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等審
俺答汗的帳內,燈火通明。俺答汗居中而座,身邊站著把漢那吉,南宮瑾也在。 一旁一個瘦小的蒙古通譯,正一字一頓的問:“誰讓你來的?” 付青雙被綁著,席地而坐,無所謂的說:“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我學藝不精那也認命,其它我沒什么好說的。” “聽說你去過白蓮圣城?”南宮瑾開口問道。 “那又如何?” “那里一般很少陌生人進出。是哪位圣使邀請?”南宮瑾又問。 付青雙笑了笑,閉口不答。 南宮瑾略等一會,見他沒回答的意思,向俺答汗行禮用蒙語回稟:“大汗,此人之前一直想辦法接近在下。因此,在下與王孫商議后,將計就計與他共住。果然,他并未放棄暗殺王孫的行動,因而設計將他拿下。但,大汗,如果此人真是殺手,那也只是工具,要根本解決這樣的問題,要么堵源頭、要么知道原因。” 俺答汗皺皺眉,心中略有些懊惱,開口問:“噢?這么說,你和把漢查過了?”看看把漢,問南宮瑾:“你覺得是為了什么?” 南宮瑾看在眼里,感覺俺答汗的態度似乎并不想此事與白蓮教有關。但一直以來俺答汗也沒對白蓮教過于熱心,只是用趙全而已。難道又有什么交易?但無論如何,俺答汗都不可能拿自己養大的孫兒當籌碼。 南宮瑾仍恭敬回道:“回大汗,這些時日王孫與在下一起查探,但仍不知。只覺得按此人平日所為,確實與白蓮圣教有所聯系,所以才推斷此事與圣教有關,但趙圣使已不在圣城多時,我們猜測,此事可能并非趙圣使的意思。所以,王孫之前向在下交待,最好能將此人收押,等趙圣使回來后,由圣使審問。而且,根據王孫推斷,此人也未必是殺手。” 俺答汗聽他話里的意思是要撇清趙全,略略平復了心中不爽,又轉頭問把漢,“你沒做什么事惹了人家?” 把漢無辜的搖頭,“阿爺,這些日子我都沒在自己這里住過幾天。平時,除了練兵什么都沒做。”突然,把漢想到了什么,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問付青雙:“那日松、額爾德木圖、烏恩奇,是不是你殺的?” 付青雙愣了愣,聳聳肩,“你說的人,我都不認識。” 南宮瑾補充道:“三個蒙古貴族,有一個年過六旬,你殺過吧?” 付青雙笑起來,“你們說呢?” 把漢怒了,“你真是太過分了!”說著要上前踢打付青雙。 南宮瑾一把拉住他,小聲在他耳邊說:“他會些妖法,小心傷了自己。” 把漢退了一步仍怒氣,對俺答汗道:“阿爺,我們給他們地、幫他們造房子、收留他們,他們現在居然拿自己的恩人下手!” 俺答汗看了看南宮瑾,對把漢道:“這些,有證據?” 把漢看看南宮瑾,回道:“阿爺,他們要殺我,我又沒得罪過人。阿爺,那日松也是個老好人啊。再說,怎么會那么巧,這個時候出二個殺手殺我們蒙古人? 俺答汗不理把漢,神情嚴肅的看向南宮瑾,“既然你們都想到了,那你猜猜,他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南宮瑾沉吟半刻,向俺答汗回道:“回大汗,趙圣使學識深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懂人間疾苦。但圣教的圣使并非只有趙圣使一人,大汗慧眼識人,據在下猜測,其他圣使會嫉妒大汗對趙圣使的賞識。他們如此行事,怕是想趙圣使與大汗交惡,或是讓趙圣使明白,大汗是大家的大汗。” 俺答汗有深意的看著南宮瑾,半晌笑了笑,“你說的,也不是沒可能。那些所謂圣使,的確各個目光短淺。”又對把漢道:“在皇帳陪阿爺多住些日子,你阿奶也快回來了。要練兵,阿爺給你些兵,讓你練就是。”看看坐在地上的付青雙,“至于這個人……。”又轉頭問把漢,“你想怎么處理?” 南宮瑾心里緊張了下,低頭不看任何人。雖然之前故意用把漢的名義明說處理付青雙的辦法,但把漢是跳脫的性子,臨時改主意也是常事。 把漢皺著眉,想了很久,終于說:“交給趙全處理吧。我們蒙人對朋友有仁有義。如果真是他們做的,那我也不想這么算了。畢竟,還有三個貴族,他們要給個交待。” 南宮瑾暗里松了口氣,真怕把漢會說什么立即砍頭,那就不得不劫法場了。咦,緊張什么?真要這樣,付青雙自己也會逃吧。 俺答汗好像還不滿足,又笑問:“你不是很氣他?為什么這么做?” “氣歸氣,但他們次次提供情報、幫我們練兵、布陣、打大明,還能多次大勝。再說,他們就住在大青山,離我們這么近。所以他們是幫我們的朋友,又是鄰居。現在情況不明,更何況,怎么說此事也與趙全無關,那就該表明我們不疑他的態度,以后還要合作。” 俺答汗大笑:“好,就按你說的處理。”轉頭命令身邊侍衛,“將此人收押,交格日樂圖好生看管。” ********** 南宮瑾找了個理由趁夜離開皇帳。 大板升的監獄,并不難找。而且幾乎可以說比較破爛了,好像不怕犯人會逃。看著付青雙被押進牢房,等所有的看守離開,南宮瑾悄悄潛入。 牢房里又臭又臟,點著火把,關著不少人。這里真是防君子、防小人,防不住付青雙。 “啥時候放我出去?”付青雙見南宮瑾進來,直接問。 南宮瑾捂著鼻子,“你出來,我們外面說。” 付青雙見他這樣,倒是開心起來,“哈,是你叫我出來的,那我出來了。”舉手投足之間,就輕松出了牢門,完全旁若無人,好在他是一個人一間牢房。 跟南宮瑾走到外面,月光下找了個背風的所在。付青雙笑著指指牢房問:“是不是可以不回去?” “你是犯人,怎么能不回去?”南宮瑾看看他,“好吧,我明天找人打點下,給你換個好點的地方。” “然后要干啥?” 南宮瑾攤攤手,“不知道。” “真的假的?”付青雙直起身子,真有點怕他不負責任,“之前都按你說的做了,現在我被關起來,你和我說你不知道后面要干啥?” “不就是坐個牢嘛,誰沒坐過。” “呵呵,要不我出去,換你進來?”付青雙擺了擺手,“好了,不開玩笑。你嘀嘀咕咕一晚上,說了什么?” “人家要殺你頭,我攔著不讓殺唄。” 付青雙盯著他,“認真點。我現在走了,你也攔不住。” “你就給了我一盞茶的時間,能想到現在這步不錯了,至少你不用退定了是吧?”南宮瑾也怕他會亂來好言安慰,見他不搭理,只好說:“再說了,我和大汗說等趙全回來,由他來審你。你自己說的,是郭恒找的你,如果能挑撥他們的關系,你就沒事了。” 付青雙若有所思的問:“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郭恒做這事,趙全未必知情?” “很有可能。” 付青雙搖搖頭,“但是,我在中原的時候,夫人要我到土默川殺人,殺到沒人愿意來中原和談。” 南宮瑾一愣,“什么?” “委托綁公主的,和要殺和談主官的是同一委托人。” “委托你們綁公主的是白蓮教?” “我到了這里才知道是白蓮教,之前只說是廬陽散仙。” 南宮瑾盯著付青雙問:“你的意思是,那個什么散仙是趙全?在中原?” “在中原,但是不是趙全我不知道。生意都是夫人接的,夫人有自己的路子。” “為什么不早說?!” 付青雙被弄的莫名其妙,“你又沒問。”怕真有什么影響,擔心的問:“如果趙全和郭恒是一伙的,怎么辦?” 南宮瑾想了想,“殺把漢不是小事,趙全沒這么蠢當著大汗的面承認。現在就怕他為了撇清關系,直接殺了你。” “哈?”付青雙看著他,“那我現在走吧。” 南宮瑾怕他真走,拉住他,“你家夫人還要在中原混吧?你現在行刺失敗,不好好處理,以后都不用接生意了。” 付青雙突然想明白了,這根本是個坑,氣道:“南宮瑾,你他媽坑我?!” “喂,這是相互幫助好不好!你完全可以和趙全說,你一直要加入白蓮教,也算出這是加入白蓮教的契機,所以才接了這活。畢竟你不想當個普通教眾,再給他們來一手六爻什么的。你這么好身手,他們絕對會覺得你是人材。”南宮瑾說的很誠懇。 付青雙一臉不信。 南宮瑾繼續安撫,“審你那天,我一定在。大不了,大家打出去唄。” “哈,這話我更不信了。你這么大家子人,杜嶺還在皇帳,哼哼。”付青雙轉過頭不理他。 南宮瑾放手,“好,既然你不信我,要走就走吧,我也攔不住你。不過,現在回中原,路難走不說,沒個可靠的向導,怎么死都不知道。” 付青雙回頭,盯著他半天,指了指牢房的方向,“反正我不睡那。” 南宮瑾看著他勉強點頭,“這個,你自己定,總之不要做的太……過分。” “過分?我?!”付青雙又懊惱起來。 “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去打點,給你換個好些的地方。要我說,那地方比詔獄好多了。”南宮瑾清清嗓子,為難的說:“那個,啊,你還有錢沒?” 付青雙指著他,“靠,你小子……。” “都算我借的還不成?!” 付青雙無奈望天,“唉,在我枕頭底下。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還了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