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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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嚴和梁恩澤目光一對視,看來麥兆彧果然來了白鳳鎮:“在哪里見的?” 朱老爹伸出粗糙的大手,掏出腰間的亞布力煙,放進煙袋鍋里壓實了:“應該是一個月前,這個小伙子一個人進了城,進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那天下春天的最后一場雪,人不多,我看沒什么人,剛想趕著馬車收工回家,就正好接了他一樁生意。” 梁恩澤生性嚴謹,看朱老爹在身上左摸右摸,就知道是在找火石,他伸出修長的爪子,用火石給朱老爹把旱煙點上:“老爹,您每天見那么多人,很多全是生面孔,怎么能記住他的?” 朱老爹飄飄欲仙的吸了一口煙,關外拉腳辛苦,有時候精氣神全靠一口煙頂著,亞布力煙夠辣、夠勁:“這個小伙子一個是長的文氣,不過主要還是他背著的包袱,上邊印了一個翰林院的圖案。” “這個圖案我認識,我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這次名落孫山了,回家就是背了個一樣的包;因為這個我知道每三年各省學子進京趕考,為了防止作弊,所有考試答卷用的筆墨紙硯全是裝在這樣統一的包袱里發給考生;那天我看到這個小伙兒背著的包袱,就多看了他一眼,之后多和他聊了幾句。” 還多聊了幾句,聊什么了? 岳九當即雙眼熠熠生輝,得意的沖孝嚴揚了揚眼眉,那意思就是你看我進胭脂水粉鋪子進對了吧,快夸我快夸我! 梁恩澤沒看到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繼續問朱老爹:“老爹,這個人姓麥,后來麥生說他去哪里了嗎?” 朱老爹糙手摸了摸下巴:“他說是讓我送他到山下,他要上山看日出去,我還勸過他,說現在是下午,等他到了半山腰就黃昏了,還不如今天先去客棧,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趕早去爬山。” “麥生話不多,有點低落,我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猜到他大概可能是春考落榜的考生,他倒是挺犟的孩子,一看就是主意正的,說他黃昏上山,知道西南坡半山腰有一個大平臺,上邊不少客棧,他差不多天黑的時候能到客棧,先打尖住一宿,之后明天早早起來,之后爬到山頂,正好等著天亮了看日出。” “后來我再說啥他就不怎么搭話了,我也識趣的閉了嘴,把他送到山腳下就回去了。” 孝嚴常年斷案,一看就知道朱老爹說的是實話,他反反復復的問細節,朱老爹知道的內容也只是這么多。 回到了府衙,先和其他差役商量了一下這個事,問真去了山上看日出了,好不好找? 問了好幾個人,腦袋全晃的和撥浪鼓似的,一個白胖子差役更是大大咧咧的直言不諱:“岳侍郎,你是有所不知,這白鳳山遠近聞名,一年四季都有人來,拜山的、求子的、看日出的、逛風景的,來的人多了去了,這莽莽十萬大山,山高林密,野獸橫行,還有沼澤和瘴氣,別說是丟一個人,就是丟一萬個,都沒地方找去。” 梁恩澤手指頂著臉頰,沉思片刻:“也不一定是走丟了,因為常人到了陌生的環境中,基本是按照人多或者清晰的路線走,麥兆彧就是來散散心,也不是要自殺,不至于孤身一人非要進了深山,可能還是出什么意外了。” 白胖子差役看著梁恩澤這一副仙人下凡、不知道本地疾苦的樣子,相處了些時日,已經有點熟了,知道他是性格好的,直接出言挖苦:“梁大人,本地人地形熟悉,進了山也沒事,全出的來;這白鳳山里丟了的外地人老鼻子了,哪年不得收十來封外省官府發來的信函找人的?” 梁恩澤一愣,問道:“老鼻子什么意思?有外地人來了被割了鼻子的?” 白胖子哈哈大笑,京城少爺就是不一樣:“哎呀,這是我們本地方言,老鼻子就是老多了的意思。” 他繼續順著剛才的話題往下講:“信函說法也全是差不多,先是說明一下丟了的人的身份情況,何方人士,姓甚名誰,出生的生日時辰。” “之后就是說來了白鳳山之后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這么多年也沒看到找到哪一個;要我看,這麥兆彧文弱書呆子,能神通廣大到哪里去,估計也是連個響也沒有的沒了。” 孝嚴心中嗤之以鼻,心道這些酒囊飯袋、平時出工不出力,就知道養尊處優:“官爺,你們認真找過這些失蹤的人嗎?” 白胖子被叫官爺習慣了,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大理寺侍郎在出言諷刺他,搖晃著自己的肥腿,連帶著屁股上的肥rou也跟著顫:“活著還喘氣的自然就出來了,死了的倒在山里,想找也和大海撈針差不多了。” 白胖子突然反應過來這岳孝嚴可是會投胎、攤上了好爹的大官,當即把吊兒郎當的樣子收起來,站直了腿彎下了腰開始有了個差役的樣子:“岳大人,小的也是在山中苦尋了多年,都累瘦了好多了,才得出失蹤的人沒法找的結論的,這才斗膽把知道的先告訴您。” ****** 白胖子消極怠工不假,不過找人和大海撈針一樣也不假。 麥兆彧失蹤的山坡是白鳳山山下最緩、山中最高的坡,山下有村莊還好辦,畢竟麥兆彧當日應該沒在山下過多的停留;關鍵是山腰上有個大平臺,這個大平臺上做生意的、飯店、客棧、村莊等星羅密布,連青樓都開了,好好形成了一個專做游客生意的山中小城鎮,成天迎新送舊,雖然和城門比不上,不過也夠熱鬧了。 擔心找人弄出來的動靜太多,所以這幾天岳孝嚴、梁恩澤和府衙的差役們全是暗暗的查訪,在白鳳山腳下到山上,形成了一張密密匝匝的網。 天氣越來越熱,山腳下的桃花、杏花已經漫山遍野爛漫的開了,來看風景、拜山的人越來越多,游客如織。山腰上的氣溫低一些,不過樹木也被暖風吹綠了。 不過白鳳山太高,到了山頂上,綠色全部褪去,常年積雪覆蓋,天氣再暖和一些的時候,積雪的融水也匯成了天池水的一部分,好在沒風的天氣陽光也照的暖洋洋的。 梁恩澤、孝嚴和岳九三個人選了個游人最少,也基本爬不上來南坡,四顧望了望,也不拘小節,全席地坐在了山頂天池的邊上,隨便吃一口東西,也休息喘一口氣。 這地方縱使近日來因為辦案已經爬上來過數次,依然美的讓人心曠神怡,天池應該是一個火山坑下陷、之后山中涌泉注水后形成的巨型天然湖泊,滋養此地已經百年。 天池煙波浩瀚,在日光下波光粼粼著反著光,四周瀑布隆隆的水聲,岳九脫了大氅隨意的掛在一棵樹上,正在點了火準備烤兩只路上順手抓到的小野雞,火上還架著一條蛇。 梁恩澤已經在山中呆了數日,和孝嚴、岳九已經混熟了,他不像孝嚴好吃懶做,伸手看著火堆一把把的添柴:“岳兄,你說這山里的野雞好像不怕人似的,我覺得抓它們的時候,都快撞到我懷里來了。” 岳九惡狠狠的把蛇往火堆上靠的近了些,剛才他撿柴火沒注意,在樹葉子堆里把這條冬眠未醒、正在冒充一條木棍的長蛇給撿了回來,他往火力添柴的時候摸了一把才反應過來,這一下子受驚非小,嚇得他“嗷”一嗓子差點竄進了火堆。 孝嚴剛開始不知道咋回事,看到了一條凍蛇則笑的眼淚快要留下來了:“哎呦,我說小九,你這打獵的功夫太高了,下回找吃的全讓你去。” 還是梁恩澤有點良心,看到岳九全身已經炸毛了,眼圈都是紅的,知道有人怕這種長長軟軟的東西,一手捏過了蛇的脖子連聲安慰岳九:“岳九,這個是凍僵還沒醒的蛇,就是摸起來涼了點軟了點,不傷人不傷人。” 岳九專怕長蟲子,還是說不出來話來。 孝嚴看他臉色煞白,總算是有了點良心:“這該死的長蟲竟然敢嚇唬咱們家小九,小九別怕,我馬上烤了它給你壓驚!” 岳九看著這條蛇一會要上火堆,惡狠狠的說道:“我也不管你是山中修道的,還是山中成仙的,嚇著了小爺爺,先飽飽爺爺的口福再說。” 孝嚴將蛇收拾了一番終于歇了口氣,這幾天連日爬山,基本是呆在了山里,這一歇下來覺得胳膊疼腿酸,將岳九的大氅扯下來鋪在身子底下,已經躺平成了一塊木板,兩眼望天自顧自得的感嘆:“恩澤,你看我們現在這樣,像不像井底之蛙?” 梁恩澤抬頭一看,忍不住啟齒笑了,天池在火山口下邊,上邊是陡峭林立的火山四壁,別說,還真像是青蛙在井里。 岳九緩過神來,正往小野雞身上撒鹽,說話好似一盆冷水潑上來:“祖宗,別做夢了,這山連山嶺連嶺的,我看不像是個井,倒像是個大水庫,我們是沒有腿沒有鰭的蚯蚓,只能慢慢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