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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冒著熱騰騰地熱氣,小護士只手拿出鑰匙開了門,唐時跟在她身后一起進去了。 溫靜秋聽到鐵門開門的聲音, 微微抬起眼皮,看到兩人后又失望地低下頭繼續哄布娃娃,“唉,成周什么時候過來看我呢……” 聲音很小,但在這靜謐的環境中卻一字不漏地傳到了唐時耳中,她頓了頓。 “阿姨,吃餃子了。”小護士把碗放在靠窗的桌子上,語氣親切,招呼著溫靜秋過來吃飯。 溫靜秋食指放在唇邊,“噓——沒看見我在哄我兒子睡覺呢嘛?”旋即一臉慈愛地低頭唱著歌謠,低喃淺唱。 唐時不知道怎么面對這個不認識她的母親,杵在那一動不動,靜靜地望著她瘋瘋癲癲,又充滿母愛地對待著懷里被剪了頭發的布娃娃。 心里一陣抽疼和凄涼。 小護士嘆了口氣,坐在那等著她,餃子也快涼了,又溫聲開口喚溫靜秋過來,“阿姨,再不吃餃子就涼了。” 溫靜秋沒有搭理她,繼續哄著懷里的布娃娃。 唐時摸了摸兜里的清醒丸,太上老君說過,這顆清醒丸只有一顆,要想再有下一顆至少還要等一千年。 小護士正為難,見一個短發小姑娘走到她身邊,一臉平靜地端起碗,淡淡說道:“我來吧。” 小護士有點詫異,她知道唐時就是溫靜秋的女兒,面對瘋瘋癲癲的母親,她竟然能夠這么冷靜,心里到底又是在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呢。 唐時端著碗,看似平靜地走到溫靜秋面前,實則內心早已波濤洶涌。她在想,她把清醒丸給溫靜秋喂下了,那溫靜秋以后該怎么辦。 她和唐成周早已離婚了,沒有住的地方,她有錢給她租一個。 可是,她是因為自己瘋的,這些年,支撐她的卻是唐成周。 如果她清醒了,知道自己生的是個女孩,不能接受自己再度崩潰怎么辦? 如果她知道她和唐成周離婚了,唐成周有了別的女人,還有了孩子,她又會怎么樣? 一時之間,各種假設與可能性涌入唐時的腦海中,她不知如何抉擇。 唐時蹲坐在溫靜秋腳邊,溫靜秋仿佛沒有看到她,瞥都沒瞥她一眼。 唐時彎了彎嘴角,道:“阿姨,小阿實已經睡著了,您吃點早飯吧。” “你看他眼睛還睜著,怎么睡著了?”溫靜秋責怪道,說完又愣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著唐時,“你怎么知道我兒子叫阿實?” 唐時淺淺笑著,“我聽叔叔說的,我和您兒子同名。” “哦——成周說的啊。”溫靜秋微微張著嘴像是在想著什么,隨后問:“你也叫唐實?” “嗯,不過我是時間的時。”唐時苦笑。 溫靜秋又沉思了許久,大概是在想時間的時是什么樣子的。 唐時又說:“阿實年紀小愛鬧騰,阿姨你要多吃點才有力氣哄他啊。” 溫靜秋覺得唐時的話說得有道理,再加上她的名字和她兒子同名,對她印象稍微有點改觀,慢慢地點著頭,一下接一下。 唐時用筷子夾起一個餃子,送到溫靜秋嘴邊,溫溫熱熱的餃子靠在唇邊,溫靜秋張開嘴一口吃進嘴里。 樣子可愛又聽話,和上次的疏遠比,這次溫靜秋離她近了不少,唐時心里甜甜的。 慢慢地一碗餃子都吃完了,小護士收好碗離開了,屋子里只剩下唐時和溫靜秋兩個人。 唐時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反復摩擦著裝有清醒丸的小木匣。溫靜秋打了個嗝,又打了個哈欠,躺在了床上。 唐時蹲在她床邊,問:“阿姨,我這有顆巧克力豆,你吃嗎?” “巧克力豆?巧克力豆是什么?” 唐時想起來溫靜秋那個年代,應該沒有聽過巧克力,當時巧克力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普及。 唐時拿出口袋里的小木匣,打開后一股淡淡的水蓮花的香味從木匣中傳出,經過鼻尖,頭腦陡然清明不少。 溫靜秋瞅了眼,皺起眉頭,把清醒丸使勁一拋,“哪來的老鼠屎!” 太上老君的清醒丸在地上過了好幾圈,停在了一個角落里,唐時又去把它撿了起來。 神仙的東西就是神仙的東西。 在地上滾了那么多圈,也不見沾染一粒灰塵,唐時解釋說:“阿姨,這個就是巧克力豆,不是什么老鼠屎。” “你別想騙我,那么大的老鼠屎我也見過!”溫靜秋聲調拔高,引起路過巡邏的人注意。 薛凱把腦袋伸進窗戶這邊往里面看了看,問:“怎么了?” 唐時把清醒丸放進口袋,轉身發現是上次帶她過來的男的,走到窗邊說:“我想給她巧克力豆吃,她以為是老鼠屎就把她扔了。” 薛凱認識這個小姑娘,大概知道點她的事,心里對她的遭遇不免有些心疼。 安慰她說:“這里的病人都這樣,你不用難過,慢慢來,看你這次比上一次狀況好多了。病人也是人,也有感情,你對她好她們心里會記住的。” 說完伸手揉了揉唐時的腦袋,他也有個meimei,只可惜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 唐時覺得眼前的男人比看起來溫柔很多,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漠。 薛凱走后,唐時也沒有再嘗試著把清醒丸喂給溫靜秋,又在椅子上坐了會兒,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起身說:“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