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到齊的時候，南宮瑾正低頭在馮越拿來的圖上畫著什么。半晌，看著手中的那張圖，喃喃的說：“我就說怎么會這么眼熟，難怪……，趙迎風！”

    “主帥！”呂傲忍不住了。

    南宮瑾抬頭，像是還沒回過神，看著他們沒頭沒尾的說道：“天地乾坤大陣！我從沒想過他可以用人組陣。”

    “什么？”呂傲問：“是城外那些怪物？”

    南宮瑾點頭，“天地乾坤陣是個守陣，從不主動攻擊。所以，那些藥人始終站在那里。”

    “東、南兩面就這一百來個怪物，要我說十倍于他們的人，我們天成衛還是出得起的，直接打出去，還怕這一百來個怪物？”呂傲大聲道。

    南宮瑾搖頭，“乾坤陣變化多端，等你踩進陣里，眼里看到的就不是一百多人了。每個進陣的人都有可能成為陣的一部分，會成為殺自己人的助力。除非，每個人都能不溶入陣內……。”

    金建昌眼睛一亮，“主帥能破陣？”

    南宮瑾低頭沉思，半晌又焦躁起來。馮越打岔道：“主帥，不如先說說百姓的事。”

    南宮瑾點頭，放下手上的圖說道：“各位，我聽說天成衛地下有挖煤的坑道？”

    片刻寂靜，南宮瑾差點以為自己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事。金建昌和呂傲倒是興奮起來；丁雄輝可能年紀小了些，并沒聽說過這種事，神情有些茫然；只是張茂才一開始有些興奮，但想了想還是搖起了頭。

    “張將軍？”南宮瑾注意到了。

    張茂才苦笑一下，“主帥，坑道應該是有的，不過毒氣彌漫。再說，這有很多年了吧，也不知道還通不通向城外。”

    “張將軍知道在哪里？”南宮瑾追問。

    張茂才想了想搖頭，“主帥倒可以問問林飛，他是本地人。”

    “對噢。”金建昌笑起來，“我剛還在想，是誰和我說過他小時候鉆洞的事。主帥，林飛應該知道。”

    不到半炷香，林飛就被叫了上來，他現在已經換了士兵的裝束。見到南宮瑾，直接跪倒，“主、主帥。”

    南宮瑾還是那句，“天成衛下有坑道？”

    林飛愣了愣，不知為什么，突然想起之前南宮瑾宣布將陳柏水斬首時的一幕，現在陳柏水的首級還掛在城中。突然發起抖來，拼命搖頭，“不知，末將、不、不，小的不知……”

    金建昌起身，拍拍林飛，“別怕，沒事的。我記得之前你說過，小時候到處鉆，發現天成衛下有好幾個坑道，是不是？”

    “這個、這個……。”林飛完全不知道他們什么意思，更不知該不該答。

    南宮瑾道：“我們在想辦法突圍。說吧，說錯也沒關系，不過就是一個參考。”

    “是、是有……。不過，”林飛為難的說：“不過，有的有毒氣、有些可能堵了，都是很久前的事了，倒是有個大些的，不過不是坑道，是個溶洞，大是很大，肯定通不到外面。”

    南宮瑾直起了身子，“丁將軍。”

    “在。”

    “你帶林飛去找高先生。之前，高先生也說過坑道的事。你負責將這幾個坑道找出來，探探情況。”

    “是。”

    “還有，注意安全，還要回來守城。”

    丁雄輝看了看南宮瑾，微笑了下，大聲道：“末將領命。”

    南宮瑾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張圖，向大家道：“金將軍、張將軍、呂將軍，各門留五十兵卒，其余二刻鐘后全到校場集中。今天開始，所有兵士都要cao練戰陣。”

    “練兵？”張茂才反問了句，瞬間起身，直接向南宮瑾道：“末將領命。”

    金建昌倒是一臉驚喜，也起身，和呂傲一起大聲道：“末將領命。”

    南宮瑾看了看張茂才，解釋：“這時候，其實，我也不想折騰大家。不過，城外那個陣，雖然還沒想出怎么破，但可以肯定的是兵士必須要懂陣法，各方配合才有勝算。不管什么辦法，都要試一試不是？”

    “末將明白。”說完三人退下。

    馮越一直等著南宮瑾下令，南宮瑾看著他，半晌終于說：“有沒辦法再弄點吃的？就算是混個水飽也成。”

    “營里現在一天兩頓，糙米粥加些菜葉樹根。能殺的都殺了，包括軍馬。”馮越回道。

    南宮瑾長嘆一聲，“我知道。”

    馮越苦笑，“我還想向主帥建議，軍營里減到一天一頓，應該能多撐些時日。而且現在吃的，其實已經是之前的飼料了。”

    南宮瑾向椅背上靠了靠，小聲說：“到明天都兩頓吧，后天再減。”一會，又打起精神，也不知是問還是自語，“他們圍了這么多天，應該有吃的吧？”

    “搶韃子？”馮越脫口而出。

    “你說，我們晚上去沖個營會怎么樣？”

    馮越看著南宮瑾很久沒開口，“西、北面？”

    南宮瑾點頭，“兩支隊伍同時出城，突圍可能有困難，如果只是搶了再跑回來呢？”

    “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糧草在哪里，這么做會不會太魯莽了。就算搶來，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值不值得拿命換。”馮越不是不同意，只是覺得太草率。

    南宮瑾覺得心口有些悶，不知是累的還是餓的，小聲說：“困在這里也是要命的事。趙迎風是要我們降嗎？還是他有其它辦法收了我們所有活人？今天又不打了，到底想干嘛？”

    “試試也不是不行，不過就是，幾面城門都焊住了……。”說到這里馮越停下來，想了想道：“這下面有煤吧。如果有煤，高爐就能用。”

    南宮瑾也接了句，“我見過有人用煤煉出火油來，一點就著。”

    二人互視良久，馮越問：“是不是有可能……？”

    “應該有可能。”

    “那些坑道！”馮越即刻起身，“我去找高先生。”

    南宮瑾休息了下，起身去校場。

    北門的兵卒知道南宮瑾的規矩，很自覺的分成了十人一組，盾刀槍，每人手持不同的武器。這倒省心了，南宮瑾直接讓北門兵士按日常cao練，演練了一遍，又和四位將軍說明組與組之間的配合之法。一時之間，校場之上倒也演練的紅紅火火。

    馮越到高長靖處時，一群人正圍著一張手繪的圖討論激烈。有幾位老者年紀很大了，叨叨的在講往年的故事，好像沒人在聽。而林飛與幾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在大聲爭論著什么，一旁高長靖與丁雄輝很認真的在聽著。好在，他們沒爭多久就決定現場去看。

    馮越拉過高長靖，“高先生，如果有煤是不是能啟高爐？煉火油？”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高長靖，他急急叫來幾個師傅，帶著他們和馮越一起去看那幾個坑道。

    有幾個入口已埋死，說是很久前溢出毒氣死過人，在城里兜兜轉轉了很久，發現林飛說的那個大溶洞能進去，坑道倒是發現了一個能走人的，不過不知通向哪，按林飛朋友的說法，這個坑道應該早就坍塌，可能通不到城外，畢竟用來挖煤的并不考慮從另一頭出來。

    丁雄輝自告奮勇入內探查，點了提燈，拿著高長靖準備的足有上百丈長的布繩出發。

    坑道不大，并排走三人應該可以，高度也有一人高，洞口本有防護，但年久早已坍塌，坑道一直向下延伸。丁雄輝不知走了多久，卻仍是一直向下，兩邊壁上似乎有煤，他拿出小刀，挖了一塊。

    可是，繩子似乎到頭了，丁雄輝放下繩子做了個記號開始計步數。前面的路并不繼續向下，又向前走不久，發現洞壁塌了，爬過這塊坍塌處，前面還有路，竟有向上走的趨勢。又走了很久，發現到底了，但頭上好像有微微天光。丁雄輝盡量貼著洞壁向上看，但離地面還是太遠，完全看不出是哪里。

    外面的人等了很久，焦急起來。正商量著是不是派個人進去再看看時，丁雄輝出來了。

    “坑很長，繩子放完了，還走了三千二百七十二步，不過，不通外面，到頭了。一路都有向兩邊挖的小洞，應該是當時挖煤的吧。”丁雄輝說著從懷里拿出塊煤遞給馮越。

    林飛臉垮了下來，“這么說，就是……。”

    “不是不是。”丁雄輝道：“差不多快到底的一段應該很接近地面，有天光透進來，但可能還是離地面太遠，我看不到是哪里。”

    “有希望？”林飛開心起來，“這么說是有希望？”

    丁雄輝點頭。

    馮越把煤給了幾個工匠師傅，只聽他們說：“成色一般，不過啟高爐倒是沒問題。煉火油可能不行。”

    高長靖道：“如果是挖煤，不止這個坑道能用。”

    “不過，高先生、馮將軍，這個坑道有幾處坍塌嚴重，而且支撐不夠，我怕還會塌。”丁雄輝補充道。

    馮越對高長靖道：“能不能現在就開高爐煉火油？這個坑道按丁將軍所說，應該已經出了城，關鍵是還不知道地面上是哪里，如果要挖通地面，肯定有動靜。主帥的意思是，可以沖營配合，聲東擊西。不過，我們現在沒合手武器，將士如果沖營兇險太大……。”

    “所以，你要火油。”高長靖點頭，“這事先交給我們吧。最晚明天，能煉多少算多少。”

    “好，麻煩高先生了，一切小心。”馮越看看那幾個工匠。

    工匠師傅笑道：“馮將軍放心，我們之前都做過這些。”

    “多謝各位了。”說完，直接帶走了丁雄輝和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