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下臣_分節閱讀_4
他合上匣子,一臉莊重的捧著匣子去了書房,等合上房門,才把紅木匣子拿出打開來再細細把玩,最后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張箋貼在鼻下,細細嗅聞。在墨香中,仿佛聞到了五殿下指尖的味道。 光是聞到這絲若有若無的味道,都讓他渾身發抖,眼眶發紅。 窗外屋檐下那只懸鈴被風吹向,傳來一陣脆響,不絕于耳。 第二章江月 趙馳與十三在道口分別,眼瞅著十三往十王府的方向走了陣子,這才徑自回了府邸。 趙馳雖然身為五皇子,多年不在京城,人事變換,母族衰弱又少了庇護。連住的府邸也不是什么特地為他建造,乃是母族以前留下來的產業,甚為荒僻——算下來也就比住入十王府跟一群皇子公主們作伴好上那么些許。 因此這次出門連仆役也沒讓跟,一個人騎著馬,在這京城鬧世里晃晃悠悠的走。 府門外白邱早帶著仆役再等候,見他到了,連忙有人牽了馬,拿了腳凳過來,趙馳也不等,飛身自下了馬,拉著白邱便進去了。 “殿下今日可曾見著何督公?”待趙馳坐定后,白邱問他。 “如參書所料,不曾見著。”趙馳道。 白邱點點頭:“那便對了。” “這個何安是個什么人物?”趙馳說,“以前我還在京城時為什么沒有聽過?” 白邱一笑:“殿下離京多年,不記得也應正常。況且這何安原本也不叫做何安,都是入了宮才改了名字。” “哦?”趙馳道,“他還大有來路?” “說起來這何安和殿下也還有些淵源。”白邱道,“殿下應記得二十年前一樁舊案。” 趙馳垂下了眼簾,問道:“白參書可是指陳寶案。” “正是。” 陳寶也不是什么重要任務,不過是個五十出頭剛熬入司禮監當個抄錄文書的太監。也沒有犯什么大事,不過是入了司禮監三天,抄錄的文書便錯了五六個字。偏偏一份還是機要密信。 陳寶因了此事獲罪,賞刑二十大板。 板子不多不少,偏偏被打死了。 宮里死個太監不算什么,收拾陳寶遺物的時候卻找到了金額過萬的銀票,還有與當朝多為大臣言語過密的書信。太監與官員私相授受倒也不算什么大事,然而買賣司禮監機要文書卻已經是離譜了。說起來是誅九族的罪。 皇帝震怒,命令徹查此事。抄家的抄家、問斬的問斬,流放的流放。 朝野勢力天翻地覆,無數曾經風光一時的人物紛紛落馬。 其中有一江姓人家,滿門抄斬,只有幼子不過七八歲,高不過人膝,按照慣例便送入宮中凈身為奴。如今也已二十年過去了。 “你是說,何安就是江家小公子?”趙馳眉頭微微一動。 “正式。何安入宮前名江月。乃是江家最小的孩子。皇上心善,不忍殺他,故送入宮中。名字自然也是沒了,后來機緣巧合認了四品掌印太監何堅做干爹,這才有了名字叫做何安。所以殿下不認識他也是情理之中。” “你說他叫江月?”趙馳皺了眉。 “正是。” “我昨日選的那方硯臺便換做‘江月’。順手寫了個箋,應那硯臺的風雅,乃是春江花月夜里描寫江月的兩句。”趙馳道,“沒料到這何公公原名江月。這怕是不妥。” 白邱一聽,沉吟道:“那殿下未來還是少見這位何公公為上。” 趙馳點頭唏噓道:“宦海沉浮、翻云覆雨,今日這家樓起,明天那家臺塌。江月不是因罪入宮第一人,亦不是會最后一人。本就是顧不過來的。” “殿下說的是。” * 何安第二天起了個早,穿了身藏青色曳撒,發髻讓喜悅仔細盤起帶冠,又換了雙新皂靴,等出了臥室喜樂一見,愣道:“師父,今日怎么起得這么早,又不是您當值。” “我今日去師兄處一趟。”何安道,“你把庫房里那對紅瑪瑙佛珠給我裝上,還有之前江南進貢的那一盒子脂粉,再準備八千兩銀票。昨日五殿下登門拜謝,是想通過我謝鄭獻。這事耽誤不得。” “師父把那端硯送給師叔不行嗎?”喜樂頓了頓,“師傅是不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