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估計無緣
第二天,杜嶺雖然一臉憔悴、精神不濟,但還是聽南宮瑾的乖乖騎馬。好兒也戴上了帷帽,完全看不見樣子。 付青雙見到南宮瑾一點都不奇怪,笑了笑上車。南宮瑾見她居然不再是完全男裝,而是一身中性打扮,也微微笑了笑。二人一句沒說,卻是心領神會。 離德安城真的不遠,不管杜嶺找什么借口放慢速度,三天也到了。雖然這三天,杜嶺與好兒只有過遠遠的對視。 德安城門口,南宮瑾找了個無人的機會向付青雙交待,“一會進城,你下車看住杜嶺,我趕車帶好兒到她四哥家。” 付青雙點頭,“不過我覺得,既然由你送人,那我們最好是不進城。” 南宮瑾明白付青雙的擔憂,“可以,你看住杜嶺就成。”回頭只見一丈開外,杜嶺呆滯的盯著那個車廂。 南宮瑾走到車旁,將小廝和車夫打發了,自己接過韁繩上車。好兒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南宮先生,可否讓我和杜大夫說上一句?”嗓音沙啞。 南宮瑾沒回頭,緩緩趕車前行,“有什么話,朱姑娘可告知在下,在下轉告就是。” 好兒不再說話,過了很久,南宮瑾好像聽到了抽泣聲。 不知,付青雙用了什么辦法,杜嶺果然沒跟上來,眼巴巴的看著載著好兒的馬車進城,神情越來越凄苦。 景王府周邊早就布滿哨崗,南宮瑾能進,是因為在人群中早早看到了鄭夙,二人點頭示意。 南宮瑾一直將車趕到景王府門口,下車把韁繩交給迎上來的御林軍官,隨即退開。 一旁,有個太監模樣的人沖著車廂內小聲道:“公主殿下,請移駕。” 昭陽由太監扶著下車,抬頭看了眼景王府,只見大門上‘景王府’的匾額不見蹤影,輕‘咦’了聲問道:“景王殿下可在府內?本宮想見他。” 太監攙著昭陽,面容悲戚的說:“回公主殿下,景王爺三個月前已薨。” 昭陽愣了愣,猛然回頭,“你說什么?!” 太監哭道:“回公主,景王殿下已薨。” “四皇兄,四皇兄死了?”昭陽喃喃的重復著,突然甩開身后各人沖進景王府內。 王府內,早不是原來奢華、熱鬧的模樣,只留了幾個看宅子的奴仆,一切顯得異常蕭條。 奴仆們見昭陽沖了進來,紛紛跪倒高呼‘公主殿下’。 “帶本宮去景王寢殿。”昭陽站在那些奴仆面前命令。 可是,那些奴仆、下人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跪著不敢抬頭回話,京中宮里的太監匆匆進來,向昭陽行了一禮,仍是悲戚的說:“公主,景王無后,圣上已經撤番,此處不再是景王府了。” 昭陽愣愣站著,太監不停在邊上好言相勸。昭陽似乎什么都沒聽見,只覺悲從中來,跪倒在地大哭起來。 這可能是世上最愛自己的兄長了吧,會逗她玩、會給她講故事的人,總有說不完的話……。不知怎么回事,昭陽心中浮現的除了四皇兄,居然還有杜嶺。那個把自己當成啞巴,絮絮叨叨倒著苦水;明明騙了他,他卻還因為自己不是啞巴而開心;即使自己是個小乞丐,他還是會保護自己;醫者父母心…… 昭陽已不知道是在哭早逝的四哥,還是……。 ********** 景王府周邊幾條街早被清空了,鄭夙帶著南宮瑾,很容易就找了個無人的茶樓。 “我們打算過半個月就派人回土默川。”鄭夙不知從哪找來茶水,為自己倒了杯,問:“秋娘怎么回威遠衛了?” “這問題應該問魏朝歌魏副千戶吧。”南宮瑾一臉不高興。 鄭夙看了看他笑起來,也為他倒了杯茶,“干嗎?杠上了?” “以下犯上?不敢。”南宮瑾嘴里說著不敢,態度卻是輕蔑之極。 鄭夙笑的更開心了,來了興致,“來來來,說說。” 南宮瑾冷笑一聲,“沒什么好說的,我一向以仇報仇。” “喲,都結仇了,哈哈哈。”鄭夙更有知道的欲望了,“那家伙怎么你了?” “沒怎么,是我學藝不精,差點死他手里。”南宮瑾說的平淡。 “不會吧。”鄭夙的表情略夸張。 南宮瑾喝了口茶說:“我建議,最好再過些時日回土默川。這段時間,俺答汗在大抓漢人。你們新提拔的魏副千戶功勞不小,他現在進了白蓮圣城,有沒和趙全搭上不知道,但肯定搭上了其他圣使,比如郭恒。” “嗬,姓魏的還挺厲害嘛。”鄭夙表情很意外。 南宮瑾又冷笑一聲,不再繼續談魏朝歌,“另外,白蓮教好像在試一批藥人。就是那種不吃不睡都沒事、受傷不會痛的,不過目前沒成功。有藥交給杜嶺了,他會研究。” 鄭夙一臉茫然,“等等,你說什么?藥人?干嘛用?” 南宮瑾斜眼看看他,“幾個月不見,你蠢了?當然打仗用啊。你想,以后韃子兵打仗不用糧草、不睡覺、受傷了也沒事,還打得贏?” 鄭夙奇道:“他們打仗本就不帶糧草。現在說實話,我們已經很少能打贏。” 南宮瑾愣住了。鄭夙說的有理,韃子又不蠢,花這么大財力、物力做藥人干嗎?于是,若有所思的說:“不是打大明……。” 鄭夙極有深意的點頭,學他剛才的語調,“幾個月不見,你果然又聰明了。” “俺答汗想干嗎?” 鄭夙邊想邊說:“這個嘛,他雖是黃金家族直系,卻輪不到他繼承汗位……。”說到這里停下來,二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南宮瑾問:“有件事,能不能問問欽天監?這幾年北面是不是越來越冷了?是不是會一直冷下去?” 鄭夙聽了他的話,仔細想了想還是不得要領,“什么意思?現在是二月,下雪也正常。” 南宮瑾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北面越來越冷,那極北之地會越來越不適合生存,那里的人為了活下去會往南遷。但南面并不是無主之地,無論是韃靼、還是我們大明……。” 鄭夙一愣,沖口出,“你是指……仗會一直打下去?” “還不止,你覺得我們大明會不會也越來越冷?如果有一天京師也冷的像極北之地一樣,我們吃什么?”南宮瑾想到那本記著下雪、結冰的手冊,還有趙迎風說的話。 “你說的是天災?”鄭夙想了想,搖頭,“杞人憂天了吧。” “所以才讓你問問欽天監嘛。” “好吧。”鄭夙真覺得南宮瑾是想太多了,有些敷衍的答應了。接著,又笑著問:“有了我們魏副千戶,你暫時是回不去土默川了?” “什么叫回不去?既然你們覺得他可以試試,那就試試唄,我讓他。”南宮瑾給了個假笑,“再說,我不認為姓魏的能成功。” “噢,你知道他想干嗎?”鄭夙試探的問。 “刺殺趙全?他不行,若是聽他的派兵深入……,”南宮瑾搖頭,“也不行。” “那你行不行?” “不行。連他兒子都打不過。”南宮瑾說的很直接。 鄭夙又笑起來,“你真是……哈哈,好吧,我什么都不說。那個,錢大人讓我問你,泉州你打算怎么辦?” “唉,還沒到三月份,不用這么急吧。反正我暫時不回土默川,這就去辦。”喝了口水,又道:“我想讓杜嶺暫時回莊家堡,好好研究下白蓮教拿回來的藥。” 鄭夙看著南宮瑾,“不是平陽嗎?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莊家堡還是平陽,都可以給兄弟們看病,從路程上來說,莊家堡還離京城更近些。” 鄭夙好像很了解的點點頭,猜測道:“你,和家里鬧翻了?” “管你屁事。”南宮瑾沒好氣的說。 “那就是了。因為,你兩個侄子?”沒等到南宮瑾的回答,鄭夙繼續很了解的模樣,“唉,現在不自由、麻煩事還多。” “第一,魏副千戶解了杜嶺的職,文書我這里一份、他收了一份。第二,我就打聽下,那位公主殿下,后面怎么處理?” 鄭夙一臉吃驚的樣子,“什么?哪有他說解職就解職的?你們又不歸他管,我沒弄錯的話,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你們的上官,就算要解杜嶺的職也該是我鄭副千戶。” 南宮瑾一臉不高興的說:“文書我還是放著,哪天不高興了,我自會為杜嶺解職。” “魏朝歌發神經,你也跟著?文書給我,正好這里事完了我要回京,也讓錢大人看看,該不該解杜嶺的職。”鄭夙說完,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笑,南宮瑾拿出文書。 “那,那位公主殿下呢?”這個問題,南宮瑾是為了杜嶺問的。 “唉,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宮里是想瞞了此事,讓公主下嫁齊大公子的。至于瞞不瞞得住,還是其它什么……,反正不歸我們管。” 南宮瑾點頭,估計照此,杜嶺和好兒兩人應該還是無緣了,“行了,沒事我就先走了。土默川的情況,你們要重新派人的話,最好問下秋娘。我這就到泉州,讓錢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