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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用動手,桌上的茶壺便自動傾倒,均勻的水流自壺口流出,緩緩斟滿了一杯。 “凡人會老,會死。就算晏榕沒有死在沙場上,他也終會先你一步離去,可我不同。” 相錦將茶杯放在諸鶴面前,溫聲道,“阿鶴,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旁。” 諸鶴推開茶杯,將視線收回來,抬了抬眼皮,平淡的道:“我不喜歡你用他的語氣說話。” “那你喜歡什么?珠寶,玉石,南海東珠……阿鶴,我擁有的珍寶比晏榕多太多,我也比他擁有更多時間。你想要什么?” 諸鶴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看向相錦,眉眼彎了彎:“我想讓你消失,可以嗎?” “那我真是太失望了,阿鶴。” 相錦似乎終于確認(rèn)自己撬不動這一邊的墻角,便換了話題,“那望天帝君與晏榕呢,你更喜歡哪一個?” 諸鶴:“……” 諸鶴無意再回答相錦的問題,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一個已經(jīng)不在的人,一個在仙界掌權(quán)的人,我喜歡哪個很重要嗎?” “重要啊,我很好奇。” 相錦向前傾了幾□□子,幽聲道,“說不定……在仙界的望天帝君也很好奇。” 諸鶴笑了笑:“那我喜歡晏榕,畢竟他對我溫柔,體貼,還為我擋了箭。不像望天帝君,只會高冷,還找人打我,這樣你可以滾了嗎?” “可以。” 相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唇邊的笑意突然間幽深了幾分。 他看向諸鶴,停頓片刻,又開口道,“但或許晏榕也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嫉妒成性,占/有/欲旺盛,或許也嗜好囚/禁,由神墮魔,還會試圖像以往那樣將你關(guān)起來……哪怕這樣,你也不愿意跟我走?說不定我都比他正常許多。” 喪禮的隊伍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往帝陵的方向走去,而街上送行的百姓還未散去。 諸鶴輕輕抿了口茶:“就憑你以神軀入凡塵?” “沒辦法啊,難得抓到望帝的弱點,自然得努力一下。” 相錦不再試圖繼續(xù)游說,“你準(zhǔn)備離開大歷,之后要去哪兒修煉?” 諸鶴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平靜道:“你錯了,我不是望天帝君的弱點,他那種人不會有我這種明顯的弱點。至于我去哪兒修煉,與你無關(guān)。” “嘖,看來阿鶴真的很厭煩我啊……” 相錦輕輕笑了笑,身上屬于仙佛的氣息漸漸浮出,身形便緊接著越來越淡,“沒關(guān)系,阿鶴,說不定以后你會覺得,我比晏榕和望天帝君都要更……” 最后沒說完的字便飄散在了空氣中。 諸鶴有些沉默。 醉春樓內(nèi)廚房里的鍋碗瓢盆聲停了下來,不多時,掌柜便端著一只托盤手腳麻利的上了樓。 他將托盤往諸鶴面前一方,利落的介紹:“小公子要的天鵝酥和鱸魚,咱家再給您贈送個糖醋小排和清炒小菜,我下去忙活了,您慢用嘞!” 諸鶴點了點頭,掌柜便又蹬蹬蹬的下了樓。 剛出鍋的菜色香味都是最好的時候。 諸鶴其實并不太餓,只是想尋個地方上來坐坐。 他隨手挑了雙筷子,一點一點仔仔細(xì)細(xì)剝干凈了毛刺,在面前的幾只盤子上逡巡好幾圈后,剛要下筷,便又聽身后像是有人輕聲說了什么。 “諸鶴。” “……皇叔?” 諸鶴才剛剛被相錦煩過,剎時以為又是相錦尋了回來,好不容易積攢起一點的食欲頓時消了個干干凈凈。 “你有毛病吧你又來——” 諸鶴將筷子一撂,氣勢洶洶的站起來,轉(zhuǎn)過身—— 一名白衣青衫的男子衣袂飄飄,正站在距離諸鶴一張方桌的位置。 那男子極為俊逸清雋,眉目間皆是柔和之色,眼底的清朗似是與生俱來,不言不語,便已自帶三分笑意。 醉春樓內(nèi)無風(fēng),男子青衫衣擺上所繡的千里山河卻似無風(fēng)自動,隱有奔流萬川之態(tài)。 望天帝君——以天下萬物所掌者,尊為帝君。 若世間萬物真有至高無上,那仙界帝君便能輕而易舉的擁至高無上于股掌之中。 容色無雙,權(quán)利無雙,帝位無雙。 而諸鶴曾偷偷弄壞過他的無數(shù)件衣衫,也偷偷躲在他袖中穿梭于仙界萬千世界,最后求而不得,被打落登仙臺。 在諸鶴為數(shù)不多的深刻回憶里,那的確算不上一段很好的記憶。 兩人之間修為差距太大,彼時如果不是望天帝君特意降低自身的威壓,諸鶴甚至不能近他身旁。 而如今距離曾經(jīng)見面,仔細(xì)一想……竟像是已然隔世。 諸鶴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卻突然又想起方才身后的聲音,恍然一怔:“你叫我什么?” “皇叔。” 那白衣青衫的男子微微彎唇笑了一下,眉眼間頃刻便多了幾分與晏榕相似的模樣。 他向前走了兩步,停在諸鶴面前,似有苦惱的輕輕蹙眉,于是俯身湊近諸鶴耳邊,柔聲道,“可孤虛長皇叔萬千歲,這一聲皇叔……豈不是又讓你占了許多便宜。” 諸鶴一怔,下意識抬起頭,卻被攬進(jìn)懷中,吻住了唇。 “好皇叔,隨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 鶴鶴:從前有一個大豬蹄子他——唔唔唔放開鶴鶴鶴鶴還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