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宇智波與日向(10)
富岳回到家后便在和室中坐著。屋外有北風卷地折枝摧木之聲,一陣緊過一陣,偶有門扉被撼動抖顫的嘎吱細響,聽起來讓人悚得慌。和室內卻是暖意微醺,暖爐上鋪著的厚厚的毯子,配上若有似無的橙花香味,頗有幾分閑適的悠然。 富岳端著茶杯,慢慢地喝著。他常年緊鎖的眉頭平整了許多,臉也不繃得那么僵了,看似十分享受這偷閑的半日時光。 “父親。”鼬推開和室的門走了進來。 “唔,回來了?止水已經走了吧?”富岳見鼬進來,便放下了茶杯,招呼道,“快過來坐吧。” “是。”鼬應著,依言坐在了富岳的對面。 “你mama剛泡的茶,喝些暖暖身子。”富岳說著,手上便忙碌了起來,溫杯倒水,一氣呵成。 “謝謝。”鼬從富岳手中接過微微燙手的茶杯,垂目道了謝,然后就再無他話。 富岳也覺得有些尷尬,他竟已不知,與這個長子獨處時,該說些什么。 幸好此時美琴也推門走了進來,富岳連忙尋話問她:“風嵐和佐助都安頓好了嗎?” 美琴向來都是這個家中的粘合劑,她一眼便瞧出這對父子間有些僵著的氣氛,卻只作不見,微笑道:“放心,兩人都睡著了。佐助原來說風嵐睡相差,怕她睡得迷糊壓到傷口,執意要在旁邊守著。沒想到沒過一會兒,他自己倒是趴風嵐床邊睡著了。我已經把他抱回自己房間了。” 聽著美琴的形容,鼬完全可以想象出這對弟妹的靠在一起酣睡的可愛模樣,頓時忍俊不禁。 “今天這兩個孩子也累了,讓他們睡吧。”富岳也道,“明天我會再讓族中的醫師過來看看風嵐的傷。不過想來也沒什么大礙,眾目睽睽之下,我就不信日向家人敢做什么手腳。” “這樣最好……”說起這事,美琴的臉上又覆了一層憂色。 “你放心吧,我也稍微查看了一下,沒傷到筋骨,不礙事的;只是釘子扎得深,怕是要留疤的。”富岳說著,也覺得有點惋惜。須臾,不知他想到什么,竟松快地笑了起來:“說起來,風嵐的手臂,傷的真是時候啊!” “父親?”鼬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點一點地抬起頭,看向自己一向敬重愛戴的父親,仿佛是第一天才認識他的一般。 富岳興致勃勃,根本顧不上鼬,只繼續說道:“風嵐的傷雖是意外,但好巧不巧,偏偏救了日向家的繼承人一命,這份人情,他們家不想認也得認。即便是那群老無賴倚老賣老、豁出去不要臉面也不承這份情,我們也可以拿那枚釘子說事——管他是宗家分家誰放的,反正出現在了日向家的演武館、反正傷的是我們宇智波家的人,他們是推脫不了干系的。”他說著,暗自冷笑,“區區幾瓶傷藥就想了結此事,日向日足也太小看我們宇智波一族了。憑什么好東西我們沒有?要補償要感恩,就該拿出些大的誠意來……” “父親!”鼬低喝著打斷了富岳的話,他竭力壓抑著幾欲爆發的怒火,顫聲質問著,“是不是只要利益足夠大,你就可以把風嵐犧牲掉?” 富岳一愣,駁斥道:“你這是什么話?” “回答我,是不是!”鼬不甘示弱,高聲逼問著。 “……”富岳沉默不語。屋外的寒風蕭索,颯颯作響,似一只看不見的手急拍著房門。 富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直挺的背脊微微佝僂了下來。他轉頭,溫聲對美琴道:“茶水有些涼了,你幫我換一壺吧。” “好的。”美琴應下,起身端起茶壺便走了出去,她知道父子有話要說,也不打擾,只是在離去時擔憂地望了兩人一眼。 “鼬,你也長大了,有些話,趁現在說了也好。”待美琴走遠,他才開口對鼬道,“想來你自己也明白,將來宇智波一族的重擔勢必要落在你的肩上。”他頓了頓又道,“等你到了我的位子上,你就會了解我此刻所想:為一族的利益與前程而謀劃算計,這是一個族長的本能。我是這樣,日向日足也一樣……”他停下了話頭,閉上眼,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才繼續說道,“是,風嵐是我們家不可缺少的一員。但是對于整個宇智波一族來說,她就沒有那么重要了。不僅僅是風嵐,必要的時候,我、你的母親,甚至是佐助和你自己,都有可能為一族獻出自己的生命。這就是,族長一家、守護宇智波一族的責任。” 屋外亂風不止,吹得人心里慌慌。 鼬默不作聲許久,仿佛在咀嚼消化富岳的話一般,然后才說道:“父親,我不能理解。” 他的聲線低沉而平穩,似已恢復了冷靜,他起身,拉開了和室的紙門走了出去。他一出門便迎面撞上了回來的美琴。 “鼬,這么晚了,你去哪里?鼬……”美琴見鼬神情不對,忙叫住他。 鼬少有地對母親視而不見,一語不發,徑直向外走去。 富岳也沒攔著鼬,任由他一個人獨自離去。 “我是你們的父親……”他閉著眼,喃喃自語著,看起來疲憊至極,“……更是一族之長。” 富岳冥想許久,才睜開眼,看見美琴正倚在門邊,關切地看著他。見到溫婉賢惠的妻子,富岳僵硬的臉色頓時松泛了下來。 “沒事的,只是對鼬說了些實話罷了。”他對著憂心忡忡的美琴道,“雖然現實是殘酷了些,但是他遲早都要面對的。現在就讓他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總比事到臨頭手足無措來得強。沒事的,鼬可是我們的兒子,能應付得過來的。”他說得篤定,也不知是對自己的兒子深信不疑還是試圖說服自己。 美琴聽他這么說,溫柔微笑著點了點頭,回道:“我明白你是為鼬好。只是這孩子從小就有主意、想得深,你這樣一股腦兒把自己的想法都倒給他,我怕會適得其反。還是找個時間,坐下來找他聊聊,心結說開了,也就好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這事兒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cao心了。”富岳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妻子的話。 美琴知道丈夫的脾氣,以是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富岳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他站起身,對美琴道:“我去看看風嵐,今天一路忙亂,也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她,傷得如何了。” “你可別!”美琴聽富岳說起風嵐,終于露出了笑容,“她今天是真累了,剛剛睡下,你別又把她吵醒了。” “哼,”富岳不以為然地輕哼了一聲道,“那丫頭,只要是睡著了,就是天塌下來也不管。我能吵醒她?”雖是抱怨的話語,卻不難聽出其中的溺愛。富岳說著,對妻子一點頭,便出了和室。 美琴微笑地看著丈夫的背影,心間卻驀然有些惆悵。 ———————————————————————————————————— 富岳坐風嵐床邊的包著粉色絨布的椅子上,雙手環胸,垂目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女兒。他肅然清冷的臉色與整個充滿了小公主情懷的房間顯得格格不入。 風嵐的房間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什么毛絨公仔啊,芭比娃娃啊,辦家家的鍋碗瓢盆啊,還有女孩子用的各類梳妝打扮的物品,一屋子都是。雖然美琴極善于收納整理,可還是顯得風嵐的房間擁擠非常。 富岳總抱怨美琴寵風嵐寵得過頭了,可每次風嵐說喜歡什么,想要什么,他卻總是第一個掏腰包的。 她是他富義兄長的孩子。 若,他這個兄長還在世的話;若,他當初能救下他的話,那他的兄長,該會怎樣寵愛這個女兒? 每每這樣想來,他總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 前額與眉眼間忽有劇烈的疼痛襲來,仿佛被誰拿著重錘狠狠砸過一般,鑿開往事的洪流傾瀉,泛濫成災。富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與雙眼,試圖緩解這種痛苦。 他清楚,這個頭痛病的源頭,是心;而心病,最是難醫。唯有看到仿佛自己與富義的影子般的鼬和止水時,他的心里才稍稍感到些許慰藉。 富岳低頭看了看睡得香甜的風嵐,緊皺的眉心微微舒展,繼而又更深地蹙緊。風嵐長得不像他的富義兄長,也不像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出生起他就抱著她的話,富岳一定會以為醫院弄錯了!日足那些說風嵐像她生母的話,完全是來氣他的。 他的目光挺留在了風嵐掛在脖子上的右手上,因為怕她亂動,即使睡著了,美琴也不敢把固定的紗布拆下。此刻她微微側向左邊躺著,右手放在外面曲著,看起來就不是那么舒服。風嵐稍稍張著嘴,呼吸聲也帶著nongnong的鼻音,原本透著健康紅暈的小臉此刻亦是慘白如紙,泛著青黑的病色。 他宇智波家從小千寵萬愛嬌養出來的女兒,去了日向家一趟,就給傷成了這個樣子!若是不讓日向家付出點讓他們心頭滴血的代價,他這口氣,怎么能咽的下?! 只是,為了讓宇智波一族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他必須忍耐、必須仔細盤算,必須在最正確的時機,提出最苛刻的要求。 富岳自嘲地搖頭笑了笑。 這就是身為大族子女的悲哀,這就是身為大族族長父親的無奈——連對孩子的愛護也帶著心機、連孩子的傷痛也要用來交易。 我把風嵐當成了談判的籌碼,兄長,如果你泉下有知,你是會怪我的吧? 或許是他波動的情緒影響到了風嵐。熟睡中的小女孩感應到了什么般地皺了皺眉,然后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看清了床邊上坐著的人,即刻笑瞇了眼,甜甜地叫道:“爸爸!” “嗯,”富岳淡淡答道,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到家了,你安心睡吧。” 風嵐眨了眨眼,點了點頭,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富岳見風嵐漸入沉睡,便起身,關了燈,準備離開。 “爸爸。” 富岳剛走到門邊,聽到風嵐的叫聲,便轉過身來。風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起身坐在了床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屋里一片漆黑,唯有走廊上的燈光透過打開的門縫,在黑暗中開辟出一線狹窄的光明,不偏不倚地把她籠罩在其中,顯得那雙水滴似的黑紫雙瞳,分外干凈明澈。 “怎么了?”富岳稍稍放柔了聲音問道。 “風嵐手痛,睡不著。”無辜而真誠的眼神,極能挑動他人的惻隱之心。 富岳長長地用鼻子出了一聲長嘆,關上門往回走去,半蹲在了風嵐床邊,與她齊平:“風嵐乖,明天爸爸讓族里的醫生再來給你看看,換更好的藥,風嵐就不會痛了。”富岳摸著她的頭,輕聲哄著。 “可是風嵐現在痛,怎么辦?”風嵐微微蹙眉看著富岳,水杏兒般的大眼睛里滿是委屈,“風嵐不僅痛得睡不著,還害怕得睡不著……”她垂眸嘟著嘴,憂心忡忡道,“風嵐手臂受傷了,就不能訓練了,也不能做作業了;不訓練不做作業,風嵐考試就考不好,就趕不上其他的同學,就會惹爸爸生氣……”她一邊連珠炮似的說著,一邊偷偷瞄著富岳的神情。 “……” 她剛把話說一半,富岳就知道風嵐在拿著自己的傷勢跟自己講條件了。剛想呵斥她,但看她這副病懨懨的可憐兮兮模樣又實在不忍心,只好嘆了口氣道:“知道了,如果寒假結束你的手還沒養好的話……那就繼續請病假吧。前提是,你能說服你哥幫你把落下的課給補上。” “是!哎呦……”風嵐頓時心花怒放,想像往常那樣給富岳敬個禮,一抬手卻牽扯到了手臂上的傷口。 “這下睡得著了吧?” “嗯嗯!”風嵐點著頭,滋溜一下縮進了被窩里,“爸爸晚安!” 富岳也拿她無可奈何,只得再給她掖好了被角,無聲地退了出去。 黑暗中,風嵐睜開了眼。她轉過身平躺著,雙目無神地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她其實早就醒了,也聽到了房間下方的和室中,傳來的富岳與鼬的爭執聲。她理解鼬的失望,卻也認同富岳的做法。 畢竟,她是一個不惜弄傷自己,也要讓日向一族欠下這個天大的人情的人。本質上,她跟富岳沒有區別。 人心涼薄,不僅僅是說說而已。風嵐相信,如果利益夠大,她會拿自己去交換。 她突然發覺自己還挺有自我犧牲精神的嘛!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鼬對她,竟如此重視。只有疼一個人疼到了心底,才不舍得以任何一種方式,利用那個人。 風嵐抿嘴微笑,心中有無限的歡喜,似萬千被春風吹開野花,漫山遍野競相盛放。暖暖的被子帶著她最熟悉的陽□□味,那干凈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鼬的氣息。她沒由來地有些慌亂,仿佛被誰戳穿了深藏的心事一般。 風嵐惱羞成怒般地搖了搖頭,將被子悶過頭頂。 ※※※※※※※※※※※※※※※※※※※※ 關于富岳,我覺得他是一個矛盾的人。一方面,他是疼愛孩子卻不知道如何表達的父親;另一方面,他是宇智波的族長,要為家族的利益和穩定盤算;同時,又要代表宇智波和木葉高層交涉。所以,不覺得可以單純地用「好壞」,或者「對錯」來總結這一人物。 之所以說這一章是鋪墊,文中鼬此時大概十歲半左右,正處于加入暗部、成為雙面間諜之前。所以我認為,這時候,應該是鼬與父親觀念相左、深化矛盾的時期。私以為,其實不僅是富岳不了解這個兒子,鼬也不了解父親,但是兩個都擰著不說,都以為可以相安無事地過下去。也許,這才是悲劇最大的來源吧? 最后說一下風嵐的身世。今天貼吧上正好看到有小伙伴問到這一點,說沒看到風嵐的身世介紹,是不是被吞了?我在這里其實故意弱化風嵐的父母這條線,原因有二:坦白講,我把風嵐穿越前的身份定為海寧芙女神雅美(作者另一篇文的女主)和雙子座圣斗士加隆的女兒,只是為了方便開掛【……】;但因為圣斗士和火影是不同的圈子,圈子不同別強融,所以我也不想讓兩個作品關聯太多,故而風嵐穿越前的事甚少提及。 至于穿越后,風嵐的父親是宇智波富義,母親宇智波滟。這兩個人線有東西,且風嵐從出生到第四次忍界大戰都有影響。但現在,絕不劇透的我就不說太多了2333333 已知的是: 1)富義和富岳關系很好,這一章也點出,兩個人就和鼬和止水差不多。 2)富義比富岳大,但風嵐卻比鼬小了四歲。 3)宇智波滟是大美人 4)這個暗示在這一章里不太明顯,但是仔細看應該可以看出,富岳因為富義的戰死才開了萬花筒寫輪眼,也因為沒能救回富義的愧疚,才收養了風嵐。【動畫里說富岳是因為戰友的死開眼的,這里就套一下這個戰友的身份】 5)富岳很討厭宇智波滟 好了,線索暫時先梳理到這里,歡迎大家來積極解密233333 有什么腦洞的話,大家不要客氣,來積極地吐槽吧~ 捉蟲x2 感謝親折枝投的地雷! 感謝親鼬尼桑投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