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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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謙:等著。 ———————————— 正在瘋狂碼字,爭取晚上加更,么么~ 第44章 這天晚飯時, 顧惜惜想了又想,還是開口說道:“爹,娘, 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商量。” 顧和正對著眼前那盤白魚剔刺,剔完了給她夾了一塊, 又給羅氏也夾了一塊, 想了想說道:“我也有件事, 須得跟你們商量商量。” 羅氏笑著說道:“這是怎么說的,你們爺兒倆約好了,一齊要說什么大事不成?” 顧和的筷子停頓了一下, 抬眼看她:“確實是件大事。” 顧惜惜無端便有些擔憂。她還從沒見過父親這么嚴肅的神情, 應該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顧和的目光從妻子身上移到女兒身上, 最后又看回妻子,慢慢說道:“陛下有意讓我牽頭, 加快組建海軍。” 顧惜惜一怔,頭一個想起來的, 就是顧和的嗽疾。 病根是當年南海那一戰落下的, 嗆了海水傷了肺, 大夫說很難根除, 只能小心保養。 她記得小時候每到秋冬天, 顧和總要吃藥, 門窗也都關得很嚴實,稍微不小心嗆了風, 就要咳嗽一整個冬天,一直到這幾年顧和才漸漸好些,冬天里很少聽見咳嗽聲了。 建海軍,自然是為了打仗, 可父親的身體,吃得消嗎? 羅氏慢慢放下了筷子,道:“是要去東海?” 她雖然很少過問政事,但這些天顧和總是翻閱兵法海圖,有時候還會看著演武堂里顧家先祖留下的兵刃出神,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端倪。 顧和遲疑著說道:“若是我應下的話,就得去東海。” 羅氏想了想,又問道:“你想去嗎?” 顧和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我擔心你和乖女……” “想去就去吧。”羅氏見他這么說,已經知道他是想去的,微微嘆了口氣。 她記憶中的顧和,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鮮衣怒馬,一桿銀槍殺得蠻夷變色,如今的顧和是個溫和顧家的好男人,終日里笑瞇瞇的,不相熟的人很難想到他當年也曾有鋒芒畢露的一面。 但夫妻多年,羅氏一直都是知道的,顧和雖然礙于母命再不曾上過戰場,但他的心思,有一部分一直都留在那里。 否則也不會一直留著演武堂,一直留著父祖輩傳下來的兵刃兵法,近些日子更不會三更半夜挑燈觀書,緊緊盯著東海的動靜。 這個男人,無論銳利還是溫和,武者的熱血都不曾變過。 羅氏心想,安穩的日子過了將近二十年,也是時候讓丈夫一展胸中的壯志, 顧和臉上有些愧疚,低聲道:“如今家里事情不斷,乖女的婚事也沒定下來,我實在不該走。” 羅氏橫他一眼,笑道:“我話還沒說完呢。要走可以,不過得跟圣人談妥了條件,一要帶上熟悉你舊傷的大夫,還有你常用的藥品,二來東海冬天濕冷多風,須得給你安排好暖和避風的住處,讓你免受風寒之苦,第三,惜惜這邊,須得圣人親口答應護她周全,再不得讓魏謙再來sao擾。” 顧惜惜心中一動,下意識地想替魏謙說句話,張開口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得咬著嘴唇,慢慢地又低下了頭。 顧和沒想到一霎時羅氏就能想出三個條件,況且樁樁件件,看起來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他此時已然明白,他的心思羅氏早就已經察覺,心里又是暖意又是歉意,低聲道:“建海軍不是一朝一夕事,我這一去,少說兩三年,多則五六年,你,要受苦了。” “走著看吧。”羅氏微微一笑,“如今這位圣人,看著不像是能等那么久的好性子,也許,很快呢。” 她夾了一筷顧和愛吃的燒鵝簽,道:“先這么定吧,等我再想起來什么了,咱們再說。” 顧和吃在口中,卻也嘗不出味道,只是反反復復地想著將來的情形,目光突然落在顧惜惜身上,忙問道:“乖女,你方才說有事,是什么事?” 羅氏跟著也看了過來,問道:“是呢,你要說的是什么事?” 顧惜惜猶豫了一下,道:“表哥說,他們書院里都在傳說張韶總往咱們家里跑,有心入贅。” “啊?”顧和怔了一下,“這是從何說起!” 羅氏也吃了一驚,沉吟著說道:“怪道臨走時,母親突然問起張韶的事。” 夫妻兩個對望一眼,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他們從來沒有大張旗鼓地擇婿,況且又是沒影子的事,怎么這么快就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呢? 夜深時,臥房里滅了燭,顧和閉著眼睛躺了許久,聽著羅氏的呼吸并不像平時那么輕緩,便試探著叫了她的小字:“慧昭?” 果然聽見羅氏嗯了一聲,顯見得也沒睡著。 顧和翻身擁住她,輕聲道:“咱們夫妻十八年,從來沒分開過,我要是走了,別的都沒什么,就是放心不下你和乖女。” “我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難道你還怕我照顧不好乖女?”羅氏低聲說道,“放心吧,眼下唯一棘手的就是魏謙,除了這個,別的都應付得來。” “我明天見駕時,再跟圣人敲定一下,一定要圣人親口答應保乖女平安,我才答應去東海。”顧和道。 窗外突然傳來幾聲響亮的狗吠,打斷了夫妻兩個的說話,顧和側耳聽了一會兒,見一條龍還在斷斷續續地叫,于是問道:“這是怎么了,一條龍一直叫?” 片刻之后,值夜的丫鬟在外頭回道:“大姑娘睡不著,起來遛狗玩呢。” 顧和放下心來,重又躺回去,笑道:“乖女真是,大半夜的遛什么狗?” “她從小就喜歡貓兒狗兒,讓她玩吧,”羅氏道,“如今沒成親還能自在幾天,等成了親,只怕不能像做姑娘時這么隨心所欲了。” “那倒是不怕的,反正是入贅,有咱們在,誰也別想欺負她。”顧和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壓低了聲音,“慧昭,你說張韶這個人,怎么樣?” “人看著倒還穩重,”羅氏道,“不過他是家中的獨子,勢必是不能入贅的,而且看他的模樣,也不像是池中之物,不妥當。” “我也聽說,他馬上就要升官了。”顧和嘆口氣,“要是在我走之前,能把乖女的親事定下來就好了。” 顧惜惜牽著一條龍,向三元和四喜說道:“你們別跟著了,我一個人走走。” 三元和四喜雙雙退下,顧惜惜獨自牽著狗,繞著狗舍附近的假山轉了一圈,末后尋了一塊石頭坐下來,揉了揉一條龍的腦袋。 一條龍便在她腳邊趴下來,爪子搭著她的腳,哼哼唧唧的。 顧惜惜想起上次它在魏謙面前諂媚的模樣,自言自語說道:“你這個叛徒,為什么不咬他?” 一條龍自然是聽不懂她說的話的,只是仰起頭看看她,跟著又趴下里,在她腳上蹭了蹭。 “叛徒。”顧惜惜又揉了揉它的腦袋,想著晚飯時父母親說的話,不覺出了神。 父母親都如臨大敵一般防著他,大約也是她那些夢,還有他之前那些 行徑太讓人不放心,可現在的她,總覺得魏謙,有些不一樣了。 不知道是魏謙變了,還是她的心境變了。 總覺得如今這樣防賊似的防著他,弄得他有些可憐。 顧惜惜忍不住又揉了揉一條龍,低聲道:“叛徒!我還罷了,你才見過他幾次,為什么就不咬他?” 一條龍突然一骨碌爬了起來,跟著就聽見魏謙低低的聲音:“它為什么要咬我?” 顧惜惜嚇了一跳,臉上一下子就紅了,慌慌張張地站起來說道:“不是說好了不許隨便到我家里來嗎?” 魏謙從假山石后面轉出來,眼睛望著她,道:“只要你不知道,就不算來過。” 他心里有事,一直睡不著,原本只在鼓樓上望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忍不住,想著偷偷過來看看狗子,沒想到她也在。 顧惜惜覺得臉上越來越熱,急急說道:“可如今我知道了!” 魏謙突然覺得,她的語調與平時,很不一樣。帶著嬌,帶著嗔,并不是平時平靜溫婉的口氣,到底像什么,他也說不清楚,只覺得一顆心,突然就被撩得動蕩起來。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借著微弱的星光細細觀察她的神色,又道:“我本來沒想讓你知道。” 顧惜惜又嗅到了那股子帶著微溫的松葉氣息,連忙拖著一條龍向邊上退了幾步,定定神說道:“那也不行,你沒聽我的話。” 話一出口,就覺得似乎是說錯了,連忙改口:“我要走了,不要再有下次。” “別走。”魏謙一把拉住了她,“讓我看看你。” 她今天,太不一樣了。 她的手握在手里,暖熱,輕軟,像是握住了一朵云,讓他不舍得用力,又下意識地想要用力,再攥得緊些。 魏謙想起昨天那個美妙得無法言說的擁抱,忍不住手上用力,想要再次擁她入懷,顧惜惜踉蹌著,眼看就要撞進他懷里,卻突然重重一腳踩在他腳上,嗔道:“你瘋了!”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也只不過讓他微微皺了皺眉,不過魏謙還是停了手,低聲道:“昨天就抱了。” 顧惜惜一張臉紅透了,急急說道:“瘋子,那邊還有人呢!” 她掙脫他,提著裙子飛快地跑了,一條龍猶豫了一下,轉頭也跟著她跑了,魏謙正要跟上,卻聽見了丫鬟們說話的聲音,果然有人。 四周圍很快安靜下來,魏謙獨自站在假山的陰影里,將方才握過她的那只手送到鼻尖,深深地嗅了一下。 甜的,香的。 作者有話要說: 魏謙:改名了,請叫我魏·癡漢·謙。 魏謙:嗯。 第45章 第二天大朝會時, 張韶的調令頒了下來,由工部調往門下省,任起居郎。 連升兩級倒也罷了, 去的竟然還是這樣緊要的位置,頓時引得朝野矚目。 散朝之后, 非但工部的上司親自向他道賀, 就連那些平日里從來沒說過話的朝臣, 也都紛紛上前搭話,張韶正一一招呼著,一個小太監跑著過來說道:“張大人, 陛下讓你去趟御書房。” 張韶連忙向眾人團團拱手, 道:“下官先走一步, 恕罪,恕罪。” “張右史快些去吧, ”眾人紛紛說道,“陛下還等著呢。” 眾人目送他往御書房走去, 一些人很快散了, 一些人仍舊留在原地, 帶著幾分艷羨喃喃說道:“平步青云, 平步青云啊!” 張韶來到御書房門外, 未曾進門, 先聽見了顧和的聲音:“……陛下若是能約束住魏統領,令他再不得sao擾小女, 臣才能放心去東海。” 張韶忙停住步子,反而往階下避了避,又過一時,就見李復走出來, 含笑說道:“張大人請進去吧。” 張韶這才邁步進門,向燕舜行禮時,眼睛下意識地看了下顧和,心想,他方才提的那個條件,也不知道皇帝答應了沒有? 很快見燕舜含笑說道:“洵美,顧侯已經決定前去東海。” 張韶松了一口氣。看樣子,皇帝已經答應了顧和的條件,有皇帝作擔保,即便顧和走了,魏謙應該也不敢再去sao擾,那么前天那種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他連忙說道:“臣恭賀陛下,喜得良將!” 燕舜笑道:“顧侯的確是難得的良將。洵美,朕把你先前上的萬言書給顧侯看過了,顧侯也有些想法,你們可以一起參詳參詳。至于兵員抽調方面,朕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從東海駐軍中選,你兩個再幫朕想想,還有哪些兵員可用。” 張韶知道燕舜的顧忌。東海官場與江中則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顧和此去仍舊使用東海的駐軍,很難說會不會像先帝在的時候那樣,幾年下來連個船塢都沒建成。 顧和便道:“先從沿海幾處州縣各自抽調一批兵員,一來這些人有海防的經驗,二來不是本地人,也能防止與原有的人馬串連。先建起第一批,后續的看情況再定。” 燕舜點頭道:“是個辦法,不過海軍所需的兵力不在少數,單是抽調的話,恐怕很難補足編制,況且東海情勢復雜,新兵一時半會兒也難上手,洵美有沒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