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線索
田志廣眼睛一亮,表情興奮起來,“不知租金是?” 南宮瑾笑道:“我有條件。你如果租了船,必須購船引,從月港進出,向官府交稅,不得走私。船員你自己準備、損壞也由你自己修理,年租金八百兩,押金三千五。從月港到大明任何一處,都由我提供陸運,但你要支付相關費用。這幾天我都在這里,田先生有時間考慮?!?/br> “那如果決定,是不是去月港提船?”田志廣問。 “現在就可以拿走。但等我畫好祥記的紋樣,然后,第一站必須是月港,當然你可以用廣記船行的名義入港登記。” “那就是四千三百兩,我可以將船開走?”田志廣再次確認。 南宮瑾點頭,“是。但文書必須是由泉州府畫押的紅契,一年一簽。如果你私自改船、扣船,甚至違反約定,我都會提請官府將你全家治罪、下獄?!?/br> “這些條件并不苛刻。好,何時可簽約?”田志廣幾乎沒再細想,原本他提的五千兩,他自己都沒抱希望能買下遠洋船,“我不能離開南海,所以廣記會讓我兒子當船長,經營這條船?!?/br> “不再考慮下?” 田志廣搖頭,“不用了,我考慮了好幾個月。南宮公子所提的條件,已比我能想到的最好結果更好?!?/br> 南宮瑾點頭,“明天你來,我將契書弄好。不過,船要等我將文書拿去泉州府辦好紅契后,才能開走。船你可以挑,但如果你覺得這船有損壞,我不負責修理。簽約后,你就可以先修船、招船員?!?/br> “我明白?!碧镏緩V站起身,向南宮瑾深施一禮,“多謝南宮公子。田某先回去準備銀子?!?/br> 田志廣的事辦的很快,南宮瑾根本不想去猜他這么心急要船的目的,只要自己沒虧,還為月港拉了生意,那就沒問題。 不過,廣記做的很小心,明明自己花錢修船,也是托著泉州祥記的名義。南宮瑾明白他的顧慮,并沒反對。 但廣記再怎么低調,還是有些與田志廣相同遭遇的人找上了門。這么一來,船還沒出南海,就被租掉了三艘。 只是,南宮瑾做的這些事,終于引起了南海派的注意。 1 這天,他們三人處理了城外碼頭上的船只問題,剛回客棧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師娘!”姚芳渟驚訝了。 韓翠萍坐在店堂內喝著茶,連眼角的余光都沒飄她一眼。她身旁坐著個十多歲的少年,滿臉嚴肅的看著姚芳渟。 “師姐,回了南海為什么不回南海派?反而跟著這個男人四處閑逛?尚未成親的女子,不覺得丟人嗎?”少年質問。 姚芳渟在短暫的不安后,大方笑道:“韓師弟,好久不見。不知是偶遇還是特意相候?” 韓柏燾面無表情,“你還沒資格讓我們等?!苯又噶酥改蠈m瑾,“我和我娘來,是要通知你,大利商號的船都是我們韓家的,你若是再亂動,我們就告官!” 南宮瑾一愣,問:“你們是大利商號的東家?” “這個你不用管,你已經可以回泉州了。”韓柏燾努力做出一幅威嚴的大人樣。 南宮瑾笑了笑不理他,帶著姚芳渟和馮茉兒顧自點了幾個菜,吩咐送去房里,然后,看都不看母子二人直接上樓。 韓柏燾狠狠拍了下桌子,大吼一聲:“南宮瑾!” 南宮瑾更不理了。 韓柏燾跳起來,漲紅著臉,沖到樓梯口,指著南宮瑾怒吼道:“南宮瑾!我在和你說話,限你一個時辰內滾出南海!” 南宮瑾看著他,微微嘆氣,悠悠說道:“我不和沒禮貌的人說話。” “你、你……?!表n柏燾指著他。 只聽傳來韓翠萍冷冷的聲音,“我一直坐在這里,也沒見某個有禮貌的晚輩上前拜見?!?/br> 這兩撥人有吵架的意思,客棧店堂里原本坐著的二、三桌人,不知何時悄悄撤退了。 南宮瑾無奈,只得又走回韓翠萍面前行禮道:“小侄見過韓夫人。” “不必多禮?!表n翠萍擺了擺手,“二公子忙啊,到南海這么多天,連姚家都去拜訪過,怎么就忘了來南海派?” “這次來南海是有些事要處理,本想著離開前正式拜訪。沒想到這就遇到夫人了。”南宮瑾沒坐下,仍是一幅隨時要走的樣子。姚芳渟站在他身后,馮茉兒卻是在樓梯邊等著二人。 韓翠萍顧自說著,“有些人是學大禹治水,過家門而不入。當然了,女生外向,我不過是師娘,也管不著。不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奔則為妾,你們要想清楚?!?/br> 南宮瑾笑起來,“韓夫人說的是。不過,平陽南宮氏與南海姚氏的婚約仍在,本就沒奔這一說。前幾日,小侄也去過姚家拜訪,可惜家中長輩不在,本也想就婚約一事再細談,過幾日小侄一定會先遞拜帖,再約時間?!?/br> 韓翠萍撇了眼南宮瑾冷笑一聲,“行啊,這本就不管我們南海派的事。那我就看看憑你們平陽南宮氏,能不能娶的走了?!?/br> 南宮瑾心中不快,仍是微笑道:“韓夫人,小侄還要事等著處理,若是無事,小侄先行告辭?!?/br> “燾兒的話,就是我的意思。你是現在走,還是明天一早走?”韓夫人不看南宮瑾。 南宮瑾皺了皺眉,“祥記與大利商號有賣買文書,而且祥記已付清船款、拿到了船契。韓夫人所指何意,在下不明。” 韓翠萍轉頭盯著南宮瑾,“你以為憑你能從南海開出船去?” 南宮瑾笑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在下所做的一切均合大明律,韓夫人此話怎講?” 韓翠萍站起身,走到南宮瑾面前,微微一笑,“我不想把事做絕,畢竟和你爹也有點頭之交?!眰阮^看了看南宮瑾身后的姚芳渟,說:“選人還是選船,你二選一,我韓翠萍也是講道理的?!闭f完,對韓柏燾道:“走了?!?/br> 2 韓翠萍這么一鬧,倒讓馮茉兒更好奇了,飯桌上幾次想問,沒問出口。但南宮瑾像是沒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和大家商量著下午船上要處理的事,畢竟還有七艘船要開回泉州修整。從祥記調些人手來開船不是不行,只是要七艘船的人手,肯定沒有,若是學螞蟻搬家,也不知要拖到什么時候去。有了韓翠萍這一出,南宮瑾更想早些讓船離開南海。 “阿瑾是不理那位夫人的話了?”馮茉兒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 “選船還是選人?”南宮瑾笑起來,“她沒這權利吧。船是曾老板的,有馮姐在,我放心的很。至于人……?!蹦蠈m瑾看了眼姚芳渟,“娘家姓姚不姓韓?!?/br> 姚芳渟苦苦笑了笑,“師娘說的也不算錯,南海派對這里的影響極大,怕不亞于南宮氏在平陽了。” 南宮瑾看著姚芳渟,給了個放心的眼神,“我知道。這幾日與那些商號商議租船的事,也讓我明白一件事。南海派的影響巨大,但不是韓家。如果南海派是韓家的,怎么可能還有那些商號能在南海生存?” 姚芳渟點了點頭,“確實,南海一向是三家輪流做莊。那些商號不走,等的就是下一屆掌門?!苯又謬@了口氣道:“這也不容易。不然,董家也不會走?!?/br> 正說著,突然有人敲門,“南宮公子,有急件?!?/br> 門外是店內的掌柜,手中拿著封信,“公子,剛收到的,一看是急件就給您送來了?!?/br> 南宮瑾接過,隨手給了幾兩銀子,老掌柜千恩萬謝的走了。南宮瑾打開信,看了遍,表情奇怪。 “又出什么事了?”馮茉兒笑問。 南宮瑾將信遞給姚芳渟,“還記得你義父賬冊里的方子嗎?杜嶺寄來的?!?/br> 杜嶺的信不長,但語氣很急。那些方子乍一看,亂七八糟、治什么病的都有,但對著服用時間仔細研究,就有問題了。當然,這個問題只會出現在女子身上,如果服用者為男子,只是幾貼亂七八糟的藥罷了。因為,如果這幾貼藥在特定的時間混用,就會造成血流不止,嚴重的會出現血崩的癥狀,若是在孕期服用會有滑胎的危險。而這些藥方陸續開了三個多月之久,若真有此病人,必須立即停藥,不然會有性命之憂。 姚芳渟的表情嚴肅起來,猛的抬頭看向南宮瑾,“什么意思?” “或許,那些方子不是給你姐的?!蹦蠈m瑾胡亂說了句。 “是義父?”姚芳渟皺起眉,“是義父請了大夫開了這些方子?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也可能不是。梁將軍不是請了大夫,而是給了請大夫的錢。就像他一直有記給你每月三十兩銀子一樣,這銀子是給到南海派,或者說是徐葆深手中,畢竟徐掌門也是你jiejie的師父?!蹦蠈m瑾停住不再說下去了,這事涉及徐葆深,他不想姚芳渟覺得自己故意抹黑他。 姚芳渟似乎沒注意到南宮瑾的用意,順著他的思路說下去,“你的意思是,師父、或者是師娘請了大夫,開了這些方子,義父不放心抄了一份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