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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此刻,秦知寒正在淳安街的醉賢樓,坐在靠窗最好的位置上,遙望著奪目的淳河盛景,仔細(xì)聽著屬下關(guān)于趙康的詳細(xì)調(diào)查。 “大人,趙康的詳實資料如此,但并未查到當(dāng)年趙大人與趙康母親相識的音訊,此事怕有蹊蹺?!?/br> 秦知寒目光深邃,聽罷半晌,忽然問,“今夜淳河這熱鬧,是趙康那小子為云兒慶生所為?” “回大人,正是。”屬下便將這件事細(xì)細(xì)稟報,包括趙羨詞何時去的春和船塢,怎樣與人詳談,又怎樣布置了這場驚艷的花船之旅,甚至包括趙羨詞精心訂制發(fā)簪之事,事無巨細(xì),一一陳述。 “難為他用心?!鼻刂仙鲜诌吘碜冢澳阆氯グ伞!?/br> 那人領(lǐng)命而去,繼續(xù)追查趙康的點點滴滴。 秦知寒舉杯自飲,想著當(dāng)日遇見長公主劉潤月的事。雖然劉潤月扮做男裝,但秦知寒自是認(rèn)識她的。又向來知道長公主行事作風(fēng),素來是心高氣傲,輕易難青眼旁人,怎的就對這個趙康如此器重?甚至還親自出手幫助。 難道…… 他眸光微縮,想著劉潤月和趙自省的往事,不由得產(chǎn)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趙康的資料,他看過了。嚴(yán)絲合縫,一切都對的上號,唯有是趙自省的私生子這點,漏洞百出。 如果這個身份坐實,那么顯然,這份嚴(yán)絲合縫的生平經(jīng)歷就顯得過于刻意,刻意到若非宮中皇族手筆,難以做出如此詳實細(xì)致的卷宗。 可趙康一介平民,何德何能,讓長公主如此大費周章? 秦知寒再次看向這繁華比揚城更盛的南省,想到一些關(guān)于長公主和趙自省的傳聞,這個令人震驚的想法便顯見得有模有樣了。 以長公主的性子,怎么就心甘情愿遠(yuǎn)嫁邊陲?說是南海郡王,但到底是蠻夷之地。 除非,有什么掣肘了她,比如——一個孩子。 留一個孩子的命,換來長公主的遠(yuǎn)離京城? 顯而易見,什么樣的孩子才能讓長公主如此費心? 秦知寒又自飲一杯,眉頭皺得更深——可如果是長公主私下產(chǎn)子,這件事不可能半點風(fēng)聲都沒有。就算宮中遮掩的再好,要查,也一定會查出蛛絲馬跡。 秦知寒笑笑,先大膽假設(shè),再小心求證嘛!繼續(xù)查就是了。 不過是時間問題。 好在眼下,那趙康不過是和他女兒定親,倘若日后他身份真有不便,就悔了這么親事便是。只是此刻,看著自家寶貝女兒非卿不嫁的決然,秦大人認(rèn)為,不可與之硬碰硬。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了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要逼急了她,只怕兩敗俱傷。 那就先觀察看看,最好趙康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就是讓這個人從世上消失,也不能連累了他女兒。 趙羨詞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秦大人的生死薄上掛了號,此刻正在仔細(xì)為秦牧云束發(fā)。這白玉劍簪與秦牧云很配,愈發(fā)襯出秦牧云的清貴脫俗,趙羨詞看著很喜歡。 她二人離得極近,對著同一面銅鏡,映出兩人的面龐。 秦牧云看著趙羨詞儼然換成另一個人的妝容,不由嘆息,“羨詞原是個美貌溫柔的人?!笨纱丝蹋瑓s打扮的像個粗壯莽漢,橫眉黑臉,端的沒有半點女兒樣。 趙羨詞卻笑道,“原來人的相貌竟能如此輕易改變,只需要改變一下眉眼和唇形,再涂上暗粉,把臉上光暗分出,就能變成另一個人!真是太神奇了!” “你倒是樂在其中?!?/br> “我只是覺得,這世間的事兒,著實有趣的緊?!壁w羨詞說,“可見人的眼睛,有時候是靠不住的。” 秦牧云嗔她一眼,又問,“這都是你跟守青學(xué)的?” “正是,”趙羨詞說,“你不知道,守青還有一個哥哥,善口技,能學(xué)不同人的聲音,聽起來完全像不同的人一樣!特別厲害!” 秦牧云忍不住扶額,“趙小姐,但凡您除了做生意外多出去走走,就能知道每個茶館里都有這樣的說書先生,不僅能學(xué)人聲,連動物、植物乃至拍桌拔劍等亂七八糟的聲音,都能學(xué)的惟妙惟肖!” “竟有這樣的奇人!”趙羨詞驚道,“我都沒有看過?!?/br> 秦牧云想了想,“你們南省好像確實很少見,不過揚城卻有很多。大概因為揚城玩樂之風(fēng)盛行,不比南省,要厚重許多?!闭f罷,執(zhí)了趙羨詞的手,“以后去了揚城,我?guī)闳タ?。既然要定親,無論如何你都要去拜見一下我母親的?!?/br> 趙羨詞就有點緊張,“萬一伯母看出來,可怎么辦?” “我爹都看不出來,你覺得,我娘都看出來?”說罷,秦牧云就掃了一眼她胸前,“不過,以我之見,還是早點去的好。畢竟你今年十六,這般大的男子多半都有了喉結(jié),天熱時你不好遮掩?!?/br> “正是這理,我原來都沒想到這些。”趙羨詞說,“誰曾想兩三年過去,還會有這些變化。我也很愁這點,日后就算束胸,這喉結(jié)可怎么辦!” 秦牧云就道,“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實在不行,便定制專門高領(lǐng)衣裳,擋住咽喉。只是入夏后,再穿那樣的衣服,就要委屈你了?!?/br> 趙羨詞道,“這倒是個好主意?!?/br> “不過還有一點要注意,”秦牧云說,“你年歲漸長,樣貌也要有所變化。不然總扮成這個樣子,別人也會生疑。而且,你不必刻意把臉涂黑,等福隆樓生意步入正軌,你便是白白凈凈,也依然有說服力。不然整日往臉上涂這些暗粉,太傷皮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