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救人
這間鋪子還是原來的樣子,門口一間木棚,鋪門緊閉,沒透出任何燈光。 南宮瑾朝木棚里看了眼,里面擠滿了人,睡的正香。照杜嶺的性子,恐怕打死他,都不會和人擠一起睡。 南宮瑾想了想,并沒叫醒那些人,繞到后門翻進鋪子,仔細查看了每間房。沒人,難道又猜錯了? 站在基本被搬空的店堂內,想了很久。如果他不在這里,那就難找了。現在更擔心的是付青雙。如果沒杜嶺,真不知土默川的蒙醫、漢醫有沒這醫術?只能試試了,多找幾個或許行。 南宮瑾再次從圍墻躍出鋪子,突然想到什么。剛才他也是這么進的,并沒走門。那天搬家的時候,他們沒告訴魏朝歌后門還有把備用鑰匙,而杜嶺是知道后門的備用鑰匙放在哪的。 南宮瑾走到后門口,門果然沒上鎖,輕輕推了下,沒開,門應該是從里面鎖上了。杜嶺在! 南宮瑾再次從圍墻躍進后院,站在后院仔細回想。剛才,房子里都找過,確實沒人,沒找過的只有馬廄。 馬廄不大,沒馬,里面漆黑一片。南宮瑾輕輕喊了聲,“杜嶺,是我。”突然聽到陣沉重的呼吸聲。“杜嶺?” “你、你,怎么才來!”杜嶺的聲音很輕,帶著急促的呼吸和哭腔,從馬廄的稻草里鉆出來,見到月光下,站著的真是南宮瑾,杜嶺眼淚涌了出來,是傷心、委屈、害怕,“我、我聽到聲音,以為是壞人,一直屏著氣。你,為什么才來?” “你沒事吧?”南宮瑾上前輕聲問。 “我、我真的沒殺人!”杜嶺竭力壓低聲音,哭著說:“我真的沒有,他們冤枉我!” 見他這樣,南宮瑾有些心軟,把他從馬廄里拉出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稻草和馬屎,伸手擦了下他臉上的淚,“我信你,別哭了。” 杜嶺更止不住了,低聲哭泣,拉住他衣袖小聲的哽咽,“我、我想回家。” “好。” 杜嶺聽他這么說完全不信的抬起頭,“你、你說可以回家?” “付青雙受了傷,治好她,我們就回家。” 臨走前,南宮瑾從房里找了幾件衣服打了個包。一路帶著杜嶺悄悄潛回小鴿子的住處。 小鴿子一直沒睡在等他。而當杜嶺看到付青雙時,早已不是那幅哭哭啼啼的表情,嘴里嘮叨著什么,仔細檢查。南宮瑾拿出小鴿子的那包藥,放在桌上,讓杜嶺用。 “啊!”杜嶺像被什么嚇到了,向后跳了一步。 “怎么了?”南宮瑾放下手中挑碳的棒子,走到他身后。 杜嶺猛的抓住南宮瑾的手臂,一手指著付青雙,滿臉驚恐的說:“他、他、他……,他不、不……,他……。” “她是女的你就不救了?”南宮瑾看著還在結巴的杜嶺,“你是大夫!” 杜嶺愣住了,半晌喃喃說:“你、你,知道?” “你以為是誰給她包扎的?”南宮瑾等他冷靜了下,問:“她傷的怎么樣?” “傷的有些重,有沒有傷到要害還不太好說。”說到傷情,杜嶺總算不結巴了,“我要些藥、還有器具。傷口太深,你這么處理不是不好,但只能暫時應付。” “寫單子給我,我去弄。還有那包藥,你先看看能不能用。”頓了頓,嚴肅的說:“我不要她死。” “明白。” ********** 南宮瑾拿著杜嶺的單子,直奔把漢那吉的府邸。 既然他在王帳,那他的住處應該也沒多少人。和他混了這么久,對把漢的府邸,怕是比平陽自己家還熟。 杜嶺也沒閑著,不僅把自己弄干凈,還和小鴿子一起做好了準備。好在,杜嶺要的東西并不太多,南宮瑾大包小包帶回來了一堆,除了杜嶺要的,還有些其它覺得可能有用的。 不過,南宮瑾拿回東西后,杜嶺卻不讓他進房,嫌他太臟會影響付青雙的傷情。不得已,南宮瑾只得在邊上塌了一半的房子里,燒水洗澡。之后,一直在門口等到天亮。期間,幫著煎了藥,還熱了熱從把漢家順手拿出來的吃食。 天亮了,小鴿子頂著黑眼圈跑出來,“洛大哥,有吃的嗎?” 南宮瑾拿起只饃,塞了好幾塊羊rou遞給他,“剛熱的。”又打了碗菜湯,“快吃吧。” 小鴿子狠狠咬了兩口。 “里面怎么樣?” “杜大夫說,傷處雖是要害,但運氣好不深,不過,恐怕還是要回中原才行。”幾口吃完手中的饃,喝了幾口湯,“里面不能沒人,我去換杜大夫。”又匆匆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杜嶺跑出來,“餓死了。”拿起碗里的饃就啃。 南宮瑾給他打了碗湯。 “對了,你做些合她吃的。盡量稀些,米湯什么的。” “好。” 杜嶺又抓了幾塊rou塞嘴里,“等她好一些,馬上回中原。到時候,你送我們回莊家堡。” 南宮瑾沒答。 杜嶺看看他,小心的說:“那個,我想回莊家堡……。她傷成這樣,最好還是跟著我。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越說越輕。 南宮瑾點點頭,“好。”見杜嶺大口吃喝,遞了塊rou給他,問:“那塊牌子還在你身上收著?” 杜嶺被問的摸不著頭腦,“什么牌子?” “我想辦法讓你去了那個身份。” 杜嶺愣愣的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我想過了。你是大夫,這些事本就不是你自愿。如果你愿意,現在就可以解職。把牌子給我。”南宮瑾表情誠懇。 杜嶺放下手中的碗和吃了一半的饃,并沒拿出牌子,而是默默站了會,問:“你是開除我?” “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帶你回莊家堡。” 杜嶺盯著他,“你還沒回答,是不是開除我?” “你不用糾結這個,總之我會想辦法,以后也不會有麻煩。”南宮瑾也看向他。 “我哪里做錯了,你要開除我?九夫人不是我殺的!你說你信!你讓我找公主,我很努力在找!因為我沒告訴你承鈞的事?我當時說了回的,是你說沒時間了,先到土默川!現在你要開除我……?!”杜嶺急起來,為自己辯護。 “我沒說你錯了,只是這些事太危險,你不合適……。”南宮瑾壓低聲音解釋。 “我哪里不合適?我自己從王帳逃出來的……!”杜嶺聲音越來越響。 南宮瑾繼續壓著聲音道:“如果不是把漢放你,你以為你能逃出來?” 杜嶺側著腦袋盯著南宮瑾,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南宮瑾,你就是個最壞最壞,最讓人討厭的壞人!我不會把牌子給你!是錢大人給我的東西,我不會給你!”轉身要出門。 南宮瑾一把拉住他,“韃子兵到處在抓你,你現在出去被抓嗎?” 杜嶺狠狠甩了甩手,卻沒甩開他,生氣的說:“你找我只是因為付青雙受傷了,現在她不會死了!你明明說過,我進了王帳你每天會來,結果呢?你從來就沒管過我!我被人欺負、被人冤枉……,現在、現在成了殺人犯!你開心了!反正,你就是覺得我沒用,一直討厭我!” “你說什么?”南宮瑾又好氣又好笑,“我只是覺得這些事對你太危險了,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要是沒保護好你呢?就像這次。我想把漢應該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不然他不會放你。” “你不是和他很熟?”杜嶺沒好氣的說。 南宮瑾嘆氣,“把漢不是看起來這么幼稚。如果九夫人真是你殺的,就算他和九夫人之間再有矛盾,我敢說他不會放你,也不會放過我。” 兩人默默站了半晌,南宮瑾開口道:“這樣,你和小鴿子熬了一晚上,也很累了。一會我做好面糊什么的,換你和小鴿子。反正你說的,付青雙也不會死了,是不是?” “她不會死,只是沒這么容易好。”杜嶺強調。 “知道。”南宮瑾點頭,“那件事,我剛才只是問你愿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那回中原再說,你也好好想想。”見杜嶺又撅起嘴,“再吃點吧。”放開他,“我去給她做吃的。” 杜嶺又站了會,拿起饃繼續吃起來,見南宮瑾忙著做面糊,小聲說:“你弄好了,把手洗干凈,別臟兮兮的進去。”喝了口湯,想了想說:“我發現,九夫人有孕了。” 南宮瑾怔了怔。 杜嶺繼續,“這之前可能時間太短不顯,但她身上有一直說不明白的毒。我擔心她會坐不住胎,也可能會生個畸胎出來。” 說到毒,南宮瑾想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東西,到一堆衣服里去找,又問:“你和她說過,她有孕了還中毒?” “她……。”杜嶺表情很為難,“你知道的,她一直很……亂來,所以我告訴她,她有孕了,想她能檢點些,不然月份這么小會沒的。” 南宮瑾終于找到個包了好幾層的紙包,交給杜嶺,“這是毒藥,會溶于水。你有空的時候,看看是什么東西。還有,你說有沒可能有種藥,能讓人不用吃喝,還不畏寒暑?” “辟谷丹?”杜嶺猶豫著問。 “真有?” 杜嶺搖搖頭,“那是道家的東西,我也沒真見過,不過,我覺得不可能,但也說不好。你說,這世上有沒神仙?” “不知道。或許,你手上的就是辟谷丹。” “啊?!”杜嶺瞪大眼睛。 “我就隨便說說,按現在的情況看,應該還是毒藥。” 杜嶺小心翼翼的放好。 “后來呢?九夫人知道有孕了之后?”南宮瑾洗了洗手,又繼續做面糊。 “她好像很驚訝,也不是很信我說的,叫了她信得過的蒙醫來看。看了好幾天,反正她沒來叫我,那幾天也沒亂來。再后來,她的侍女來,說是九夫人叫我,每次都是這個侍女來叫我,我就去了。那個侍女沒進房,我叫了幾聲,九夫人都沒理我,我見她躺著就上去看。我看她臉色很不對,鼻子里隱隱有血痕,所以我看了下脈,發現她死了,都已經冷了。這時,這時,那侍女叫了很多人進來,說是、說是我殺死了九夫人。我、我嚇呆了,他們抓住我,把我關進一間房里。到晚上,我發現房門沒鎖,就跑了。我見到巡邏的士兵,見到就躲起來,一直跑出王帳。后來、后來,我到處躲。天亮了,想回客棧找你。但、但路上好多好多韃子兵,實在沒辦法,想到原來的鋪子外面有個棚,晚上不會太冷,所以就去了。結果發現那個鋪子沒人,再后面,你就知道了。” “你覺得九夫人怎么死的?中毒?” “我沒看清,他們就進來了,不過,感覺應該是中毒。” 南宮瑾想了想,又問:“和九夫人有關系的人中,有沒有漢人?” “我見過的人里,沒。”杜嶺看著南宮瑾,有些著急,“我要進去了,你還有問題沒?” “暫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