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雙的面前又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但那位白袍人只做了個請的姿勢，說是里面是禁地，只能他自己進去。付青雙暗自估量了下，雖然不知前路是什么，應該還不至于逃不出來。正猶豫間，身后居然傳來趙全的聲音。

    “付先生到了。正好，我們一起進。”

    所有的隨從都在通道口停下，趙全笑著帶付青雙進入。通道點滿火把，走不到幾丈就要轉個彎。付青雙暗自留意，似乎這些彎道都是為了故意拉長距離，走了幾刻鐘，面前是一扇生鐵門，趙全拿出鑰匙開了鎖。付青雙不解，這只是把普通的鎖，外加一條看不出機關的通道，這禁地很隨便。

    鐵門又厚又重，趙全用了很大力氣推開。進了門，是個巨大的深坑，四周是百丈陡峭石壁，抬頭直見藍天。而他們就在這深坑底部，光線照不到整個坑底，在可見的范圍內沒有任何生命，整個空間內，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臭味。

    坑底沒有路，付青雙向前隨意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腳下似乎踩以了什么，低頭查看。

    手！一只腐爛了一半的手，而這只手的另一端還在土里。再放眼望去，這坑底布滿影影綽綽的肢體。瞬間想到，這空氣中的惡臭是什么！

    “尸氣？！”付青雙沖口而出。

    “付先生說的沒錯。說是禁地，不如說是墓地，埋的都是這五、六年來試藥死的人。”趙全的話，似乎很無奈，“這么厚的門、這么長的通道，就是怕臭氣透出去。”

    “為什么不燒掉？”

    “唉，風兒說，可能有用，我也沒想到會越埋越多。最近，又埋了二百人進去。”

    付青雙心里一拎，一陣惡心。這里通著大青山中的地下水源，難道說、難道說……。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要吐出來了，還不知道尸體上的毒會不會溶入水中。于是，轉頭嚴肅的對趙全道：“趙先生，如果這里不處理掉，你身上的尸氣永遠不會散。”

    趙全皺皺眉，“先生是說這里……。”

    付青雙嚴肅的說：“大青山本是塊風水之地，在此處埋尸，又如此巨大，早就讓整座山變成了惡地。趙先生是當頭之人，此惡必首襲先生。目前，只是尸氣盤旋不去，若是再過些時日會如何，付某只能說，趙先生自求多福吧。另外，此山腹中是不是還有藏污納垢的血污之地？趙先生如真信付某，不如一次帶付某看過，付某才能給建議破局。現在，如果先生要談，先離了此地，不然，趙先生身上龍氣要不保了。”

    趙全一驚，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直接帶著付青雙離開。

    走出通道，趙全遣散了所有隨從。不太放心的對付青雙道：“先生，此地是有幾處試藥之所，只是，恐怕先生會……。”

    “看了再說。”付青雙直接打斷趙全，伸手讓其帶路。

    付青雙跟著趙全到了另一處石室，不過這里倒不是禁地。推開門就是濃重水氣，夾雜著藥味，石室里又有兩扇門。打開一扇里面是一池能容納幾十人的浴池，現在里面坐了二、三十人，一個個閉著眼，生死不明。池水渾濁，似是土黃色，不少地方有著大片暗紅，冒著霧氣，不知池水溫度。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有幾個白袍人，將一個男子從池里撈起。男子雙眼緊閉、混身血紅。付青雙親眼看見，那男子一大塊頭皮，帶著頭發落到水里。

    付青雙不愿再看，退出，又進了另一扇門。門上掛著厚厚棉簾，一連五道。每進一道，溫度就明顯下降。五道門后，已經可以看到地上結著的冰霜。

    “此處，原本是做冰窖的。不過現在……。”趙全解釋道。

    付青雙點頭，向里走。這是一個冰封的石室，面積并不大，里面也有一口池，池里是即將結冰，又沒完全凍住的池水。可惜，這池水也不清澈。里面的人只有七、八個，只是個個凍的發紫，不知死活。付青雙看不下去了，直接離開。“還有？”

    趙全見付青雙面色不善，不好意思的笑笑，“有是有，先生不看也罷。不怕和先生直說，我們只是想煉出耐寒耐饑，完全聽命的軍隊罷了。”

    “付某明白趙先生要得天下的決心，但這種做法與龍氣、天道相背。”付青雙心中有氣，就算自己也殺了不少人，但絕沒用過這種殘忍的手法。夫人從小教他，殺人可以，但要給人干脆，不然是要折福報的。

    趙全點點頭，“先生，還是和我去白蓮小筑喝口茶吧。”

    似是感覺到付青雙對這個山洞的厭惡，趙全的白蓮小筑是在山洞之外的一片蓮池邊上的茅屋，可惜冬天沒蓮花。

    茅屋里，趙全親手搗了一壺奶茶。付青雙拿起茶，只在唇上碰了碰，總覺得有一股尸體的惡臭味。

    趙全苦笑了一下，“先生是看到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到現在還是沒煉出想要的藥。這次本以為成功了一半，所以才交給大汗讓其試藥，誰知又出意外，連風兒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付青雙搖搖頭，“我不管藥的事。于我而言，是先生身上的尸氣和龍氣。尸氣不處理，定會害人害己，萬事不成。而龍氣本已飄渺，再受此侵襲，必將不存。現在，就看先生了。”

    趙全正色道：“讓付先生看這些，本就是信先生所言，還請先生教我。”

    “先凈化那塊尸xue。燒了尸骸，將骨灰撒到草原，整個尸地用大火焚燒。我會在此布陣聚善靈、祛惡靈。”

    停了半晌，付青雙并不再說。趙全忍不住道：“之后呢？”

    付青雙微微嘆氣，“本來大青山可以造個龍xue，養先生龍氣，現在……，要找真龍之氣來溫養先生的龍氣。”

    “真龍之氣？”趙全盡量不顯急迫的問，“這真龍之氣又在哪里？”

    “世間的真龍不多，卻也不少，黃龍、白龍、黑龍……。”付青雙有深意的笑笑。

    趙全也笑起來，“就算不少，趙某也沒見過。”

    “土默川倒是……，勉強要說有，那俺答汗身上的是麒麟氣，雖不是龍氣，也有些效果，至少不會讓先生身上的氣繼續消散。”

    “那要怎么做？”

    “最簡單的，就是和他多多接觸……。”付青雙笑起來，“難怪這么個情況下，先生的龍氣還在。當然，這只是權益之計。之后，就是收集真龍之氣來補先生。這個，我會去找。只是這期間，先生不要再進這大青山山腹，不要在這大青山內埋尸。”想了想，覺得就這樣忽悠，好像簡單了些，怎么也要加點，顯得自己重要吧。于是，又說：“要散尸氣，我還要煉些藥，再在這大青山幾處布陣。”

    “煉藥？這山腹中倒是有幾處煉藥的丹爐，先生要什么材料，藥房中應該也有。”

    付青雙搖頭，“你這里的不能用。我天罡門有自己的法門，至于煉藥的材料，也不是世俗之藥。”接著又吩咐道：“明天開始，我帶我的藥奴去山里找材料，不過，大青山我畢竟不熟，能給個向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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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付青雙又提出要求看了趙全家。趙全住的很簡單，除了趙迎風一個兒子外，就沒家人。

    等看完這些已是下午，趙全帶著付青雙略略參觀了下圣城的繁華之處。回山頂小院，南宮瑾已經在了，正啃著窩頭，喝著羊湯。

    付青雙對這種難以下咽的食物沒一點好感，這位二少爺好像什么感覺都沒，吃的歡快。

    “你這是餓一天了？”

    南宮瑾抬頭看看他，“有得吃就吃點，別挑。”

    付青雙在地上隨便劃了幾個字‘有事商量。’

    南宮瑾笑了笑，指指門外大樹，嘴里卻說：“天黑了，昨天你霸了整個炕，今天換我睡，你坐。”

    “隨便。”付青雙說著，用腳抹去地上的字。

    “你不喝點？”

    付青雙看著這罐湯，不知道怎么又想到那一洞的尸體，一陣惡心，搖頭，“不愛。”

    天漸黑了，南宮瑾不點燈，喝完最后一口湯，抹抹嘴，慢慢悠悠起身，出門走到樹林邊，幾個縱身已坐到一棵大樹的樹頂。

    “靠，可以來這里聊天，昨天干嗎還寫字？”付青雙也躍上樹，在他邊上坐下，一臉的‘你耍我啊’。

    “昨天也沒什么說的，今天嘛，明顯寫字不成了。說吧。”

    付青雙沉默一會，“明天我們進山，我和趙全說找材料布陣、煉藥。”

    “我建議你不要跑，這里畢竟是土默川，跑也跑不到哪里，畢竟趙全沒懷疑你。”

    “我沒說要跑，唉，已經和趙全說了離開的理由，但要把他那一洞的尸體處理掉。”

    “一洞？”

    付青雙又是一幅惡心的表情，“埋的很淺，到處是肢體，腐爛了，氣味很惡心。我不知道那些藥、那些死人的……，你知道，大青山上有水源，要是透到水里……。”他停下，好像快吐了。“還有那些人，泡在水里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看到rou、皮、頭發都泡的掉下來，太……。不行，講不下去了。”

    “我聽趙迎風說死了很多人，他們還留著那些尸體？”南宮瑾不解。

    “趙迎風就是個變態。趙全說，是他要這么處理，說可能有用。我就不懂了？有用？有什么用？還會活過來？”付青雙轉頭問南宮瑾，“你說你認識他？”

    南宮瑾想了很久，點點頭，“本來也不是很熟。現在，我覺得他有些魔障了。”

    “唉，不管怎么樣，快些離開吧，這地方我是真呆不下去。”付青雙根本不敢想，努力克制著要抓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