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即使高階喪尸再危險，覬覦他的異能者依舊會大有人在，人類的貪婪甚至比喪尸的食欲還要瘋狂，在利益與野心的驅(qū)使下，聯(lián)合起來試圖對他進(jìn)行絞殺也并不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事情。

    危險必定源源不斷。

    ——更何況，冰火雙系異能的強(qiáng)者，只有謝時黎一個。

    這是個必須清理的后患。

    所以，他在異能者小隊離開時，刻意留心了他們離去的方向，并且根據(jù)這個城市周圍的地形以及最近的幸存者基地之間的數(shù)條路線進(jìn)行了規(guī)劃和預(yù)測——在夜色降臨之時，他們必須停下休息。喪尸在晚上最為活躍，這個時候趕路相當(dāng)于自殺。

    結(jié)合多種因素進(jìn)行推測，謝時黎選定了他們最有可能的駐地位置。

    ——結(jié)局不出所料。

    末世中，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罷了。

    戈修轉(zhuǎn)過身，向著在車邊徘徊的一號二號三號四號招招手。

    四只喪尸聽到召喚，乖乖地圍攏到他身邊來。

    在謝時黎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它們也并沒有閑著，而是在戈修的指揮下，以車輛為中心，攔截從周邊路過的喪尸，熟練地剝除晶石，放到背包中儲存起來，短短三個小時，馬路邊就堆起了一堆喪尸的尸體。

    謝時黎打開車門，戈修也有樣學(xué)樣，伸手拉開車門，坐回到了副駕駛上。

    緊接著，一號二號三號四號再次委委屈屈地在后座上擠成一團(tuán)。

    謝時黎熟練地打火發(fā)動。

    在晨曦藍(lán)灰色的霧靄中，停在路邊的越野車緩緩開啟，沿著筆直而荒涼的道路向前開去。

    戈修嗅了嗅空氣。

    封閉的空間內(nèi)，謝時黎身上的血腥味顯得越發(fā)清晰。

    他扭頭向著坐在駕駛座上的謝時黎看去。

    男人專注地凝視著眼前的道路，側(cè)臉的線條朦朧在車窗外照射而來的微光中，幾滴尚未干涸的血跡殘留在他的臉頰上，散發(fā)出異能者血液獨(dú)有的氣味。

    戈修眨眨眼，突然探身過去，伸出手指在他的臉上抹了一下。

    原本穩(wěn)穩(wěn)開動的車子在道路上突然轉(zhuǎn)了“S”型。

    謝時黎扭頭向著坐在副駕駛上的戈修看去，只見他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自己指腹上沾染著的猩紅血跡，然后張開嘴，似乎想要舔舔看的樣子。

    他心里一驚。

    立即知道了鮮血的來源。

    謝時黎皺皺眉頭，空出一只手，抽出一張車內(nèi)的抽紙，將對方指尖的鮮血匆匆擦掉——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用時不過短短數(shù)秒。

    他收回視線，目光再次定格在眼前的道路上：

    “臟。”

    不知道為什么，他本能地不想讓他的喪尸嘗到別人的味道。

    戈修呆愣了一秒，再定睛看去時，自己手指上殘留的血跡就已經(jīng)被擦的干干凈凈——其實，其他人的味道聞上去依舊干干巴巴，他只是想試試，如果那滴血在儲備糧身上待久了會不會好吃一點呢？

    結(jié)果沒想到，還沒有嘗到，就沒了。

    他憤怒了。

    儲備糧不能吃也就算了，儲備糧身上其他的血液怎么也不能嘗嘗？

    戈修張開嘴，啊嗚一聲咬住了謝時黎的指關(guān)節(jié)。

    道路上，那輛已經(jīng)漸趨平穩(wěn)的車輛突然猛地又拐出了一個巨大扭曲的弧度，歪歪扭扭的向前開去。

    謝時黎的聲線驟然緊繃：

    “你……松開。”

    戈修咬著不放，在對方的指關(guān)節(jié)上磨牙，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聲音：“嗚嗚嗷。”

    不放。

    謝時黎的聲音中壓抑著一點低沉沙啞的色彩：

    “……你這樣我沒法開車。”

    “嗚嗷嗷。”

    不放。

    坐在車子后座上的四只喪尸面面相覷，試圖用眼神進(jìn)行簡單的交流：

    ——我們是要有五號了嗎？

    ——不像啊。

    ——你們餓了嗎？

    ——餓了。

    晨光中，車輛歪歪扭扭地向前開去，在道路上留下來的痕跡猶如蛇一樣曲折蜿蜒。

    ·

    一個星期后。

    房間內(nèi)燈光明亮，桌面上散亂地鋪著數(shù)張照片，照片中，是被燒的一片焦黑的街區(qū)地面，猶如經(jīng)過烈火肆虐一般，其中被燒成焦炭的黑色尸體扭曲地躺在地上，猶如一副煉獄圖景。

    被壓在下方的照片中，是一個凌亂的商城，貨架顛倒，一片狼藉。

    地面上有著清晰的戰(zhàn)斗痕跡。

    男人眉頭緊鎖，焦慮地在房間內(nèi)走來走去。

    “說不定只是一個強(qiáng)大的火系異能者？”女子猶豫著說道。

    男人向著桌邊疾步走來，從一疊照片中抽出一張摔到對方的面前，上面是商店破碎的地板，一排圓形的洞口黑漆漆的，顯得格外刺眼：“是冰錐！我和他一起戰(zhàn)斗了這么久，我還能不清楚嗎！”

    “說不定是一個小隊？里面的腳印散亂，應(yīng)該有至少五人在商場里出現(xiàn)。”

    男人焦慮地啃著指甲，慢慢地開口說道：

    “……我們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尸體。”

    這下，對方也沉默了。

    無論是就那樣失血過多而死，還是被喪尸啃咬后也同樣成為行尸走rou，在那樣大范圍的搜索下，也總該有點痕跡。

    對方就那樣突兀地消失，仿佛云煙般消散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