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臨時起意
驚心動魄的小手術完成,蠱蟲也交給毒娘子妥善處理了,南瑾瑜卻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雖說有人保護著,但是這種隨時隨地可能被人坑然后喪命的saocao作,她實在是接受無能。 “在發什么呆?” 玉白的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一碗冒著熱氣的四物湯擱在了桌前。 “嗯?”南瑾瑜伸著腦袋嗅了嗅桌上的碗,端起來抿了一口。 蕭琛挨著她坐下,將處理完的公務折子放到一邊,才道:“是因為早上起得太早了沒睡夠么?” “哦,那倒不是。” 南瑾瑜搖頭,將碗中的湯水喝完,杵著下巴嘆了口氣。 “我是在想啊,過得提心吊膽的也挺辛苦,難怪有人不愿意做皇帝,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兒。” “嗤!的確。” 蕭琛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轉念一想,又道:“虞大人府上連只耗子都溜不出去,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說白櫻,沒有白櫻,或許還會有別的人也未可知呢?” 南瑾瑜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隨手拿了個紙鎮在手里把玩,通透的暖白玉透著溫潤的光澤,應該是用了許久的老物件,入手便能感覺到溫度。 “你……是后悔了么?” 蕭琛忽然抬起眼來,狹長的眸子看不出一絲情緒,相反因為過分冷靜的樣子,瞧著有幾分疏離。 “后悔呀!當初怎么就因為多看了你一眼便跟著跑了呢?倘若不是這樣,我這會兒大概已經頭胎轉世去別的世界了吧!” 南瑾瑜抿唇,學著他的樣子板著臉,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忍俊不禁。 “你那張嘴……” 蕭琛搖頭,這丫頭不正經起來比誰都能瘋,一直以來他都只看到了她的弱小和脆弱,卻忽略了她其實想要成長變強的需要。 “沒轍了,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殿下你可要多擔待些。”南瑾瑜嘆了口氣,攤手靠在椅背上,一瞬不瞬的看著蕭琛道。 “嗤!你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提前給我上眼藥么?”蕭琛挑了下眉,直覺這丫頭心里沒在想什么好茬兒。 南瑾瑜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沖他翻了個大白眼,道:“親愛的秦王殿下,您這腦回路和正常人還真是不同呢!” 門外,夜影聽著打嘴仗說得正熱鬧的兩個人,一臉糾結的抬起手又放下,再抬起又放下,耽擱了約莫一刻鐘,也沒敲門進去,他本人瞧著倒是不急,看的人著急了。 “你杵在那兒干嘛呢?當你自個兒是門神啊?” 夜魅不知道是從哪兒飄出來的,整個人看上去又瘦了一大圈,與在燕京的時候判若兩人。 “嗯……我要進去。” 夜影瞧了一眼門里頭,依然遲疑不決。 叩叩叩! 夜魅毫不猶豫的敲了門,待到里頭應了聲,他便連看都懶得多看夜影一眼,自顧自推門進去了。 “……” 夜影嘴角抽了抽,撲克臉上帶著幾分惆悵,欲言又止跟了進去。 南瑾瑜和蕭琛鬧了有一會兒了,這會兒都在安靜的喝茶,見夜影和夜魅兩個冤家一塊兒進來,便饒有興致的打量他們。 “主子,被盜的災銀車輛已經盡數尋回,相關官員也都移交大理寺介入后續審查,淮南一帶的新人官員都在路上了,接洽基本上處理妥當。” 夜魅直截了當匯報了自己負責的相關事務,末了還往后退了兩步,似乎準備立馬離開。 “事情安排妥當便歇幾日,這陣子辛苦了。” 蕭琛聽完點點頭,后續進展順利說明東川府沒閑著不干活兒,不過虞大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態度改變,他也有幾分好奇。 “是,屬下領命。” 夜魅應道,躬身退出門外,絲毫沒打算搭理夜影。 “夜影你有何事?” 蕭琛瞥了夜影一眼,裝作沒瞧見他想轉身跟出去的樣子。 “咳!回主子,淮南軍領頭者盡數革職或是降職處理,少數殺人放火者按律處罰,朱大風和其余幾個都尉都移交東川府了,唯有禹王押解回京,聽候三司會審。” 夜影迅速交代完事情,眼神還瞟著門外。 夜魅這是出去了卻沒走?他還有什么事兒么? “行,我都知曉了,你也歇上兩天,放個小假。” 蕭琛彎了下唇角,看破不說破。 明年的侍衛大比他很期待啊,這種情形最后會如何還真是說不準呢! “是!屬下領命。” 夜影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快步轉身出去。 呆在一旁看熱鬧的南瑾瑜這下坐不住了,夜影前腳才走出門,她后腳便跟了上去,八卦得就剩下扒門縫兒看戲了! “你還沒走么?” 果然,夜影一出去就瞧見夜魅靠在門邊,手里拿了個熟透的梨子在啃,明明是那般粗魯的動作,他做起來看著卻莫名的十分養眼,真是見了鬼了! “嗯。” 夜魅瞥了他一眼,似乎多個字都懶得說出來,閑適的啃著手里的梨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樣子瞧著有些讓人心疼。 “還有事兒么?” 夜影駐足,撓了撓頭道。 “回首領的話,沒事兒。” 夜魅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往一旁的門板挪了挪,仿佛再說我又沒擋著你的道兒,你跟我較個什么勁呢! “……” 夜影嘴角抽了抽,撲克臉上有皸裂的痕跡,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了。 “首領是看上我這梨子了?改明兒讓小的們給你弄點兒來,我這兒沒有了,吃完了。” 夜魅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好拿這不值錢的冬梨懟他。 若是照往常的話,夜影那么缺心眼兒的性子被人誤會了,鐵定會黑著臉離開,只是今日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他不僅沒走,還湊到自己面前來,視線盯著他手里啃了一口的梨子。 “這不是還有一個?” 夜影眨了眨眼,瞬間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了,竟然找到了能與他聊天兒的話題。 “……” 夜魅蹙眉,頓時覺得手里的梨子瞬間不香了,不等吃第二口,夜影便將他手中的梨子拿走了,饒有興致的吃了起來,惹得他倒吸一口氣,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果然好吃。” 夜影邊啃梨便笑,見他震驚的模樣,越發確定自己做對了,搶了他喜歡的東西,他定然會與自己計較,要不然再這么下去,他倆兒的關系要僵成淮河里頭結的冰了! “好吃……你妹啊!” 夜魅忍不住爆粗口,氣得整個人頭暈眼花,不僅臉憋得爆紅,身體似乎還在瑟瑟發抖。 “呃……不就是個梨子?明兒還你一箱成么?你想吃什么我帶你去啊?夜白那小子說他最近太累了想吃板鴨,不如咱倆兒去鄰縣吃了然后打包一些回來給他們?” 夜影邊啃梨邊道,閑適的靠在夜魅身邊,還像以前一樣,兩人雖然偶爾不大對付,但是大事兒上始終是拎得清的,不會因為私人的利益鬧別扭。 “不必了,首領若是喜歡吃便吃了,當心噎死你!” 夜魅被他一連串的話氣得整個人都在發瘋的邊緣游走,若是以前他只覺得夜影不懂得人情世故是個呆子,自然也不明白什么兒女情長的東西,可是如今…… “唔,你這么說我好擔心,”夜影吃梨的手頓住了,撲克臉上浮現出幾分驚訝,手已經搭上了夜魅的脈搏,“脈象正常,就是真氣游走的有些過快,你這真生氣啦?” “呼呼呼!” 夜魅被他這波saocao作鬧懵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松開了他的手腕,毛手毛腳的開始摸他的額頭,甚至還將腦袋湊近了聽他的心率,簡直就是大型抽風現場。 “好了,沒事兒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些上火,一會兒去百毒先生那兒取兩幅清心丹回去,服兩天便好了。” 夜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得像模像樣的。 “噗……” 扒在門邊兒聽墻角的南瑾瑜直接笑噴了,捂著嘴含著淚走進內室蒙上被子狂笑不止,看得蕭琛都有些無奈。 夜魅嘆了口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道:“首領管得未免也太寬了些,我沒事兒,梨不用還了。” 說完,轉身就往樓下走,他想一個人靜靜,要不這樣下去容易生出殺人滅口的念頭來…… “為……啥啊?” 夜影摸鼻子,不明白自己哪個環節做錯了,心里頓時生出煩躁感來。 夜白小子給他出的主意也不靈啊,不是說那小子靠這堅持不懈的法子,和青衣言歸于好了么?為何到了他這兒就不行了呢? 夜影很惆悵,撲克臉拉得更長了。 “阿……嚏!” 西城門上正在分發正在物資的夜白猛地打了個噴嚏,瞧了一眼晴空萬里的天兒,裹緊了身上的斗篷。 “你怎么了?著涼了么?” 青衣循著聲音回頭,見夜白裹著斗篷揉鼻子,偏著臉問道。 “沒什么大礙,許是最近有點兒累了……” 夜白嘆了口氣,首領昨兒問他如何與副首領和好的事兒,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最后只能讓他試試自己的笨法子,也不知這會兒怎么樣了。 “去里頭歇會兒,這兒我盯著。” 青衣指了指帳篷里,心疼得不行。 自打月前呆在這兒起,他便沒有睡過一天好覺,尤其是首領與副首領都不在的時候,更是累的不想說話。 “那不行,你在里頭待著吧,過了今日便好了,首領說要請我吃板鴨,說不定明后日就能吃上了。” 夜白沖她擺擺手,娃娃臉笑得無比真誠。 “為何?首領突然請你吃板鴨,他不是最煩你占便宜讓他請吃飯的么?” 青衣忍不住搖頭,這小子總是仗著自己年紀小,便四處騙吃騙喝的,如今長到這年歲了,似乎還有人寵著他,真是叫人羨慕呢! “唔,許是因為我幫了他忙吧!可是說起這個來,我突然有點兒心虛。” 夜白眨了眨,壓低聲音道:“首領問我如何與副首領和好……” “噢,那你怎么教的?” 青衣怔了怔,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忍不住搖頭。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他請我吃板鴨啊,所以我就教他請副首領吃飯去唄,吃頓好吃的再喝個小酒不就和好啦?” 夜白撓頭,表現得一臉無辜的樣子。 “噗!你可真敢教啊!” 青衣搖頭,素來不愛笑的臉此刻笑得有些無奈,這禍害人的家伙,為了頓板鴨真是什么都敢教呢! “啊?錯了嗎?那怎么辦啊?我這都教了,要萬一……他倆兒不僅沒和好結果關系還惡化了,我的板鴨咋辦呢?” 夜白嘆了口氣,一臉崩潰道。 “你這話……可千萬別再首領面前提二次,也被提你的板鴨了,聽話啊!” 青衣拍了拍夜白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哦,我知道了,可是為什么呢?” 夜白陷入沉思,百思不得其解,一臉囧色道。 “因為,容易挨打。” 青衣搖頭,懶得再與他多說什么,忽然有些同情首領。 三日后。 厲娉婷的眼睛恢復得很好,夜里幻聽的奇怪聲音也消失了,整個人看起來活潑又開朗,整日里的笑聲幾乎整個驛站都能聽見。 “郡主你也太逗了!若是早些認識你該多好!” 厲娉婷笑得前仰后合,一邊抹眼淚一邊看南瑾瑜,也不管案幾前的蕭琛臉有多黑,完全無視他強大的氣場。 “什么時候都是最好的時候,不是么?” 南瑾瑜莞爾道,這位厲姑娘不僅有再生的異能,或許連幽默細胞都是雙倍的,聽她見冷笑話竟然能笑成這樣! 若是不看一旁冷靜喝茶的季凌風和黑臉的蕭琛,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有說相聲的潛質了。 “這倒是!娉婷多謝郡主救命之恩,他日有難,臨川府厲家,任憑郡主差遣!” 厲娉婷正色道,一本正經的朝南瑾瑜行了禮,而后不等南瑾瑜反應過來,便一把抱住了她,“吧唧”了一大口在她臉上。 咔! 蕭琛手里的狼毫折了,喝茶的季凌風也愣住了。 “郡主省得這么實在太好看,和我娘長得十分相似……所以所以……” 厲娉婷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兒,小心翼翼的對手指,皆是的聲音也弱弱的。 “噗嗤!我長得像你娘么?” 南瑾瑜欲哭無淚,她哪兒來這么大一個閨女喲! “是真的真的……我娘就是生得很美很美的,我娘去的時候我才三歲,如今已經記不住她的模樣了,實在對不住郡主,咳!咱們一邊兒大,我不該這么失禮。” 厲娉婷嘆了口氣,緩緩地垂下頭去。 “……” 南瑾瑜抿唇,想到季凌風說的厲娉婷口中說的死過一次便是在她三歲那年,她娘為了保護她沒了,她也被人用匕首穿透了心臟,最后卻活下來了。 “厲姑娘,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啟程了。” 季凌風見蕭琛雖然不悅但終究沒有責怪她,才松了口氣,隨即提醒她該離開的事情。 “噢……” 厲娉婷乖巧的點點頭,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抱著南瑾瑜的手,不想她卻跟著走了出來。 “殿下,我想去東川府。” 南瑾瑜鄭重其事道,其實這事兒她想了好幾日了,若是讓季凌風和厲娉婷回去捉賊固然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心里始終覺得不踏實,她想親手結束那個躲在暗處的定時炸彈,她討厭這種不確定的擔驚受怕的感覺。 “好,我陪你去。” 蕭琛抬眼看她,見她終究還是開口了,微微點了點頭。 整裝出發。 厲娉婷坐在馬車里,是不是回頭瞧后面那輛馬車,糾結的對手指:“我是不是做錯事兒了?” “沒有,你不必多想,秦王殿下這么做自有打算,咱們只需要按計劃行事便可。” 季凌風安慰她,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 臨川府刺史厲大人家中,嫡長子二人,嫡女一人,正房夫人仙逝后,刺史大人便遣散了家中妾室,無論如何也不肯在娶妻納妾,倒是難得的癡情種。 只是他沒想過這其中竟然有這般凄慘的事情,受害人至今都沒有從這里頭走出來。 “哦,聽世子這么一說,我便放心些了。” 厲娉婷點點頭,想到南瑾瑜對她好得不能再好的模樣,又道:“天晴郡主這么好,難怪你們會喜歡她,我若是個男子,定然也會……唔唔!” 不等厲娉婷將話說完,便被季凌風捂了嘴。 “噤聲!” 季凌風搖頭,見她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眉毛是女子少有的英氣劍眉,倒是顯得越發可愛。 “嗯。” 厲娉婷眨了眨眼示意她不會亂說話了,季凌風這才松開手。 “厲姑娘謹言慎行,郡主待你已是十分不同,日子還長著呢,日后說不定還會有機緣見面的。” 季凌風看著她搖頭,分明還是個孩子的模樣,卻偏偏善良得叫人心疼,只求她余生不要再遇到心狠手辣之人,過得順遂些吧。 一車之隔。 南瑾瑜和蕭琛兩人自然都聽到了前面厲娉婷的無心之言。 不等蕭琛生氣,南瑾瑜便抱住他的臉,有樣學樣的“吧唧”了一大口,親得蕭琛都愣住了。 “依戀的愛,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