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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閉著眼睛聽著宋琰在床前的那一聲聲嘆息,心里格外憤懣。 ——高昌王如何會病故,做皇帝的心里清楚,清河王為何會出家,只怕做皇帝的也出力不少,至于那游歷四方的高邑王,傳言升仙的文成王,只怕只有做皇帝的自己心里清楚他們到底是被迫害,還是真的升仙了。 楚王心里雖然如此想,卻不敢睜開眼睛跟皇帝對峙,畢竟他是中風了。 中風了,就不能動彈,被發現他是裝病的,就是罪犯欺君。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可楚王覺得宋琰是個十惡不赦的暴君,便覺得這欺君也就是罪大惡極了。 咕咕—— 腹中傳來饑腸轆轆的叫聲,聽得宋琰一愣,險些沒忍住笑了出來。 楚王暗自嘆息,忽然響起王妃送來的湯他沒喝,早膳他還沒吃呢,這皇帝就來了,他可是一夜沒吃東西了,這會兒餓的實在難受。 宋琰繼續道:“皇叔啊,皇叔,你怎么就中分病了呢,朕無兄弟姊妹,借著微服出巡的由頭,便想來各皇叔的封地瞧瞧,敘敘叔侄情分,總歸是一家人不是。” 楚王裝睡裝的十分穩,許久都沒動過一次,這會兒屁.股都有些麻了。 宋琰瞧著楚王這一動不動的睡著,聽著他腹中繼續傳來咕咕的叫聲,便與季昭道:“明月啊,朕忽然響起皇叔親手做的rou餅了。” 季昭連忙會意:“是啊,楚王做的rou餅可謂是荊楚一絕,那rou汁鮮嫩,沁入酥軟的餅中,那滋味實在太好了,可惜楚王睡著,不然,卑職也想跟楚王學學如何做這rou餅,日后做給陛下吃。” “哧溜——” “什么聲音?”季昭疑惑的問了一句。 宋琰回頭看著楚王,只見他喉嚨微微滑動,便知道這楚王是真的餓了,尤其是在他們說美食的時候,愈發的餓了。 宋琰沖著季昭示意,季昭忙抱拳一禮后接著道: “陛下,你早上可有吃好?如今擔憂楚王殿下,也別餓著自己的身體,卑職這邊去為陛下吩咐早膳。” 宋琰連忙點頭:“可以,你順便問問這府上可有皇叔昨日賣剩的rou餅,朕還想吃那個。” 季昭略微淺笑,轉身便出了臥室。 宋琰瞧著楚王道:“皇叔,這兒就咱們兩個人了,就別裝了,與朕說說話唄?” 楚王心里冷哼一聲,他讓不裝就不裝,萬一自己醒了,他身邊的那個護衛便把劍搭上自己的脖子,要治自己的罪,那怎么辦。 楚王穩如泰山,一動不動,就是不見醒來。 宋琰心里便明白楚王是想一直裝下去,成,那就奉陪到底。 不過片刻,這府中伺候膳食的侍女便將早膳端進了臥房之中,還將桌子搬來了床前,十道小菜,八道熱菜,熬的香稠的小米粥無不散發香氣。 宋琰也沒讓別人伺候,順便讓季昭也坐在了自己的面前,與自己一道用膳。 當酥脆的春卷在他嘴里咬下發出聲響時,與此同時發出了還有一聲“哧溜——” 宋琰差點就笑了出來,好在穩得住,繼續當著睡著的楚王若無其事的吃著早膳,邊吃還便評說那道菜的味道如何,添加了不少讓人垂涎欲滴的形容詞。 裝睡的楚王是真的快忍不住了,他從來沒有這樣挨過餓,也從沒經歷過美食就在眼前,而不能品嘗的日子。 他心里十分委屈,也不知是餓的,還是餓的。 有那么一瞬間,楚王就想著睜眼算了,欺君就欺君,最起碼殺頭前還能吃頓飽飯。 可又轉念一想,他都裝到這個份兒上了,如果不繼續裝下去,宋琰肯定也不會放過他。 幾位叔叔的下場歷歷在目,尤其是他偷偷前去高昌王府時,高昌王拉著他的手叮囑: 侄兒啊,咱們斗不過陛下,他手段太高,太狠,每每都能擊中要害,侄兒啊,你要保重自己啊。 還有清河王出家前送往清河王府的家書中,其中就有給他的書信,清河王道: 陛下擅于以利誘之,必要時連皇位都能作為誘餌,侄兒行事要萬萬小心,陛下是最有耐心的獵人,他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望侄兒好自珍重。 這兩位與皇帝正面交鋒的叔叔們都這么說了,楚王就沒理由不信,不防備。 所以想到此刻宋琰的所作所為,他一定要堅持住,堅決不能醒過來,只要他能扛得住,皇帝就拿他沒辦法。 楚王心里還有些得意,后知后覺屋中格外寂靜,沒有飯菜的香氣,也聽不到宋琰與另外一個護衛的聲音,楚王便十分警覺。 忽的,楚王覺得唇上有些溫熱粘稠的觸感。 是小米粥! 他嘗出來了,這味道一沾嘴唇,肚子就拼命的叫了起來,引誘的他下意識的張嘴含住勺子將小米粥吃了下去。 可吃下去的那瞬楚王才驚覺過來,嘴里含著勺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琰輕笑著道:“皇叔,你餓了吧,來,再吃點。” 嘴里的勺子撤走后,又遞來了一勺溫熱的小米粥在嘴邊,猶如一條毒蛇般慢慢的攀上了楚王的脖頸,令他有些窒息喘不過起來。 宋琰笑著:“皇叔,你這是怎么了?剛剛還吃了呢,怎么現在又不吃了。” 楚王知道自己是裝不下去了,只得慢悠悠的睜開眼,看著眼前端著碗,滿臉溫柔的喂自己喝粥的宋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