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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會遭受道德的譴責,聲名狼藉,只要稍有不慎走露一丁點風聲, 輕則也是浸豬籠的下場。 事情之復雜,便是鬧到天子面前,也無理可說。 不過顯然。 當初的白慕石對白王氏母子三人保護,如今看來,還是十分周全的。 至少在白王氏進門時,無人知曉他在外,竟還有兩個孩子。 而白王氏之所以令人折服。 是因為她明知上了白府的門,定會受千夫指,萬人唾,可她依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安然地做了白夫人這個位置。 好在白問月的母親辭世較早,白慕石后續平息此事也未受太多艱難困阻。 一切平順。 只是這白王氏在西平名門望族的女眷中,名聲極差。但凡是些個略有教修的女人,都是不肯同她來往的。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白問月的幼年過得頗為安和。 但總的說下來,還是一句話。 女子寧可守潔死,不可失貞活。 林雙玉是丞相府里教養的千金小姐,自小跟著林丞相學禮知儀。 三貞九烈,守婦尊德,她自然比旁人看得更重。 從前是她失了記憶,成了癡兒,身智皆不由己。 談何為理義去做取舍。 如今,她恢復如初,記起當年的不幸,果然不愿茍活, 也深感無顏再見賀同章。 白問月醞釀了許久,不知這話究竟該從何解釋。 林雙玉問她如何知曉此事,難道她要將前世的因果的全盤托出,告知她,若她這樣輕易死了,賀同章此后必定過著生不如死,行尸走rou的日子? 可她又的確知道此事。 上一世,白慕石將此案查了個水落石出,林雙玉所謂的秘密,自然在官府找到孫關,將一切說明后,他自己招了出來。 謝歡選擇將這件事繼續掩埋,未曾同賀同章提起。 同時他也保住了‘賀夫人’的名聲。 把孫關無罪釋放,也是為了給賀同章一個存活下去的借口。 這場有關于賀廷尉生死之奪的明爭暗斗,最后以林雙玉的死而畫上了句號。 謝歡是真正意義上的一舉兩得。 不過,實則上是一舉三得,不過這都是魏央與白問月說起的后話了。 屋內因林雙玉的疑問而陷入了寂靜。 白問月再三措詞,都深覺不能輕易妄言她的秘密,若是有何不當,只怕是人沒有勸下來,反而讓她堅定了尋死的決心。 這便得不償失了。 空氣又寂靜了許久,茶水也早已涼透。 林雙玉忽然起聲:“我曾以為, 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白問月微微詫異, 似是不曾預料,她會與她袒露心聲。 畢竟二人相識的時間不過短短半柱香。 斂起溫婉,又露出一副堅毅的模樣,眼中藏著隱約可見的悲痛,林雙玉小心翼翼地開始講起了自己的秘密。 “我自幼便懂得,女子的一生,活便是活個德字。 我這樣懂得,自然也這樣學得, 可我卻無法這樣用得。 我的一生,是為了嫁于他而活。” 她眉目中有了些許溫情,淡淡說道:“我上過斷頭臺,也去過閻王殿,從眾星捧月,論為罪臣之女,再大的風雨我也算經歷過了。 可我依然覺得我很幸福。 我同我的夫君,自小長在一起,彼此歡喜。 在丞相府時,為了嫁于他而迫切想要長大, 在永安時,為了能配上他,開始潛修女德。 后來同他離府,一直到了廊平,雖然都是些飽經風霜的苦日子,卻也有說不盡的幸福事。 你可知為什么?” 她望著白問月的眼睛,忽然問了一句。 “為什么?”微微錯愕,下意識反問。 “因為他許了我, 一個家。 我的父母,死于謀逆;我的弟弟,走不出陰影,死于金陵。 我從將軍的女兒,成了見不得光的罪人。 迄今為止,我也不能同任何人說,我叫林雙玉,我是林廣的女兒。 我雖活著,可我卻不能是我。 那我為何還要活著?” “是他問我說, 玉兒,你及笄后還愿意嫁給我嗎? 那個時候我忽然明白,我是不能死的。 因為我還沒有嫁給他。 可是,我想要嫁給他,我又怕嫁給他。 他這樣聰明,有著似錦的前程, 若是娶了我,便什么都毀了。 我有顧慮,但我又不能堅定。 他只一句‘跟我走吧’,我便奮不顧身地跟他離開了林府,同他置身這俗世洪流。 我想,便是真的會死,死在他的身邊,也是好的。” 她面上露出淺淺的笑,頓了一下,然后繼續道: “我并未奢求他會真的娶我,給我一個安穩。 所以我們奔波了六年,我從十二歲的小丫頭,直至及笄,一直到我十八歲年, 我一次也未主動提起過, 讓他娶我。 可他卻比我記得還要深, 一直到廊平,他說不再走了。 要同我成婚。 我都覺得美好的那樣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