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情真意切
完了完了! 南瑾瑜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腦子里閃過種種可怕的后果,最終歸于平靜。 “我與他也是最近剛認識,其實不怎么熟。” “敷衍?!?/br> 蕭琛睨她一眼,不打算繼續深究。 妖星降世的預言流傳了許多年,至今未能明示究竟是何意,欽天監也每隔幾年抽風一回,實際上含糊其辭不得其解,說的也不明不白,自是不可信。 “呵呵……” 南瑾瑜賠笑,覺得自己腦子已經累得翁的炸開了。 倘若這妖孽再繼續追問,保不齊她會實話實說,畢竟紙包不住火,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夜影領人將夜白送回秦王府,夜魅留下?!?/br> 蕭琛吩咐道,仿佛已經忘了剛才與南瑾瑜的話茬兒。 “青衣,你跟著去吧?!?/br> 南瑾瑜見青衣一雙眼睛都盯著夜白,直接將人打發走了。 “是。” 青衣聞言也不扭捏,將昏迷中的花娘交給影衛,隨著夜影離開了。 諾大的船艙只剩下三個人,南瑾瑜還躺在之前發現傀儡的位置,心里卻毫無恐懼感。 “主子,收網之時出了些變故,大魚沒露面。” 夜魅收了笑意,將他們圍堵之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聽得一波三折回味無窮。 南瑾瑜發現被拐的孩子和婦人都在最大那艘花船上后,夜影與他便差人去截人了,畢竟要掩人耳目還要防止打草驚蛇,弟兄們動靜也不敢太大。 直到最后火炮攻擊花船時,他們才一路追蹤著誘餌往北便去,卻不想那個名叫董佳梁的秀才沒有去找接頭的上家,反而在鬧市區撞上了熟人,直接被人劫走了。 “影衛傷亡人數呢?” 蕭琛并不意外這個結果,畢竟一早便被人設了個聲東擊西的圈套,連傀儡師都用上了,也算是大手筆。 “輕傷十五人,重傷一人?!敝貍莻€就是夜白。 夜魅如實道,心底缺憋著股氣。 他們合圍之后察覺到不對勁時便往回趕了,半道兒撞上青衣才知道畫舫出了事兒,再折回來已經來不及救人…… “遣人盯死董佳梁,主要是關注他是否與其余人往來,包括他身邊的所有人,定時來稟?!?/br> 蕭琛的聲音冷冷的,轉頭一看發覺南瑾瑜已經偏著頭睡著了,不由得嘆了口氣。 “影子已經派出去了,有動向會隨時回稟。”夜魅瞥了一眼南瑾瑜,欲言又止道。 天晴郡主與那個董佳梁是青梅竹馬,主子是知曉此事的,如今關鍵時刻,郡主也無需避嫌么? 蕭琛看出他神色異樣,卻沒有解釋的打算,打橫抱起累的睡過去的南瑾瑜,緩緩走出船艙,“回府?!?/br> 燕歸湖上的大火燒了大半夜,直至天明時刻才盡數熄滅,放眼望去熱鬧繁華的水上景象,一夜之間只剩滿目瘡痍。 驚天消息很快傳遍燕京:秦王殿下掌燈日在燕歸湖游湖畫舫遭襲被毀,受了重傷在府中閉門將養,天晴郡主隨即便領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在秦王府照顧。 夜晚宵禁查案,暫停夜市與鬼街交易,整個燕京一時間風聲鶴唳。 南瑾瑜靠在窗邊,百無聊賴的打量著池中的七彩睡蓮,手里捏著一把小石子兒,有一下沒一下的往水池里扔。 “郡主,前院有客人,您是否得空去看看?” 青衣立在大門外,奔走于南瑾瑜和夜白修養的院子之間。 “什么客人?”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知道蕭琛在下一盤大棋只是對他找借口將自己留在府上的做法不大樂意,旁的倒也沒什么大礙。 “永寧侯世子季凌風?!?/br> 青衣說的輕巧,對于世子爺在王府外面呆了多久才好不容易進來的事兒只字不提。 “哦,那我沒空?!?/br> 南瑾瑜不緊不慢道,說的跟真的似的。 那個芳心縱火犯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消息才過來的,總之她這個未婚夫重傷修養的閨中女子不便見他,至于為何蕭琛沒將人攔在府外,就不在她考慮的范疇內了。 “是,那奴婢這幾去回了世子爺的話?!?/br> 青衣轉身準備離開,面色顯然十分疲憊。 “青衣,”南瑾瑜一把扔了手中的碎石子,起身往外走,“你去夜白院中守著便是,我這邊你暫時不必管了。” “可是姑娘……這秦王府中并沒有別的婢女……” 青衣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實話說了出來。 在她來秦王府之前,這府上連半個女子都見不著,就連那廚房里每日吃的雞都是公雞! 這是夜白的原話。 “無妨,你遣人去國公府將綠梢喚來便是,店里暫時交給柳掌柜打理。” 南瑾瑜說的一派輕松,神色卻有些凝重。 昨兒夜里回來之后,她便沒聽到夜白的消息,據說百毒先生竭力救治到天明,人到現在還沒醒。 “是!奴婢這就去?!?/br> 青衣頷首,眼底透著欣喜和感激。 若不是姑娘縫合及時,夜白昨夜約莫就失血過多死了,縱使百毒先生醫術再高也無力回天…… “不急,我這兒沒什么要緊的事兒?!?/br> 南瑾瑜嘆了口氣,瞧著她已經消失在轉角的背影,不免有些唏噓。 昨兒后半夜發生的事兒她已經迷糊了,只記得在畫舫就睡著了,后面睡得不怎么安穩,倒也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沙拉沙拉! 南瑾瑜低頭想事情,邊踢著地上的鵝卵石邊往前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小院子外的花園中。 她住的院子還是先前來秦王府時住過的那個,不同的是夜影沒有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出了小院子便是蕭琛的主院,瞧著緊閉的房門,她又開始原地轉圈圈。 南小朋友的心里實際上有很多的問號,比如昨夜里她睡著之后,怎么回來的啦?她那滿身血污和臟衣服誰處理的啦? 再瞧瞧青衣那副衣不解帶憔悴的模樣,她心里多少也有點兒數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以何種姿態和心態? “郡主萬福!” 一道清麗的身影擋住了前面的視線,迫使正在踢石頭的人站直身體。 “免禮?!?/br> 南瑾瑜有些詫異的抬起眼,畢竟青衣剛說完這府上沒有女子,她面前就出來一位。 “郡主可是在尋秦王殿下?月娘恰好也在尋殿下,不知郡主可否代奴家轉達一下?” 女子正是無雙花魁其中的meimei,此刻已經換上了尋常衣裳,看模樣倒像是某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知書達理進退有度。 “你叫月娘?你找秦王殿下?” 南瑾瑜揉了揉眉心,原本好了幾分的頭痛似乎又開始有發作的苗頭。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故事,女人多了真是足夠搭戲臺子…… “回郡主的話,是的?!?/br> 月娘不明白南瑾瑜為何重復了一遍她的話,只覺得昨兒在花船上見到的女子與此時大不相同。 沒想到這天晴郡主本人竟然是個如此平易近人的主兒,原以為她還想著該如何取信于她,如今看來似乎擔心的有些多余了。 “喏,前面便是秦王殿下的寢殿,自請不謝啊?!?/br> 南瑾瑜朝前面的正殿努努嘴,一副你忙著我不打擾了的神色,轉身就準備往外溜達。 昨夜出的那些事兒還不夠他煩的呢,這會兒人都沒影兒,指不定忙什么去了,她才不會這般沒眼力見兒去找人,沒得給自己心里添堵。 “郡主……可是惱了月娘了?” 月娘提著裙裾,小碎步跑到南瑾瑜面前來,可以看得出來沒有刻意打扮,乍一看竟然有幾分柔弱的驚艷美感,一張臉精致美好。 不過作為一個穿越的靈魂,前世有種叫做素顏妝的東西南瑾瑜還是知道的,就算她不會,也不妨礙她見過…… “本郡主為何要惱你?” 南瑾瑜覺得無趣,抱著胳膊上下打量她。 月娘昨天顯露出來的喉結消失不見了,從頭到腳無論那個角度,站在她面前的人都是個女子,而且是個嬌弱得能掐出水來的眼花女子! “月娘聽聞……郡主剛與秦王殿下指了婚,如今殿下受傷郡主又奉旨在府中看護,必然是情真意切,是以奴家這般冒失求見,擔心郡主會不高興?!?/br> 月娘說話柔柔弱弱的,邊說還邊觀察南瑾瑜的神色,見她神色淡淡無甚波瀾,便以為她是個識大體的大家閨秀,心里松了口氣。 “唔,情真意切嘛……” 南瑾瑜摸鼻子,頓時覺得有些尷尬。 一來,蕭琛那個妖孽受傷一事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做給外人看罷了,所以這幾個字她著實擔不起。 二來,她莫名其妙睡醒了便接到了口諭說太后娘娘準了她留下看顧的情分,這口諭還是青衣轉達的,約莫也當不得真。 綜上所述,她似乎也不能說不高興吧,至少還不至于。 “難道奴家說的不對么?” 月娘問得小心翼翼,看南瑾瑜的臉色也十分盡心。 “對!你說的都對!好了,有事請便,本郡主還在忙?!?/br> 南瑾瑜拒絕了她的要求,她雖然不是什么小肚雞腸的人,自然不至于連見個面都吃醋,可她也不至于閑到領人去煩他。 畢竟,昨兒后半夜發生的那些事,她不記得不表示沒存在過,她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那妖孽,還是不要自己上趕著去找他了。 “啊?可是郡主……” 月娘的聲音忽然帶了哭腔,挽留般拽住了南瑾瑜的衣袖,一副想阻止她離開卻又不敢的樣子。 “還有問題?” 南瑾瑜想拂袖而去,可惜這月娘拽的緊貼得也近,她若是強行離開,想必會撞倒她之類的,讓影衛瞧見了著實不太好看。 兩人便這般僵持了約莫有一炷香,南瑾瑜感覺她幾乎要睡著了,才聽見月娘再次開口。 “郡主,算是奴家求您了行嗎?奴家見秦王殿下的確有要事?!?/br> 月娘抓著南瑾瑜的手忽然加了幾分力道,美麗的臉上也帶了幾分威脅之意,看得人不由得眉心緊蹙。 “讓開!” 南瑾瑜終于失了耐心,冷下臉準備離開。 哪怕是背對著主院的大門,她也能清晰的聽見外頭傳來幾人的腳步聲,想必是蕭琛回來了。 “郡主,求求您了,求您不要趕我走!我愿意給您做牛做馬,只求能留在秦王府,哪怕做個沒名分的通房!” 月娘的聲音忽然變了,哭得梨花帶雨雙眼紅腫,不等南瑾瑜反應過來,便狠狠的往后一摔,“噗通”跪在碎石堆上。 “呃……” 南瑾瑜眨了眨眼,反應過來自己被人套路的同時,瞧見了主院門口立著一大群神色見鬼的觀眾。 為首的自然是蕭琛,此刻他臉上的神色精彩紛呈,狹長的眸定定的看著南瑾瑜,頗有幾分震驚。 大豬蹄子! 不等他開口,南瑾瑜已經在心底暗罵了一句,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東西,隨隨便便瞧見個什么就當自己知道了全世界。 再看他身后那幾個家伙的眼神更惡劣,好像她是個不能容人的妒婦般,人家姑娘昨兒夜里剛死了親哥,今兒她便要趕人走,這無異于將人姑娘趕盡殺絕! “那個……” “那個……” 蕭琛和南瑾瑜同時開口,說出來的話竟然也一模一樣。 “秦王殿下!月娘見過秦王殿下!殿下萬福!” 跪在碎石堆上的月娘喜上眉梢,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忽然破涕為笑,膝行至院門口,堪堪跪在了蕭琛面前。 “起來吧。” 蕭琛繞開她,徑直走到南瑾瑜面前,見她依然保持著之前的震驚神色,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 “嗷嗚……” 南瑾瑜這才回神,痛得捂住額頭一臉震驚的看著蕭琛,再回頭看了看愣在地上的月娘,眨了眨眼。 “殿下息怒,此事與天晴郡主無關,皆是奴家不長眼,擋了郡主的道兒,才落得這個下場……” 月娘哭訴道,語氣情真意切。 這些話別說聽得眾人忍不住齊齊點頭,就連南瑾瑜自己都覺得似乎有道理。 “嗯,的確是你不長眼?!?/br> 蕭琛淡淡道,眼神都懶得遞過去半分,這只狐貍是昨兒被嚇傻了么?聲兒都不帶吭一下的。 “這……” 月娘震驚得無以復加,見秦王的視線始終停在天晴郡主身上,不曾已開過半分,心底忍不住叫苦不迭,她用錯了法子! “嗯?那個你們聊啊,我還有事,先告退了?!?/br> 南瑾瑜這才緩過神,心情萬分復雜,只想當場消失。 人家好歹也是個掌燈日的花魁吧,再不濟做個妾也是應該的,何至于做個通房? 再說了,她一個外人,算不得秦王府的主人,這種時候她在似乎也不怎么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月娘恭送郡主!” 月娘朝著南瑾瑜的方向恭敬地拜下去,郝然一副標準的送客架勢,不想下一秒就被打臉。 “上哪兒去?” 蕭琛冷颼颼睨了她一眼,抓了南瑾瑜手腕便往正殿去了,頭也不回的吩咐夜影幾人,“都散了,沒什么要緊事兒別進來煩我?!?/br> “是!” 夜影一行人恭敬行禮,臉上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不等蕭琛發話,夜魅便拎著地上眼睛瞪得像銅鈴的月娘走了,臨走還不忘堵上她的嘴。 紅顏果真出禍水,古人誠不欺我! 砰! 正殿的門被一道冷氣摔上,驚得南瑾瑜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呃……那個……人……走了!” 南瑾瑜有些語無倫次,想到昨夜里回來之后是這妖孽替她沐浴更衣的,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噬心蠱不能動情,無論是四姨娘還是江陽郡王都提醒過她,之前她是不信那些鬼話的。只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蕭琛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情,甚至沒有最起碼的喜歡,這是她不能接受的事實,卻早已發現自己彌足深陷無法自拔…… “本殿瞧著你倒是睡得不錯,還用功夫cao心別人的事兒?” 蕭琛睨著她,妖孽臉上看不出息怒來,涼涼道。 “睡得不太好,一直做噩夢?!?/br> 南瑾瑜實話實說,揉了揉僵硬的后頸,順便收回被她攥著的手。 許是累了的緣故,她睡得很沉,是以不知發生了些什么事兒,依稀只記得他們在說話,然后她便睡著了。 “夢魘了么?幾時起來的?為何不去尋我?” 玉白的手伸過來,搭在她額頭上,試了試不燙才又收回去。 “嗯……” 南瑾瑜依然覺得腦袋昏沉沉的,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迷茫,“起來一會兒了,吃了些點心,想著你大概有事兒,沒去打擾。” “我現在沒事兒了?你可有話要與我說?” 蕭琛拉著她回榻邊躺下,想到昨兒夜里她暈過去的事情,心底不由得后怕。 脈象正常體征正常,唯獨叫不醒…… “嗯,那什么,永寧侯世子走了么?” 南瑾瑜忽然想起來青衣說季凌風來了的事兒,認真道。 “你就惦記這個?” 蕭琛蹙眉,臉上浮現出幾分不悅來。 這只狐貍心里果然沒有他,平白無故的便將他推給別人,表現得未免也太鎮定了些? “唔,月娘她找你有事兒來著,我沒推她?!?/br>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覺得今日困倦異常,腦海中的記憶似乎忽遠忽近,搞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前世,哪些是正主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