榮把嘴唇抿得很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陳芳茹看他一副完全聽不進去的樣子，不禁更為惱怒，直接就說了狠話：“我管她哪樣！這樣的狐貍精，你不跟她斷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張口一個狐貍精，閉口一個不正經。

    許西榮聽得煩，也懶得再辯解什么，甩下一句“我的事情你們別管。”拎了包直接就回屋，把門重重的關上。

    氣的陳芳茹在客廳里叫罵連天。

    ***

    許西榮和陳芳茹陷入了冷戰。

    陳芳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誰惹的她不痛快，她就反彈更大。

    周末兩天，她都只做了和許清兩個人的飯量，一點都不多出來給許西榮。

    許西榮就在房間里悶著，許清還算是個明事理的，偷偷的在外面買了飯回來給許西榮吃，三番兩次語氣緩和地想跟許西榮談談，見他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話，嘆了口氣就只能作罷。

    許西榮依舊和簡艾白日常打打電話發發微信，壓根兒就沒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他潛意識里覺得這種事情，理應由他來面對。

    畢竟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這樣一直捱到了周日，許西榮收拾些較厚的衣服拎回學校。

    收拾背包的時候冷不丁就從側包里翻出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

    許西榮一愣，才想起來圣誕節就在明天。

    那今天就是平安夜。

    許西榮又重新把盒子塞回側包里，把衣服胡亂往包里一塞回學校去了。

    也許是因為圣誕節快要到的原因，許西榮傍晚到的學校，就感覺空蕩蕩的s大變得熱鬧了一些，門口甚至有好些攤販拉著一車一車蘋果吆喝叫賣。

    天這么冷，保安也懶得去管，窩在值班室看戰爭片。

    攤前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女生，你簇我擁的挑著蘋果。

    許西榮路過的時候聽到攤販聲嘶力竭地在嚎：平安夜送蘋果平平安安！一個二十塊！先到先得！晚了就買不到啦！

    手機正好響了，許西榮一看是言巧，猶疑幾秒才接起來。

    言巧在那邊氣急敗壞：“許西榮你怎么又不等我！”

    “……”

    “你已經到學校了吧？你等等我啊，晚上晚自習你呆在班上，我有事兒找你。”

    “……嗯。”許西榮應下來，還未等到言巧再說話他就把電話給撂了。

    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刻意地躲避著言巧，感情方面他就是個新手，但是再不懂他也知道再不讓言巧死心的話，會生出很多麻煩來。

    雖然簡艾白并不在意，但是他不想讓簡艾白誤會。

    ……

    回到宿舍就看到王彬宇正在床上背對他擺弄著東西，嘀咕著：“這個太小了，這個有點丑，這個還沒紅。”

    何鵬依舊蹲在椅子上打游戲打得昏天地暗。

    許西榮默默把衣服收拾出來，疊好放進自己的柜子，坐回床邊用余光瞥了一眼。

    王彬宇盤腿而坐，面前好大一袋的蘋果，拿手撥來撥去。

    “……”許西榮無言以對，心里忍不住也想，是不是該給簡艾白買一個蘋果？

    還在想著，電話就響了。

    王彬宇看過來一眼。

    許西榮看了看，是簡艾白。

    接起電話，想也沒想地語氣輕快：“我剛想到你，你就打電話過來了。”

    簡艾白笑，“你想我什么呢？”

    “沒，就是……”

    她打斷他，問：“你想我哪里？”

    毫不意外地得到許西榮的沉默：“……”

    他聽到她笑了兩聲，還有打開火機蓋的聲音，身邊嘈雜，她走了幾步，才安靜了些。

    許西榮問：“你在干什么呢？”

    昏暗的安全通道里，簡艾白吸了一口煙，靠在樓梯扶手邊，“跟鐘漫在王府井呢。”

    “那你買了些什么？”

    “我還沒買，沒什么中意的。”她笑了笑，“你是沒見到鐘漫，她跟瘋了似的一通掃貨，都買紅眼了，我出來透口氣。”

    “對了，今天是平安夜。”她突然又說。

    許西榮“嗯”了一聲。

    “你有收到蘋果嗎？”她問。

    許西榮相當老實：“沒有。”

    簡艾白調笑道：“你的行情真不行，要不然我買一個給你？”

    “……不必了。”許西榮被她逗的胸悶。

    簡艾白說：“今天平安夜，要出來玩兒嗎？”

    許西榮猶豫了一下，道：“不了。”

    “你在外面有野狗了？”她揶揄。

    “！！”

    還沒等他說話，簡艾白在電話那頭笑的咯咯直樂，那笑聲讓許西榮心里癢癢的，像被小貓兒爪子撓了一把似的。

    “好了，我不為難你，那明天圣誕節總可以出來吧。”

    許西榮想了想，說：“好。”

    “那行，回頭我跟葉井說一聲。”簡艾白把半根煙掐滅了，走出安全通道。

    “我先掛電話了啊，不然鐘漫該急了。”

    許西榮輕輕應了一聲，那邊已經收線了。

    王彬宇見他把手機放下了，睨了他一道，手里還抓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沒好氣道：“跟你女朋友打電話？”

    “嗯。”

    王彬宇沒聲兒了，小心翼翼地把蘋果又放回床上，過了老半會兒才說：“我晚上打算跟言巧告白。”

    “嗯。”

    “你別給我攪黃了。”王彬宇冷哼一聲。

    許西榮看了他一眼，心里又好氣又好笑，理都沒理王彬宇，直接拎包去教室了。

    ***

    簡艾白剛走到swarovski的專賣店門口，鐘漫就從里頭走出來，滿面春風。

    “選好了？”簡艾白看了看她手上。

    “沒呢，沒什么好買的，再逛一圈就走吧。”手機響了一聲，鐘漫把手里的紙袋換作一手提，另一只手拿手機邊走邊看短信。

    簡艾白跟在她身后一時間有些躊躇，她還沒有告訴鐘漫她和厲遠生分開的事情。

    雖然她沒有正正經經和厲遠生談過，但是自從上一次和蘇蔻瀾見面之后，厲遠生并沒有再給她打電話。

    他這樣的舉動在簡艾白看來，應該就是向蘇蔻瀾妥協，不再糾纏自己了。

    簡艾白以前不是這個扭捏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許西榮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就跟著他學了點。

    想到這，簡艾白笑笑，快步跟上前去，跟鐘漫并肩。

    “鐘漫我有件事情跟你說。”

    “你說唄。”鐘漫低頭拿手機發微信。

    “我跟厲遠生掰了。”

    “掰了就掰了唄，又沒什么。”

    簡艾白：“……”

    過了兩秒，鐘漫豁然抬頭，“你剛剛說什么？！”

    “我和厲遠生掰了。”簡艾白好脾氣重復。

    “？！”鐘漫手一抖，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她眼睛睜得很大，上睫毛顯得更翹，手把簡艾白往旁邊一拉，在商場的休息座位上坐下，壓低聲音道：“你瘋了吧你？這么大的事情你早怎么不跟我說？”

    “跟你說有什么意義嗎？”簡艾白看她一眼，彎腰捶了捶酸痛的小腿。

    “當然有啊！我肯定勸你不要這樣做啊！”

    簡艾白一副了然，挑眉看她。

    鐘漫擰了她一下，說：“怎么回事兒？前些天不是還好好的？”

    簡艾白不吭聲。

    她又說：“是不是他發現了你跟許西榮的事情然后就把你給踹了？我早給你說了吧，許西榮這種小男生玩玩就好，你當什么真啊？”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和許西榮在家里看電視他突然就來了，就撞上了。”

    鐘漫：“然后呢？”

    “不想說。”想起那天的事，簡艾白心里就堵得厲害，直犯惡心，她皺著眉轉身開始翻包找煙。

    “厲遠生就這么放你走了？”

    簡艾白手一頓，說：“沒，他不同意。”

    “啊——”鐘漫點點頭，“意料之中，那現在是什么情況？”

    簡艾白點了一根煙，輕吸一口。

    她說：“我去找了他老婆。”

    “你去找他老婆干什么？！”鐘漫的眼睛比剛才瞪的更大，聲音也不自覺提高。

    話說完又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左右看了幾眼，又低聲說：“你上次讓我去幫你要名片就是為了去找他老婆？”

    “嗯。”

    “你從那時候就開始想要離開厲遠生了？”鐘漫恍然大悟。

    “……嗯。”簡艾白擰擰眉心，有些不耐。

    “為什么？”

    簡艾白沒說話了，安靜的吸煙。

    她能說什么？因為厲遠生把她逼得太緊，她喘不過氣來了？她知道鐘漫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畢竟在她看來厲遠生對她太好了，她只會覺得自己太難滿足了。

    鐘漫確實理解不了簡艾白的做法，厲遠生多么寵她，她想要什么他從來都不吝嗇，這種多金男，提著燈籠都難找，而簡艾白卻為了一個區區許西榮就跟厲遠生鬧翻。

    她真的是不能理解簡艾白了。

    這個事情她還得好好消化，更何況這是簡艾白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厲遠生提出來的。

    想了一會兒，她問：“那房子車子呢？厲遠生沒跟你提？”

    簡艾白呼出一口眼，瞇著眼看著她，說：“他不缺那點錢。”

    鐘漫重重嘆了口氣，說：“你真是魔怔了。”

    簡艾白心情好，懶得跟她掰扯。

    只是扯了下嘴角，笑的沒心沒肺的把煙掐在一邊的煙灰缸里，“啰嗦，繼續逛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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