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綢緞般的漆黑長發披在肩上,輕挽著一根白玉簪子,襯得勝雪肌膚,更是如凝如脂。 仔細望去,那張百媚叢生的臉,眉頭微鎖,櫻唇緊閉,極長的眼睫微微抖動。 似乎是夢魘了。 美人小憩,他本無心打擾。可見她面色痛苦,久久得不到釋懷,他于心不忍,便出聲喚醒了她。 “姑娘,醒醒。” 緊繃著的心口,忽然有了疏松。 她已經感受不到毒藥帶來的疼痛了,沒了嗆人的濃煙和喉嚨的腥甜。 這是已經死了嗎? 白問月吃力地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棱角分明,劍眉星目,一身凜然的英銳之氣的男子。 這雙烏黑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不是魏央,還能是誰。 “魏央。” 女子環住了他的脖頸,驚呼出聲,淡淡的蘭香味撲鼻而來。 他活了二十年,從未與女子如此親近,于是不自覺地紅了耳朵。 等她稍稍平復,這才拂開她的手問道: “姑娘識得我?” 第2章 置身風云 微風輕輕地吹著,嫩芽與青草的味道,如夢般甜蜜。 是下意識的欣喜和愧疚。 他們是在死后‘重逢’了嗎? 所以當她再見到魏央的這張臉,心中難掩激悅。 可魏央的話,讓白問月一怔,松開了環住他的手,愣神了片刻。 只見魏央浩氣凜然,不怒自威,劍眉下那雙璀璨如星的雙眸里,是藏不住的意氣風發。 她初識魏央時,他便是這副樣子;冷毅俊朗,英姿玉樹。 可與她結識后,這個氣壯山河的大將軍,成了一只披枷帶鎖的困獸,進退不得。 那雙曜石般眼睛,也未曾再閃爍過。 她疑惑了片晌,莫非是人死之后會把生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既是如此,為何她卻還記得魏央? 白問月的困惑還未解開。 “小姐。”一聲清脆的女音傳來。 兩人轉頭望去,是一個穿著翠綠短衫的小丫頭,手中抱著幾卷畫軸,似是一路跑過來的,氣喘吁吁。 白問月錯愕地望著她,一時忘記應聲。 這是……從香?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又仔細瞧了兩眼。 的確是從香。 從香是她閨中的貼身丫鬟,這丫頭心思純良,當年曾隨她進宮伺候。 后來因為她初入宮廷,又力不能及,所以入宮不過三月,從香便死在了深宮的爾虞我詐里。 從香死的那天白問月至今還記憶猶新。 她著人將尸身送回了她的老家,然后緊閉宮門。 向來滴酒不沾的她,那日罕見地喝的爛醉如泥,久睡不醒。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吞刀刮腸,與太后棋布錯峙,立誓要一決高下,看看究竟是鹿死誰手。 顯然,太后未贏,她也不曾勝。 再一次見到從香,白問月的心里忽然生出一個非常瘋狂的猜測。 她放慢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越過勾闌,向水中望去。 果不其然。 水面上映出的那副面孔,青澀未褪,稚嫩依舊;皮相還是她的皮相,但絕不是一個已經婚嫁過的女子。 她看著水面,望的出神。 空氣似凝結般寂靜。 魏央凝目蹙眉地望著她,看著她似驚似喜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心中的疑問還未解,魏央便又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這女子先是揚起嘴角一笑百媚,進而又忽然仰天大笑。 若非是這副出水芙蓉的動人模樣,而他又從開始觀致現在,不然還真的懷疑她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站在一旁的從香被這忽起的笑聲嚇了一跳,她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伸手正欲去問。 白問月忽然停住了笑聲,露出一個陰狠絕厲的表情。 “好,甚好。” “小姐,你怎么了?”從香怯懦地望著她,聲若蚊蠅。 意識到自己失態,白問月斂去了神情,正襟危坐,回道:“無事。” “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 這里是清若寺的后園。 她進宮前除卻閨中,唯一外出會去的地方,便是這里。 看情形,她今日又帶著從香來這寺里向慧一師父討畫。 很快理清了眼下的現狀,白問月從木臺上起身,微微梳整裙裝,作勢要走: “回吧。” “姑娘。”魏央喚住了她。 從頭到尾,她還未曾答過他的話: “你如何認得我?” “不認得。”回答的干脆果斷。 白問月隱去眼中的舊意,冷聲回道:“剛剛夢魘,不過是胡言亂語,公子莫要見怪深究。” 說罷,她淺施一禮,又要離去。 “姑娘。”魏央又喚住了她。 白問月停下步伐,等待他的下文。 魏央目如朗星,不茍言笑的面孔有些松動,說了一句極不擅長的話。 他道:“我叫魏央。” 聲音沉穩有力,隱隱含有幾分好奇。 白問月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并沒有如魏央所期盼地那樣說出自己的姓名。 她淡淡地拒絕,與他保持著距離: “公子還是不要與我牽扯太多,只會多生無妄之災。”