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二人仍愣愣的站在雪地上。

    “他們……，走了嗎？”姚芳渟緊張的看著遠處，大雪還在下，可是白茫茫一片已不見馬車，地上留下一串血跡和破碎木料。

    那七個人形黑影走了，但危險的感覺仍沒散去。南宮瑾不做聲，緊緊握著重暝劍，細細感覺身邊的一切，半晌沒任何動靜，“我們往回走，盡快到那個無人的部落。”

    姚芳渟點頭，跟著南宮瑾快步離開此地，突然問：“還記得天成衛外的那些怪物嗎？”

    “怎么？”

    “剛才那些人根本砍不動。”姚芳渟解釋。

    南宮瑾皺眉沉思。難道趙迎風在這里？如果這樣，那三千失蹤的明軍極有可能被這些怪物所害。正因如此，板升城里的貴族根本不知道有明軍深入，是白蓮教打的這仗，是趙迎風！但無論如何，從妥妥到大青山都不應該繞這么遠的路。難道真是魏朝歌？沒有證據不能亂說，這會使得大明在韃靼多年的經營毀于一旦。

    “天成衛之后，我在云夢山見過趙迎風。”姚芳渟繼續道。

    “云夢山？”南宮瑾不明白他們去云夢山干嘛。想到趙迎風看到她，兩眼放光的表情，心中就不太高興。

    “是，他們是兩個人，還有個女子。不過，那女子只見了一面就沒再見過，也沒介紹。他好像在找那些修仙人的典籍。”

    南宮瑾一驚。難道他真找到能讓人不餓不冷的辦法了？但血食又是怎么會事？還是說，根本不是趙迎風？

    天色漸漸暗下來，不知是已到傍晚時分，還是有更大的暴風雪即將來臨，無論哪種，這種天氣都不能被阻在野外。

    南宮瑾拿出指南針，再次辨別方向，“我們要快些走了，晚上必須到那個部落。”

    正說著，二人突然站定、神情嚴肅。大地有節奏的顫動，來自四面八方。南宮瑾從靴子里拔出小匕首交給姚芳渟，這絕不可能是六、七個人能制造出來的動靜。

    天更黑了，似乎這顫動在催促著黑夜的到來。震動近了，姚芳渟拉了拉南宮瑾向東面急走。這不僅僅是震動，已經能聽到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二人對視一眼，跑了起來。

    一個人影在南宮瑾背后擦過，不、不是一個，是十個、百個……。南宮瑾回頭，倒吸口冷氣，慌忙拉著姚芳渟向前狂奔。

    在雪天的夜晚，這支隊伍看不清裝扮，卻是整齊劃一，除了踩在雪上的腳步聲，毫無聲息的向前行進。

    陰兵過境！

    陰兵走的并不快，隔著大雪不知道人數。二人伏倒在雪地里，南宮瑾試圖看清那些人的衣著、長相，也不知是不是雪的關系，只看見一片深灰。

    “我跟上去看看。”南宮瑾小聲在姚芳渟耳邊道。

    姚芳渟一把拉住他，使勁搖頭。

    南宮瑾又躲了會，可是陰兵走的再慢，也會走完。南宮瑾等不住了，悄悄說：“沒事的，我馬上回來。”說著，不等姚芳渟反應過來，就直接向不遠處的陰兵追去。

    南宮瑾墜在那隊陰兵之后，不敢跟的太近，雖然他不信鬼怪，但見到現在這情形還是有些膽寒。

    一會后，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支陰兵沒了之前的氣勢。又跟了小半炷香，猛然發現，前面的陰兵正在一排排的消失。

    在最后排陰兵消失前，南宮瑾快步追了上去。

    地陷！正是他們找了一天的地陷。這處雪原中的凹陷像碗一樣嵌在大地之中，紛紛大雪中看不清多大、多深，只是覺得下面似乎有東西。或許，不過是他的感覺罷了。

    “阿瑾。”不知何時，姚芳渟也追了上來。

    二人站在地陷邊緣，并沒見那支陰兵。默默站了會，姚芳渟糾結了很久終于問：“現在怎么辦？”

    南宮瑾猶豫了下，說：“我下去看看。”

    “不要！”姚芳渟急忙拉住他，怕他會這么跳下去。

    “我去看看，不管下面有沒明軍我們都走。”

    姚芳渟搖頭，仍拉著不放，強調道：“那些陰兵也是在這里消失的。”

    南宮瑾又猶豫起來，就算這世上沒鬼怪，但如果是趙迎風弄出來的怪物，也已經很難對付了，更何況是整整一支軍隊。不過，這也增加了那支明軍就躺在坑底的可能。還是應該去看看，就是秋娘……。

    姚芳渟似是知道他的想法，狠了狠心道：“一起吧。”

    確實，站在坑外也不見得更安全，不過，二人并沒毫無準備就往下跳。大雪中，又走回之前遇見怪物的地方，將掉落一地的物資和木料從雪地里挖出來。

    火堆旁，姚芳渟把合用的東西打成兩只包裹，而南宮瑾則用馬車的破損木料做了兩副簡易雪橇。

    天早就全黑了，填飽肚子后，二人就背上包裹，穿上雪橇試著在雪地里滑行。滑行的速度比走路快太多，他們再次回到了地陷處。

    南宮瑾看著姚芳渟說：“一會上來可能比較麻煩，一直下雪……。”

    “我知道啦，你交待過了，雪太松，用這兩根棍子插雪里、踩實了向上走。”姚芳渟微笑著打斷他，“大不了一晚上也就出來了。之后我們滑雪離開吧，速度不比馬車慢。”

    南宮瑾深深看了她一眼，愧疚的說：“辛苦你了。”

    姚芳渟笑了起來，“你算了吧，要在這里站到天明嗎？走了。”

    這一笑像是驅散了寒意，南宮瑾臉上也帶上了笑意，“好，你跟上。”于是，一馬當先，向深坑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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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處地陷并沒想象中這么深，越往坑底地面越是崎嶇不平，巖石被大雪覆蓋，平添幾份不安全。南宮瑾停住，從背后抽出一根裹著油布的木棍點燃，見姚芳渟跟上，囑咐道：“這里不好走，小心。”

    火把照亮了坑底，不能一眼望盡，到處是被雪裹住的巖石，擋住視線。姚芳渟左右看了看，問：“怎么找？”在她看來，這處坑底好像不夠大，不像是能容納三千多人的戰場。

    這樣的地形也讓南宮瑾懷疑，是不是那個部的頭人看錯了，把崎嶇的巖石當成了尸體？還有，在此消失的陰兵去哪了？這里根本不像有通道。難道，真是憑空消失？另外，他真沒想過坑底的雪有這么深。

    “把雪挖開，只要露出一具尸體就能確定。畢竟有三千人，隨便一個地方都應該有。”南宮瑾肯定的說。

    姚芳渟聽他說完，看了看自己腳下。

    南宮瑾把火把遞給她，“從腳下開始吧。”拿出用破木板做的鏟型工具，這東西受不了太大的力，但鏟個雪問題應該不太大。

    南宮瑾認準一個點向下挖。半刻鐘后，身后堆起半人高的雪堆，半丈直徑的雪洞下，只露出巖石。

    姚芳渟蹲在雪洞外舉著火把為他照明，“這里好像沒。”

    南宮瑾停下看了看，伏下身，在雪洞周邊細細摸了遍，站起身，呆站了一會。

    “怎么樣？沒？”姚芳渟急問。

    “我們換個地方吧。”南宮瑾輕躍出雪洞。

    “好。”姚芳渟微笑說：“這次我選。”于是，帶頭走到坑底邊緣，“如果真有打仗、或是被當成埋尸地，靠近邊緣可能性會不會大？如果是從上面扔下來，扔不到中間。如果是打仗，上面人沖下來，會不會邊緣人也會多些？”

    南宮瑾抹了把臉，看著她笑起來，“有道理。”

    或許是有了第一次鏟雪的經驗，第二次做這事明顯快了很多，不過，結果仍是一樣。這次，南宮瑾索性讓姚芳渟下來，在這新挖的雪洞里升起火休息。

    “等天亮了，就往回走吧。”南宮瑾不知是失望，還是應該慶幸。

    姚芳渟點頭，“一、二不過三，一會我也去挖一個看看。”說著拿起那個木鏟試了試手。

    “我們挖了兩個坑，不會運氣這么好，兩次都是挖在空檔處？就算是空檔，怎么雪地里什么都沒，殘刀、斷箭、棋桿什么。我估計是那頭人看錯了。”南宮瑾拿了幾根rou干在火上烤了烤，遞給姚芳渟。

    姚芳渟咬了口，臉上帶著點疑惑的小聲問：“嗯，你說那隊，嗯，陰兵，去哪里了？”

    “不知道。”南宮瑾想都沒想就回道。

    姚芳渟很小心的問：“你覺得，陰兵是什么？是……鬼？還是其它什么？”

    “我不知道。”南宮瑾怕她自己嚇自己，笑道：“說不定是我們都看到了幻相，雪原上很常見。”

    “我之前在南海聽說過詐尸……。”姚芳渟像在回想那個詐尸的故事，心中害怕起來。

    “咦，雪好像要停了。”南宮瑾抬頭看看天，故意打斷她。

    “阿瑾，你說那支陰兵，會不會就是你在找的三千明軍？”姚芳渟卻沒被打斷，繼續著這個話題。但她看著南宮瑾的眼神里多少有些害怕，卻盡量控制住不表現出來。

    南宮瑾一愣，努力回憶之前見到的那支陰兵，可是只記得深灰色，見到的似乎只是一隊隊影子，連襲擊他們的那些人形怪物，好像都是面目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