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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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地窖只是用來藏身的,什么都沒有。 魏謙一只手摟住她,一只手飛快地解了外衣,中衣,又用手拂去了地上的灰塵,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顧惜惜放下,讓她墊著自己的衣服,靠墻坐著。 跟著晃亮了火折子,找到那段蠟燭點燃了,擱在地上。 火光一點點亮起來,照出地窖原本的面目,黑暗,低矮,潮濕,可在魏謙眼中,這里卻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外面有護衛重重把守,里面有暗門密道通向外面,既安全,又牢靠,她逃不掉,也沒人能闖進來傷害她。 魏謙半跪在顧惜惜身邊,輕聲道:“惜惜,你等我一下,我去安排。” 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地窖里死一般地寂靜,顧惜惜頭皮發麻,害怕極了。 她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墻壁,唯有借著 ,才能讓自己稍稍安心一些,可是很快,魏謙回來了,搬來了鋪蓋被褥,還有幾個粗使婆子,用繩索在洞口處吊著,放下了兩張竹榻。 顧惜惜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想把她留在這個地窖里! “退思!”她急切地叫了他一聲,“我不住這里,我怕!” “別怕,我陪著你。”魏謙胡亂弄好了鋪蓋,將她抱起來放過去,柔聲安慰,“我一直陪著你,我不走,別怕。” 顧惜惜絕望到了極點。 她逃不掉,也許她永遠也逃不掉了,她會被牢牢關在這個地窖里,直到瘋了,死了。 她想要再央求魏謙,觸到他的目光時,又把話咽了回去。 假如她將來會瘋,那么他現在,早就已經瘋了。那目光,那神色,絕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他什么也聽不進去的。 顧惜惜閉上眼睛,淚水飛快地滾下來,一點點打濕了枕頭。 魏謙發現了,他不知道她為什么哭,情急之下只能慌亂著去吻她的淚水,喃喃地說道:“別哭,惜惜,別哭,我陪著你。” 正是因為有你在,我才這么絕望。顧惜惜心里想著,眼淚落得越發急了。 許久,她哭著說道:“我要回家……” “不回,惜惜,不回。”魏謙立刻說道,“我守著你,我們在一起。” 顧惜惜沒有回答。 魏謙忐忑著,越發溫柔地吻去了她的眼淚,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她:“惜惜,你不能走,我不能讓你走,外面很危險,我必須守著你。” 顧惜惜推開他,抬手擦掉了眼淚。 魏謙緊張地坐在榻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顧惜惜依舊閉著眼睛,許久,才疲憊地嘆了口氣,道:“退思,我餓了。” 魏謙愣了片刻,等反應過來時,連忙起身說道:“我這就吩咐她們備飯。” “我想吃日新樓的蝤蛑簽,還要廚子加一分姜梅絲,一分紫蘇萘香在里頭,”顧惜惜睜開了眼睛,“退思,你打發人去買些回來。” “好!”魏謙立刻起身離開,很快又回來了,“已經去買了,你先吃點別的墊墊,我讓人待會兒送進來,咱們一起吃。” “好。”顧惜惜搭著他的胳膊,慢慢地坐了起來,“咱們先吃。” 一個時辰后,管事急匆匆地找到了羅氏:“夫人,日新樓那邊,有人去買蝤蛑簽,還要加一分姜梅絲,一分紫蘇萘香!” 作者有話要說: 九月份了,讓我們愉快滴抽獎吧~ 規則是這樣滴:訂閱100%,然后在任意一章底下留2分評論,就自動獲得抽獎資格,開獎時間是9.17下午6點,獎金是200晉江幣,祝你們中獎哦,么么~ 第67章 護衛甩掉盯梢的人, 急匆匆回到別院時,魏謙正在地窖入口處守著,見他兩手空空的, 臉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護衛硬著頭皮說道:“回稟大統領,日新樓的掌柜說蝤蛑簽是鮮貨, 并不是每天都有, 要么得提前預定, 要么就是恰好趕上有出海的船回碼頭,或者能湊巧買到。”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魏謙淡淡說道,“打發妥當的人去碼頭盯著, 有的話立刻送去日新樓讓他們做, 日新樓那邊也要守著, 只要有,就全部買回來。” 護衛松一口氣, 正要回稟被人盯梢的事,耳邊隱隱約約聽見一聲嬌柔的呼喚:“退思。” 護衛忙低了頭, 心里卻忍不住想到, 這聲音, 就是那個被關在地窖里的女子嗎? 魏謙沒再多說, 匆匆忙忙踩著□□回到地窖, 顧惜惜正坐在小桌前吃飯, 看見他時放下筷子,問道:“買到了嗎?” 魏謙半蹲下來, 圈住了她的腰:“是我不好,沒有買到。” 他看見她臉上有些失望,連忙又補了一句:“我已經讓人在日新樓和碼頭都盯著了,只要有蝤蛑, 就全部買回來,很快就有了!” “不打緊,”顧惜惜點點頭,反過來安慰他,“那東西是鮮貨,原本也是要碰運氣才能買到的,沒有也不算什么。” 她重又拿起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饞蟲上來,特別想吃那個。” 魏謙越發覺得愧疚,暗自拿定主意一定要給她買回來,口中說道:“你放心,就算現下海去抓,也一定給你抓回來。” 顧惜惜抿嘴一笑笑,道:“我也不至于那么饞,有沒有的,什么打緊。” 她越是說得輕描淡寫,魏謙越是在意,想了想干脆又走出去,吩咐加派人手,往城中各處走動查看,只要有蝤蛑,就立刻全買下來送去日新樓做。 顧惜惜慢慢地撥著碗里的胭脂米,垂下了眼皮。 蝤蛑簽,全京城唯有日新樓做得最好,而加一分姜梅絲,一分紫蘇,是她獨有的口味,夏秋里出產肥大的蝤蛑時,家里隔些日子就會打發人去日新樓買了給她解饞,只要一說加這兩樣東西,就連日新樓的廚子,也都知道是鎮遠侯府要的。 循著這條線索,家里人也許就能找到這里。 鎮遠侯府中。 管家急急走進來,滿臉慚愧地向羅氏說道:“夫人,跟丟了。” 羅氏原本探著身子,滿心期待,聽了回話失望地坐回去,半晌才問道:“是什么人去買?”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長相平常,沒什么明顯的特征,”管家道,“小乙跟著他剛出日新樓就被甩掉了,王六多跟了一會兒,到歲寒橋被甩掉的。” 這么快就發現有人盯梢,而且還利索地把人甩掉了,羅氏越發覺得應該是魏謙的手下,忙吩咐道:“讓他兩個回來,再派幾個精細妥當的人手,打扮成后廚的人混在里面,一定要記住那人的長相,再派幾個機靈的到日新樓外守著,看見有人來買就蝤蛑簽跟上去,只要能探聽到那人的落腳點,賞銀五百兩!” 府中這些家丁護院,雖然比不上魏謙手下那么精明能干,但重賞之下,也許會有轉機。羅氏強打精神,想了想又道:“封二百兩銀子給日新樓的掌柜,讓他這幾天無論什么人來買蝤蛑簽都只說沒有,一切損失,鎮遠侯府給他補償。” 管家答應著走了,羅氏滿心里焦急,恨不能親自去日新樓候著,但也知道這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不能露面的,只能耐住性子,等待消息。 不多時,管家又匆匆走來,羅氏心下一喜,以為是有了消息,誰知管家卻道:“夫人,張韶大人求見。” 那日在碼頭上,張韶死抱住刀疤臉不放,被他重重砍了幾刀,兩條胳膊都受了傷,尤其是左胳膊傷得很重,若不是救治及時,只怕要落下殘疾。 羅氏感念他相救顧惜惜的仁義,因此焦慮繁忙之中特意抽出時間,親自安排張韶請醫用藥的事,只是他這一向都遵醫囑在家中靜養,怎么突然來了? 羅氏忙吩咐相請,不多時就見張韶慢慢地走了進來,右臂包扎著,左臂被夾板固定著吊在胸前,看見她時還想行禮,羅氏忙止住了,道:“張右史,你傷還沒好,有什么事打發人說一聲就行,不要來回奔波了。” “此事不方便別人轉告,”張韶道,“是這樣的,晚輩想銷了病假,盡快回朝,特來跟夫人說一聲。” 羅氏一時猜不透他的用意,只道:“你傷勢很重,是否應該多休養一陣?” “東海清剿匪患一事,陛下交給了魏謙去辦,不過晚輩也有參與。”張韶壓低了聲音,“晚輩可以想法子拖住他,方便行事,夫人若是籌劃好了,讓人知會我一聲就好。” 羅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魏謙已經有幾天沒露面了,若是他天天不進宮不上朝,只管守著顧惜惜,哪怕她們找到了地方,也未必能把人從他手里救出來,但如果能把魏謙支開,就會好辦得多。 可此事既要瞞過皇帝,又得讓魏謙不起疑心,絕不會容易辦成,況且張韶還在養傷——原不該答應的,可這個提議又實在很讓人動心。 若是辦成了,顧家欠他老大的人情,而顧家對他,統共也不過是借了二百兩銀子的情分。 羅氏猶豫許久,才道:“身體要緊,別的事我再想辦法吧。” “都是晚輩無用,”張韶苦笑一聲,“若是我當初辦得更妥當些,也就不會有這些波折,就只當是我將功補過吧。” 羅氏越發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于是站起身來,鄭重行了一禮,道:“我代惜惜謝過張右史。” 但愿,能早些找到,庶幾不負這么多人的苦心奔波。 顧惜惜在不動聲色的焦慮中迎來了夜晚。 其實地窖中也看不出時辰變遷,大白天也是黑的,也要點燭,唯有丫鬟送來的晚餐,提醒她時辰已經不早了。 可外面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不知道是家中并沒有在日新樓安排人手,還是被魏謙察覺,甩掉了。 顧惜惜胡亂吃了幾口飯就放下了,魏謙也吃得很少,心事重重的,顧惜惜覺得應該問問他為什么,可她自己也滿腹心事,終究還是打不起精神來問。 夜晚的地窖里越發潮濕陰冷,顧惜惜裹著厚厚的被子,翻來覆去很久,終于朦朦朧朧合上了眼。 很快就在夢里看見了魏謙。 他緊緊握著刀柄,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向她說著什么,可她卻聽不清。 他越來越憤怒,可顧惜惜突然覺得,他不是在向她說話,而是向躲在她身后的那個人說話。 她正要回頭看看是誰,魏謙卻突然拔出彎刀,當頭向她劈了下來。 顧惜惜低呼一聲,猛然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 魏謙要殺她?為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腰上一緊,她聽見了魏謙含糊的聲音:“惜惜。” 燭臺放在榻邊,昏黃的光照出他的身形,他原本應該睡在邊上的竹榻上,卻不知什么時候跑過來了,蜷成一團窩在她身側,一手搭在她腰間,睡眼惺松地又叫了一聲:“惜惜,怎么了?” “沒什么,”顧惜惜在夢與醒的邊緣恍惚著,卻還是謹慎的沒有透露,只掩飾著說道,“做了個噩夢。” “不怕,睡吧。”魏謙閉著眼睛拍了拍她。 顧惜惜原以為他很快就會停手,可他就那么一下又一下,輕柔的,緩慢地,一直拍了下去。 這讓顧惜惜想起小時候睡不著時,母親也是這么輕輕地拍著她,無端就覺得有種莫名的親切和熟悉。 她很快睡著了,沒有再做夢。 魏謙也在心里想著母親,當初她怎么撫慰他,如今他便怎么撫慰她,聽著她漸漸平靜的呼吸,心里的驚恐慢慢消散了許多。 竹榻窄窄的,為了不妨礙她睡覺,他只側身占了一點點地方,竹榻也短,他一個手長腳長的男子,根本沒法子伸展開,可只要能挨著她,便是這樣蜷縮著似睡非睡的,他也甘之如飴。 第二天。 魏謙一早便收到燕舜傳召,不得不離開別院,急急進宮。 護衛得了他的吩咐,依舊在滿城里找蝤蛑,顧家的人混在后廚里,發現今天來買東西的,又換了生面孔。 依舊是跟了不多遠就被甩掉,但羅氏讓冰庫的人在日新樓辨認,認出了其中一個來買蝤蛑的,就是前些日子去買凈水冰的新主顧。 兩條線索匯在一起,羅氏匆匆趕去了晉陽大長公主府:“母親,須得借衛隊一用!” 御書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